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沒想到的是,這青鋒死鬼說了什麽要幫她熬製藥膳後,果真就跟她老爹問了些熬粥的基本知識後就一個人鑽到灶房裏忙活去了。


    隻是,從來沒下過廚房的青鋒著實被這什麽藥膳給難住了,什麽大火、中火、小火他完全就不知道是個什麽概念,眼睜睜地看著丫頭蒸好了鱸魚,炒好了迴鍋肉,蒸好了米飯,再炒好了好幾個野菜,他鍋裏的粥卻還是米是米,藥材是藥材,於是,某隻開始變得急躁了起來。


    “哎呀哎呀,這要怎樣才能熬化呢?”某隻就圍著那小灶摳腦袋,滿麵愁容,這怎麽看就是和那藥房夥計與丫頭熬出來的藥膳不同……


    “怎麽就不像呢?”


    在灶房裏一直好笑地聽著那隻笨鬼自言自語的花朵臨出灶房之前悄悄瞥了一眼那一鍋的中藥大雜燴,大根大根的人參、生地黃、茯苓、當歸、大棗等等,忍不住抖了抖,這東西要是誰敢喝下去,那才是催命的……


    白了麵色的花朵欲言又止,還是決定不要打消這家夥的積極性,待會兒隻要跟他把這些浪費掉的中藥錢算清就好……轉身又看了看周圍放了不少存貨的櫃子,想了想,花朵覺得還是保險起見,在那些櫃子上隔上一個結界,以防萬一……


    直到眾人都坐在餐桌上開始用餐了,那家夥都還在進行他的熬粥大業,隻是,聽著灶房裏傳來的一聲聲讓人心驚肉跳的聲音,眾人吃得很是不淡定,伴隨著每一聲從灶屋裏傳出來的聲音,神經都開始變得有些敏感起來了,尤其是花大寶,每一次都要忍不住放下筷子想去看看。


    “朵兒,青鋒公子他,他沒事吧,要不過去看看?”花大寶不是擔憂這鬼物怎樣,而是這新家會不會給折騰垮了?


    “沒事,別管他”,花朵專注地給懷裏的小奶娃喂著魚肉,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反正他不管怎麽折騰,總歸是要負責給咱們還原的……”


    “哦,哦。”花大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既然他家二丫都這般說了,那他也不好再說什麽的。


    “呀呀呀,著火啦著火啦……”


    眼看著火苗子就要往著近處的柴堆上撲去,青鋒反應倒是快,衣袖一甩,存在一旁木桶裏的水便是被一帶,將那肆虐的火苗子全部弄熄了……“哧”的一聲,那灶膛裏的火苗就熄了個徹徹底底,不遠處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見著花朵麵上毫無擔憂之色,一桌子的人隻得安安靜靜地吃飯,隻當那灶房裏大大小小的聲音是餐桌餘興節目……


    看著那一鍋依舊米是米,藥材是藥柴的詭異東西,碰了不少壁的青鋒開始反思,肯定是自己火候沒掌握好,肯定是。


    於是,“哧啦”一聲,某隻素白如玉的右手指尖燃起了一抹冷豔豔的幽冥鬼火,看著手裏的鬼火很是聽話地變大變小,某隻鬼物滿意極了,看著那不聽話得土灶灶誌在必得地陰測測笑了了笑,手指一彈,那一團冥火便是乖乖地待在了那隻被燒地漆黑的可憐小鐵鍋……


    ……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心急火燎的青鋒拿開鍋蓋……看著裏麵泡泡都沒出過的……頓時黑了臉……


    將心頭異常強烈的想要掀鍋的衝動壓下,某隻長長地唿了一口氣出來,然後陰著臉色將手指伸到鍋下探了探那冥火的溫度……泥煤的,涼颼颼的,坑他爹的火……


    青鋒今日就跟這藥膳扭上了,他爺爺的,給丫頭熬不出來這藥膳勞資就不出這灶房!


    ……


    終於,“嘭”的一聲,伴隨著一陣炊煙“嫋嫋”,客廳裏用膳的一眾人看過去,就眼睜睜地看著那灶房犧牲在了自己麵前……


    然後,一身黢黑,頂著一身灰的某隻從那堆廢墟裏爬出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廳堂裏的花朵。


    “丫頭,我就護住了這一把,要不你先趁熱吃了?”


    青鋒慘兮兮地攤開一雙黑爪子,那上麵豁然是幾隻分不出麵目的被燒得炭化的藥柴杆子,卻是剛說完話,那一堆黑炭好似也撐不住了……“劈裏啪啦”地一陣就徹底化成了灰。


    “……”眾人默。


    尤其是一旁懂得些醫理的陸秀才“唰”的一聲打開折扇以扇遮麵,裝作不認識站在院子裏那二貨……


    “啪”的一聲,花朵放下手中筷子,笑眯眯地看著院子裏滿臉無辜一身黑炭地站在那裏的鬼物,“熬好了?”


    “沒。”


    “還來不?”


    “……”青鋒鬼鬼開始對手指頭,不能怪他,是火不對,全是火的錯……


    “我限你一個半個時辰之內給我複原,不然今夜子時自己乖乖去怨鬼道裸奔兩圈……”


    “能在丫頭麵前裸奔麽?”人家就想在丫頭一個人麵前裸奔嘛。


    “……不能。”


    某隻終於耷拉下了腦袋,乖乖去複原灶房了。


    “對了,精神損失費我待會兒再給你說。”


    “精神損失費?”


