這第一道關口的大門敞開著,門口站著兩名裝扮華麗的衛兵,衛兵手中拿著長戟。


    不僅衣著華麗,武器也不適用。


    孫立德判斷這兩個衛兵是雇傭兵夥伴說的神廟衛隊的士兵了。


    在關口前,孫立德跟守兵通報了身份,告知對方自己是漢軍的將領,有重要事情求見祭司,請求通報。


    守關的士兵不敢擅作主張,其中一個士兵進入關口,前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通報的士兵返迴了城門處,還帶迴了一個衣著更加華麗的中年人。


    孫立德對自己的麵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柔蘭祭司不會因為一句話就跑到第一道關的關口迎接自己,這名中年人必然不會是真正的祭司。


    中年人仔細打量孫立德二人,說道:“我們柔蘭人和漢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沒有打過交道,我雖然不知道閣下求見祭司大人的真正目的,漢國是周國的敵國,祭司大人不可能接見你的,閣下請迴吧。”


    孫立德是帶著任務來的,必須見到柔蘭祭司,如果孫立德連眼前的小頭目都沒有辦法說服,孫立德也就真的不需要說服柔蘭祭司了。


    但凡需要說服別人,往往需要從三個方麵著手,首先,是給對方送好處,讓對方知道,聽自己的話對他有利;其次,是展示風險,讓對方明白,如果不聽從自己的建議,會造成額外的損失。


    孫立德的目的是聯合柔蘭人對周人進行反抗,在來的路上,孫立德已經考慮過說辭,隻要利益足夠大,親兄弟都容易被出賣,再說了,柔蘭人和周人的關係還到不了親兄弟那一步。


    孫立德準備的這些說辭,是要說給決策者聽的,眼前人的級別明顯不夠,孫立德必須表現出足夠的高傲,才能在未來的商談中,獲得對等的地位。


    孫立德說道:“我向來聽說柔蘭人熱情好客,今天一見,才知道盛名之下,往往難副其實,我是來給你們送富貴的,如果錯過了這次,你們就沒機會了。”


    孫立德點到為止,沒有再多言。


    眼前的中年人有些猶豫,直勾勾的看向孫立德,他想從孫立德口中獲取更多的信息,孫立德卻已經把想說的東西都說完了,嘴巴緊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中年人背後的城牆。


    中年人經過權衡,還是決定親自上山進行通報,這種層次的決策並不是一名守關頭目有權決定的,萬一耽誤了大事,這份責任他承擔不起。


    趁著中年人離開,孫立德收迴了看向城牆的目光,向兩名守門的衛兵問話。


    不論孫立德怎麽問話,這兩名神廟衛兵都什麽也不說,孫立德仿佛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一樣。


    孫立德又一個特點就是永遠不放棄,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孫立德決定采取迂迴戰術。


    孫立德轉過頭和自己的雇傭兵同伴聊起了從軍經曆,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各種戰鬥細節和戰場見聞。


    孫立德是一個有口才又有故事的人,聽著孫立德的講話,就連那名老雇傭兵戰士都聽的有些動容。


    這兩個守衛關口的值守的衛兵更是頻頻側目,孫立德知道這兩個人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


    觀察兩名神廟衛兵的表現,孫立德開始有意識的把話題往兩個衛兵感興趣的方向開始引。


    兩個衛兵在很快被孫立德勾起了談話欲望,兩個衛兵開始參與交談,在交談的過程中,孫立德又把話題引到了和周人的作戰,緊接著從周人的作戰講到了周地的征討戰。


    早在第一次到達周地的時候,孫立德就知道柔蘭郡內的周人和柔蘭人的積怨,這些積怨實在是太深了,深到需要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化解,這部分積怨可以被孫立德利用。


    因此,孫立德在講話中有意識的矮化周人,把周人勇猛堅韌的特點隱藏了起來,著重強調了周人的軍紀渙散和將士離心。


    孫立德的話很快引起了兩個衛兵的共鳴,年輕人是最容易被挑撥的群體,孫立德的話又說到了這兩個人的心坎中。


    幾個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進行討論,最開始四個人隻是一起貶低周人的能力,到了後來,兩名衛兵越說越起勁,甚至開始批判柔蘭郡內的周軍將官,在他們眼中周人的將官要麽貪財好色,要麽魯莽衝動,要麽膽小狐疑,總之,這年頭就沒有個有能力的周軍將領。


    孫立德開始逐漸減少了自己的講話,更多的開始應和這兩個衛兵,孫立德身邊的雇傭兵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但這兩個年輕的衛兵卻渾然不覺。


