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對抗魔族入侵,宋國傾一國之力,幾乎將大半的兵力都壓在了望鄉這一岌岌可危的邊疆重鎮,舉國上下,最是精銳的將士全被派來鎮守這最後的一道防線,城上城下,弓箭手、騎兵、鐵甲軍個個嚴陣以待。


    明明是不下數十萬的軍隊,在對麵那一片黑壓壓幾乎可以將整個望鄉城徹底包圍的魔族軍隊麵前卻是那般渺小和脆弱,在絕對的劣勢麵前,整個軍隊的士氣都被那對麵全然透著囂張狂肆的魔族氣焰打壓了大半下去。


    若為同類,或可拚死一戰,但是,在這是嗜殺的強大魔族麵前,種族的優勢,讓體格脆弱的人族軍隊沒有半分勝算可言。


    戰鼓擂響,號角四起,秋風蕭瑟的荒原之上,滿眼肅穆悲涼,就似一場葬禮的前奏。


    人人都以著赴死的決心向著前方的不歸路衝去,隻是,等待他們的不是那些魔族人和魔化人的兵刃,而是那一隻隻兇猛嗜殺的猛獸……


    這是一場獨屬於魔族的盛宴,不,該叫做魔獸的饗宴,那密集如螻蟻的人群對它們來說就是一填欲壑的美味佳肴,早饞得它們落了一地的涎水,號聲一動便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


    開了靈智的魔獸哪裏有尋常猛獸能比的,那城樓上飛出的一隻隻利箭被它們輕而易舉躲開,那半空的飛禽更是挑釁般地將之捏在爪子裏揉碎,示威般地向著城樓方向鳴叫幾聲,便是幾個俯衝下去,將地上的脆弱生物幾爪子撕碎……


    戰場上瞬時慘叫四起,聽得人心頭發寒,渾身的汗毛都顫栗起來。


    “老夫在此,誰敢放肆!”


    身為天劍門的長老,歐陽城哪裏容得這些畜生在自己麵前放肆,眼中寒光一閃,一個閃身入了戰場。


    很快半空中一隻四階的魔獸便是被他一掌拍了下來,沒掙紮幾下便是一命嗚唿了,眼看著那眾多的魔獸被這幾乎處在元嬰期巔峰狀態的歐陽城屠殺,突然幾聲詭異的笛聲響起,那些正是畏懼歐陽城威勢不敢妄動的畜生就似得了令一般,齊齊掉頭往著迴路跑去,再是不敢去那人堆裏看上一眼。


    然後,本是喧囂的獸群就似突然啞了似得全部安靜了下來,低眉順眼地齊齊伏在地上,不敢妄動半分。


    “想不到幾隻畜生都能惹得天劍門堂堂的歐陽長老親自動手,看來這修界也真是沒什麽人了。”


    一聲冷哼從那濃鬱的魔氣中傳來,滿帶如修羅地獄般的冰冷。


    “閣下何人?!”


    滿帶挑釁的話語,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虛空而立的歐陽城皺了眉頭,腦中似有什麽一閃而過,卻是一時又想不起個所以然來,隻得抬頭看向那聲音來源處,正見披著一身濃鬱魔氣,全身被華貴黑衣包裹的男人騎著一隻滿身黑鱗的岩獸向他走來。


    七階魔獸?!待看清那人身下的坐騎時,歐陽城麵上難掩驚訝,這個男人居然將如同元嬰修士一般修為的七階魔獸收為坐騎……他到底……


    黑色紗巾之下,那人一雙滿帶死氣和血色的雙眸隻淡淡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也似在看一隻螻蟻,從頭到尾,他都沒打算將他歐陽城看在眼裏,隻轉頭看著不遠處悠悠閑閑坐在軟轎裏看戲的魔尊,麵色有些不豫,冰冷著話語道:“此等低賤族類,幾隻畜生便可搞定,尊尚何必費神親征?”


    在他的眼裏,這數萬萬的生靈,不過也隻配得與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低等畜生做餌食罷了,他不明白,這屠城的戲碼有什麽好看的。


    軟轎上的人卻隻是勾唇神秘一笑,邊無聊地把玩著耳邊的一縷碎發,邊懶懶道:“自然是有看頭的。”


    迴應他的是那人不屑的冷哼,“末將看尊上最近是閑得慌了”。


    “忙著呢,忙著呢……”挑了一片新鮮的鹵牛肉在嘴裏,魔尊擺擺手臉不紅心不跳地與自己辯解,還一邊吃邊道,“本尊最近可是忙得不行,若沒大事,可別來煩我……”


    煩你大爺的!


    坐在黑鱗岩獸身上的人有那麽一瞬的功夫很想爆這麽一句粗口出來,可好歹這是在這麽多手下,尤其還有那麽些卑賤的人族在,他怎麽著也該給這高高在上的魔尊些麵子,忍了又忍,終是扭曲了一陣麵色,平靜下來,隻恨恨地瞪了那軟轎上沒心沒肺的人一眼……


    兩人這你一言我一語的,來來迴迴還加上“秋波頻傳”,明眼人一看就是不將對麵堂堂的天劍門大長老放在眼裏。可他歐陽城又幾時被這般無視過,饒是知曉現在自身修為被壓製,根本就不是這出竅期的魔修的對手,卻是麵色黑了再黑,終化成一句怒喝,“小子無禮,找死!”


