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餘暉盡數散去,月亮的光芒就顯得不那麽蒼白了,還有許多方才光芒黯淡的繁星,此時都漸漸明亮起來。也許這四個人中就我不太認真,因為夫人我研究的是這個錯綜複雜的社會,對天上這些天體星宿啊什麽的不感興趣也不想探尋。我左瞅瞅右瞧瞧,最左邊坐著的是秦大湮,第二個是溫娘,第三個是謝長風,最右邊的是我。


    夏日蚊蟲多,要到七月中旬了,蚊蟲也不見少幾隻。所謂七月流火,雖然天氣在慢慢變涼,但若是坐在鄉野的岩階前,身側是低矮卻繁茂的灌叢,蚊蟲不多才怪……


    為了趁景,我又不得不把頭仰著,讓別人覺得我也在觀星賞月。可總有幾隻蚊子在我耳邊嗡嗡嗡,我萬分想把它們一齊消滅,介於大家都那麽認真地做天上的學問,我又不好意思發出聲響影響他們。


    忽然,我有種清晰的感覺,一隻蚊子赴湯蹈火,巴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實在是不能忍了……我伸手快速地朝脖子上一拍,脖子上是挺疼的,以至於我悶悶叫了一聲。我也不知道那隻可惡的蚊子有沒有死在我的無來掌下,攤開掌心乘著夜色仔細檢查一番,又沒有發現任何異物,還是白白淨淨的手掌心。


    左邊三人皆是聞聲就朝我這邊望來,我有些窘迫,低聲道:“我……那個,拍蚊子啦……”


    謝長風許是有些無奈,摸摸我的腦袋,歎著氣道:“鄉野草堆裏的這些蚊子都是不吸人血的。那些蚊子個頭那麽大,數量也多,要是吸人血,還不得把你整個人吸光了?你在青陀山上那十年都是怎麽過來的……”


    大湮見狀也幫著說了兩句:“夫人您穿那麽多,蚊子也就能叮叮夫人光滑的脖子和大臉了,麵積小損失少,夫人放心就好。”


    什麽叫大臉……


    我思忖思忖,覺得謝長風不會在騙我,至於大湮一番挑釁夫人底線的話……我也就不計較了。於是朝左邊的三個人賠笑幾聲,“啊哈哈……原來是我見識鄙陋了……是我太一驚一乍……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管我噠!”


    我裝作一本正經地仰頭望天,溫娘有些擔憂道:“夫人真的沒事嗎?屋裏有些艾草,晚上我煮艾草水給夫人擦擦吧。”


    嗚嗚嗚還是溫娘好!我笑彎了眼,忙不迭地點頭:“好啊好啊!那都拜托溫娘啦!”


    本以為今晚隻有遺憾了,遺憾的是花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陪他們幹坐在外麵吹風,我默默地唉聲歎氣,內心失望的感情無以言表。也不知過了多久,甫一抬眼,依稀以為是幻覺,我竟然看到有些光亮在眼前緩緩移動。


    是螢火蟲!


    我往四周探頭一看,數不盡的螢火蟲,猶如點點星光在黑暗中漂浮。


    我忽然覺得天空中月色星宿都黯然褪色,此時,夜似墨,螢火蟲如星,星如雨。


    良久以後,我儼然忘了大家是在觀星賞月的,轉頭想對謝長風表達一下我內心的洶湧之情,見他含笑望著我,一副已經看我很久的樣子。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小聲問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謝長風一本正經地道:“你安靜時溫婉的樣子霎是惹人歡喜。”


    我臉上不自在地一熱,剛想說什麽,卻一口口水咽錯了位置,結果被口水噎著,忍不住了咳嗽一聲,卻從一聲咳變成無數聲。


    他無奈歎氣:“讚你一下罷了,有必要如此激動嗎……”他搖著頭伸手幫我拍背脊順氣,我卻依然咳得翻白眼,也許本來不用翻白眼的,隻是我的心情迫使我要翻幾個白眼。


    我這一咳嗽就沒完沒了了,大湮和溫娘都頗為緊張地探身前來察看我的情況,溫娘還去倒了一杯溫水,嚴肅地道:“夫人這是岔了氣,喝點水吧。”


    我一邊頗為艱難地把溫水送進嘴裏,一邊在心裏對謝長風這個害人精進行了嚴厲的指控。我這人平常沒人會誇幾句,謝長風又不同常人。比如大湮誇我幾句,我隻會欣然接受;而他這個向來不誇獎人的人讚我幾句,我能不激動嗎!