    從衛兵的口中,固然得不到重用的情報,但衛兵們泄露的信息卻已經足夠多,多到孫立德對柔蘭郡有一個簡單的了解。


    從衛兵的口中,孫立德得到了很多信息。


    柔蘭人信奉“神“,也正因此,作為神意代理人的柔蘭祭司在柔蘭人心中地位極高。


    柔蘭祭司雖然地位極高,卻從不以真麵目示人,所有的命令都是通過神廟衛隊傳達下去的。


    就連這些在山下的險關把守關口的神廟衛兵,都沒有見到山上那個柔蘭祭司的真正麵目。


    柔蘭祭司倒也不是經常下達命令,除了每年的祭司大典,更多的隻有征召柔蘭騎兵配合周人作戰。


    每年鮮卑人入侵的時候,周人都會派出使者向柔蘭祭司求援,柔蘭人雖然排斥周人,為了保護柔蘭郡內的本地百姓,卻也經常派出柔蘭人參與周人北方的軍事活動。


    在兩名衛兵的說法中,周人就是一觸即潰的飯桶,所有的勝利都是在柔蘭人功勞,如果沒有柔蘭人的幫助,周人很難取得勝利。


    對於兩名衛兵的看法,孫立德深表讚同。


    幾個人正聊的開心,兩名衛兵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嗽。


    聽到咳嗽聲後,兩個衛兵身體一震,立即閉上了嘴巴,拿著長戟迴到了自己值守的崗位。


    那個向柔蘭祭司通報情況的小頭目已經返迴了城門,這第一道關卡是這名小頭目負責。


    小頭目對於兩名神廟衛兵的表現很不滿意。


    但他的不滿卻被克製住了,僅僅瞪了兩個衛兵一人一眼,沒有當場發作,在外人麵前,還是要給自己人留麵子,要不隻會讓別人引起笑話。


    瞪過了兩個不成器的手下,這個小頭目將目光看向了孫立德,轉達了祭司同意接見的迴複。


    但是接見的地點和孫立德料想的不同,柔蘭祭司並沒有準備在城裏接見孫立德,而是讓小頭目帶領孫立德進入第二道關口,兩方在關內會麵。


    傳遞完口信,小頭目來到了孫立德兩人的身前引路,小頭目帶著二人走進關內。


    作為一名軍事將領,孫立德有觀察任何城池防務和破城方法的習慣,孫立德一邊跟著小頭目朝著關外走,眼睛卻沒有閑著,目力所及的地方,觀察關內守兵的數量,以及建築物的結構和方位,就連城牆的大致高度,孫立德的心理都有了一個預判。


    這座第一關卡確實很險峻,不僅城牆很莊嚴氣派,城內的房屋也都是石質房屋,居住的同時兼顧了防止火攻。


    隻不過,任何防禦的最終落實都要依靠人,軍鑒中可是有過記載的,大量天險被攻克的原因並不是天險被攻克,而是守兵出現了問題。


    這些柔蘭人的守兵就在防禦上有很大的問題,整個關卡的防務非常鬆懈,孫立德就沒有看到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


    孫立德認為柔蘭人表現的是最真實的一麵,他的到來本就具備突然性和意外性,柔蘭人不可能有時間去隱藏軍機,關內的守備情況應該就是柔蘭人最真實的狀態了。


    險峻的關口以及太長時間的和平,已經讓這些守們喪失了警惕,疏於防範。


    第一座關口地處山腳,地勢較平,出關之後,山勢開始變得陡峭起來。


    山路兩旁都是秀美的自然風光,隻有中間一條窄窄的山道,山道並沒有經過人為整修,孫立德判斷,這些都是往來人群踩出的道路。


    小路雖然沒有辦法大規模行軍,倒也不算難走,三個人很快就來到了第二座關卡。


    第二道關卡的規模遠遠比不上山腳下的第一座關卡,不論是城牆的長度還是高度,都差了很多。


    雖然關卡的規模不大,卻已足夠承擔起第二道防線的防務,隻不過這一道關的防務似乎比第一道關口更鬆懈。


    三個人走進了關卡,小頭目直接把孫立德二人引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陪同孫立德上山的雇傭兵被攔在房間外,孫立德身上的佩劍也被解下,放置在了門口。


    孫立德立即這個小頭目的工作,所以很配合搜身,確認身上沒有武裝後,孫立德推門進入房間。


    房間裏站著三個人,三個人都衣著華麗,尤其是站在中間的那名老者,不僅穿著華麗,頭上還戴著一頂帽子,帽子上插著五色的羽毛,手上還拿著一根手杖,手杖的頂端鑲著一塊寶石。


    這些證明身份地位的裝扮,間接說明了老者身份的尊貴,孫立德朝著老者拱了拱手,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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