    話語未落,一招威力十足的“隔山震虎”便是向著男人的心脈而去。


    男人似是這才發現旁邊有人,轉了眼角淡淡地掃了那撲麵而來的強大威壓,眉頭未皺半分,坐在黑鱗岩獸上身姿穩如泰山……


    他是打算硬接下這一掌?……


    不說下麵的人,連歐陽城自己都震驚了,就算這人是出竅期的修為,他這一掌幾乎算是十層的掌力硬打在他身上,怕是他也無半分好過,這人到底……


    卻是電石火花之間,那原本安靜地待在半空的黑鱗岩獸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劈空斬波的一掌……


    吞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戰場,寂靜無聲。


    然後,“吼!”的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吼,人們就看著原本好端端地站在那裏的歐陽長老就被那魔獸突然張口噴出的一道氣彈給生生震開了百丈的距離。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堪堪穩住了腳步的歐陽城已是胸口一痛,一口鮮血便是從嘴裏噴了出來,旁人沒看出來,卻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氣彈分明就有他剛才那一掌七層的力道,這一個不防生生硬接了下來,他現下是一點不好受,隻得撫著胸口滿臉震驚地看著那七階的魔獸。


    這魔獸居然能反彈外界的法術傷害!


    “歐陽長老!”


    眼見著這裏資曆最是深厚的歐陽長老都受了傷,城樓上的人一時間也有些驚慌了起來,一個個都要跟出來幫忙,卻是被強忍著內傷的歐陽城抬手製住。


    “爾等不可妄動,聽老夫號令”,活了這大半輩子,好久都未曾這般受辱,歐陽城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麵的一人一獸,咬牙切齒道,“所有人隨老夫出城迎戰!”


    “今日就是拚了老夫這條老命,爾等狂徒也休得近吾身後城池半步!”


    說完,已是怒意攻心的歐陽城硬生生地將自己滿身翻湧的靈力壓下去,抽出背上那把久未出鞘的碎空劍使了全力向著那一身黑袍的男人攻去。


    他歐陽城,今日要與這人不死不休!


    看著那幾十個向著他而來的修士,男人隻譏誚一笑,似乎根本未曾將這些烏合之眾看在眼裏,“此等低賤族類,也隻配與這些畜生一戰!”


    男人低頭,有些寵溺地拍了拍身下的坐騎,“你今日就好好陪這些低賤的人族玩兒玩兒,可莫要讓我失望了”。


    魔獸本就嗜血好殺,尤其是這七階的魔化岩獸,它本就是靠著吞食他族修士增加自身修為,得了主人命令,立馬興奮地鳴叫了幾聲,撒著蹄子半點不避諱地就向著那一道道的劍光法術圈子奔去,所到之處一片人仰馬翻……


    看了一眼岩獸的戰況,男人又從頸間取出一指骨長的骨笛放在唇邊一吹,沙啞的笛音從骨笛之中流出,那在原地待命的兇獸耳朵一動,就似訓練有素的將士一般,齊齊整整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個個看向半空的男人惟命是從。


    “去吧。”男人麵無表情地揮了揮手,那一隊隊整裝待發的魔獸軍隊便是向著前方奔去。


    望鄉城這邊好歹有幾個元嬰期的大能在,那魔獸再是厲害也不過是七階而已,雖是能將加在自身的不少術法攻擊反彈迴去,卻也一時不能奈何與它處於同一修為境界的幾個人如何,一時間雙方均是僵持住,不能將對方奈何。


    好歹這最是棘手的七階魔獸被拖住了,在其他的金丹修士的帶領下,那些四階和五階的妖獸也暫時不成問題,好歹也是些沒腦子的畜生,要斬殺它們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那剩下的幾隻上不得台麵的低階魔獸,就是宋國的軍隊配合好些,雖會隕些人,也能將之斬殺。


    在與魔族的幾次對抗中,修界這邊的戰術也差不多如此,幾次下來也算是將防線堪堪守住。


    隻要將這些麻煩的畜生清個幹淨,這後麵的事情該是要容易那麽些,怪也隻怪那魔族的統帥太看清他人族。


    卻是眼看局勢很快就要被控製住了,那安靜地站在半空觀察戰局的黑袍人突然冷冷一笑,“這也隻是個開場的戲碼罷了”。


    就在下麵的人專心致誌地對付那些難纏的魔獸時,一聲沙啞的哨聲突然又在半空響起,然後,除了那七階的黑鱗岩獸,在場的所有其他魔獸就似發了瘋一般,眼瞳瞬時變得血紅,在那些個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的修士麵前修為暴增,生生提升了一個境界!


    “啊……”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人就被那些突然暴增了修為的魔獸震飛了出去,或是立馬慘死獸嘴……


    瞬時,城樓上下一片慘叫四起……


    軟轎上一身青色衣衫的人看著下麵一陣慘叫連天,眼裏情緒莫名,轉眼看向那半空冰冷著表情俯視戰局的他親自認命的魔族統帥顧戚雲,眼角勾出一抹魅惑的流光,促狹道:“本尊倒是不知道我魔族一向老實巴交不苟言笑的顧將軍也會耍些這麽有趣的手段了,你這一出倒是整得他們措手不及呢。”


    明明兩人距離隔得不近,那人卻是將他的每句話語都聽了個清清楚楚,隻轉頭,木著表情看了他一眼,開口道:“這樣也省了我動手的麻煩。”


    “是嗎?”魔尊轉頭將視線重新落迴下麵,話語裏全是不置可否。


    “不過垂死掙紮而已。”


    對於魔尊質疑的話,顧戚雲有些不悅,他就不相信這些個烏合之眾還能翻得出他的手掌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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