    於是今晚研究天文的活動因夫人我出的一些岔子而草草結束。迴到房中,溫娘沒多久就送來煮好的艾草水。艾草水青綠青綠的,用小木盆裝著,木盆壁上還搭著一根幹淨的絹帕。


    溫娘手上還拿著一個小錦囊,裏麵鼓鼓的,也不知道裝了什麽。我正想問,溫娘就舒揚著眉眼,微笑著開了口:“這裏麵是我和大湮成親時留給王爺和夫人的喜糖,好在你們來得早,不然我會擔心糖要壞掉。”


    聽她說著,我忽然紅了臉,“嗯……沒能來參加你們的親事也很遺憾啦。要是我當年成親的時候能預料到以後會認識你和大湮,我肯定也留一份喜糖給你們!可惜……”


    當年我成親的時候……還是個害羞的大花姑娘一枚.小小年紀出嫁就算了,還被阿爹逼得要哭著出嫁,情急之下我不得不掐著自己的大腿哭出來。那時候我坐在喜轎裏,蓋著大紅蓋頭,也不知道外麵是個什麽情況。聰明的夫人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那天必然是十裏紅妝,漫天紅英。直到我下了喜轎,低著頭一看,地上全是整朵整朵的扶桑花,開得鮮豔,鮮紅欲滴。


    等我迴過神來,溫娘已經走了。謝長風雙手提著兩個木桶,步伐穩健地往裏屋走去。


    我眨眨眼,在絹帕上沾了艾草水,正要往身上抹,裏屋幽幽地傳來一道聲音:“你先過來洗澡,洗完了再擦那東西。”


    我恍然大悟,我若是現在就擦了艾草水,待會兒洗澡又給洗沒了,果然還是謝長風比較靠譜。


    ————


    在平城呆了三天,迴程的日子終於到了。


    依舊是原來將我們帶來平城的那個馬車夫,他依舊身著土黃色汗衫。第四天大清早的謝長風就將我叫醒,在他的淫威之下我不得不起*梳洗,然後在最快的時間被他拖去用了早膳。


    今日的早膳無論是口感或者是菜色上比起往日都不同。我疑惑地問了一句:“今日的早膳是大湮做的嗎?”


    大湮搖搖頭,憨笑著:“這麽好吃的菜隻有溫娘才做得出來啦,今天睡了懶覺,來不及做早膳,是溫娘早起幫我做的。”


    我點點頭,能在臨走前吃到這樣好吃的早點,也是一種幸福啊。


    馬車悠悠行駛,朝著青陀城的方向。青陀山很高,以至於離青陀城很遠的地方都能看到山頂的尖角。我放下車簾,忽然想到什麽,翻開謝長風帶上車的包裹,看到裏麵仍然有沒吃完的幹糧。


    我忽然有些不想迴家,也許是謝長風說過一迴青陀城就要讓我喝藥,讓我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恐懼:“就這麽迴去了?就這麽迴去了!謝長風,我覺得我還沒玩好呢,你就這樣讓我迴去了啊?!”


    謝長風閉目養神中,他顯然是有些不想搭理我。過了半晌,他才幽幽開口:“迴了城在王府歇一天,然後啟程去青陀山。清早動身,你要是想在青陀山住幾夜也可以;要是不住的話我們下午就迴去,都由你。


    在青陀山住宿與否都不是現下首先要考慮的事,到底要怎樣逃脫喝補藥的命運才是當務之急。


    我無比憂鬱地喃喃:“我現在不想迴去嘛……”


    他似乎知道我心裏想了什麽,睨了我一眼,緩緩說:“可以在補藥裏煎些紅糖。”


    我炸毛:“有紅糖我也不要喝!補藥也是藥,所有的藥都苦!”


    他十分淡定:“那便不放糖了。”


    我瞬間崩潰:“放糖放糖……不放糖更難喝了……嗚嗚嗚……”


    謝長風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真是讓夫人我愁死了!


    青陀城比平城熱鬧了許多,馬車甫一踏入青陀城地帶,周遭就熱鬧起來。今日是趕集的日子,因而要到大中午了,街上的叫賣聲還絡繹不絕,行人頗顯擁擠。馬車行走起來很困難,隻能慢吞吞前進。


    到最後,夫人我忍不了了,幹脆讓車夫停了馬,打算自己下馬車步行。


    謝長風攔住我:“外麵人潮如此擁擠,你就安安靜靜給我呆馬車裏,不準出去。”


    “可是馬車幾乎都沒在走了,要是我們下車,指不定還能早點迴府。人多就人多嘛,你可以帶著我走啊……”


    他搖頭:“你那麽粗心,若是我一個沒看好你,你就失蹤了,我會自責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你磕著絆著,也不行。”


    我內心哀嚎數聲,最終也是乖乖地屈服了。馬車慢點就慢點吧,終歸會到家的。要我又被人擄了,就到不了家了。


    哼!總有一天我要扳迴我原來的地位!我不該是女皇的地位嗎!


    **(正文字3056)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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