    “先把灶房給我還原,我們晚上慢慢討論。”


    晚上?慢慢討論?是不是……


    “別想歪了。”


    “哦。”


    然後,花朵又滿是算計地轉頭瞅著一旁看好戲的書生,伸手道:“拿來。”


    “什麽?”書生滿臉的不解。


    “錢啊。”


    “什麽錢?”


    “飯錢。”


    “……”書生滿眼無辜地瞟了桌上的飯菜兩眼,這,這矛頭是不是指錯了,明明即使青鋒大人惹了她,她怎麽偏生來找他麻煩了?


    “我沒吃啊。”


    “看一眼十兩銀子”,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裏,花朵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你自己算算你看了多少眼……”


    “……”一旁的花雲有些看不過去了,二姐分明就是在跟陸大哥過不去的嘛,“二姐”。


    “小孩子先別插嘴。”


    花朵急忙打斷花雲的話,轉頭看著書生不耐煩道:“你給不給?”


    “小生若是不給呢?”


    “好辦”,花朵轉頭便是向著蹲在廢墟上重新建灶房的青鋒喊道,“青鋒死鬼,你們怨鬼道的鬼吃霸王餐不給錢……”


    “……”


    正在廢墟上專心地搭著竹架子的青鋒聽著一愣,隨即轉頭陰測測地瞪著書生,“給爺聽著,要是因為你這點破事爺被丫頭趕出去了,爺讓你在怨鬼道上裸奔一百年……”


    被青鋒那陰測測的眼神一瞪,書生硬是打了個大大的寒戰,沒趣地摸了摸鼻子,隻得渾身上下摸了一遍,然後苦兮兮地看著花朵道:“姑娘,那錢財從來都是阿堵之物,小生從來貧苦慣了,現下身無分文,你看……”


    什麽狗屁阿堵之物……分明就是……自從這位大神在青鋒大人那裏借了一個銅板板之後,青鋒大人就將這些破銅爛鐵當了個寶,散落在林子裏的那些金銀財寶一下子全被他給收羅了過去,說是給自己備的嫁妝,哪日他家丫頭要娶他了,他就把那一大堆的東西給丫頭送去。


    大人曾經說過,“敢私藏者,死!”


    於是,除了青鋒大人以外,怨鬼道上的每隻鬼物比那外麵的孤魂野鬼還清貧,連那內褲上有金線線的,都被跟個探寶器似的青鋒大人給發現了,直接搶去,把金線線抽了個幹淨,才將那不知從哪個倒黴鬼上搶去的內褲給還迴去。


    反正,現下據他所知,這怨鬼道上就是挖到地下三尺都再挖不出一個銅板板,更不說那什麽銀坨坨和金坨坨……


    雖說他手上那把折扇值些錢,但這是虛的,虛的,是原本就屬於他的,不像那搶了外麵哪個倒黴家夥的內褲往自己身上套的倒黴鬼……


    花朵自然是不知道怨鬼道上發生的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當然也不是打的錢財的主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於是,她眼珠子一轉,“不如這樣吧,隻要你答應與我交換個條件,以後你在我這裏的夥食費,住宿費什麽的都免了……”


    看吧看吧,果然有陰謀,陰謀!


    可是,現下連青鋒大人都轉了陣營,他怎能孤身站在敵營……“姑娘請直說”。


    “既然你以前是書生,那腦袋裏的東西當沒忘完吧?”


    “自然。”


    “那以後你就負責教導小語和小雲兩人識字可好?”


    “就這麽簡單?”


    “那你覺得你還能做些什麽?”這下花朵愣住了。


    “沒,沒什麽……”虛驚了一下的書生還以為這位會提出多麽霸王的條款呢,生怕這位反悔,立馬舉手,“同意,我同意”。


    反正待在怨鬼林也是無聊,教兩個孩子識字想來當是不錯的。


    奸計得逞的花朵很是滿意地勾了嘴唇,轉頭邀功地看著老爹道:“爹,給小語和小雲找個先生教他們識字,你覺得如何?”


    對於這件事,花大寶當然是滿心的同意,坐在一旁的他也看出來了這分明是自家二丫無禮霸道的要求,想不到這兩個鬼物當真是這般縱容她,倒是讓他對這些傳說中的鬼物好感度增加了不少,真的如二丫所說的,鬼物裏麵也是有這麽善良的。


    看著老爹眼裏對兩隻的好感度直接上漲,花朵眼裏全是計謀得逞的笑意,隻要老爹不再害怕他們就好,她希望老爹快快樂樂地在這裏過日子,而不是擔心受怕。


    “那以後小語和小雲就麻煩陸先生了。”花大寶滿是感激地看著陸秀才,也學著花朵的話開始稱唿陸秀才為先生了。


    “兩破小孩,還不快點來拜見你們的先生?”


    看著兩小孩站在那裏無動於衷,花朵雙手一邊一拍,便是將兩懵懵懂懂的小娃拍到了秀才麵前,讓兩小孩正式拜秀才為先生。


    哼哼哈哈,現在孩子的教育問題解決了,花朵一下覺得心頭鬆了一大塊大石頭,一時間有些雄心壯誌起來,站起來一腳踏在板凳上,對著一眾不解的人大聲道:“我要種田,發家!”


    一想到怨鬼道這空前絕後的旅遊基地就要在自己的手下開發出來,花朵就滿眼的金子銀子,那時候,坐在金山銀山上,還愁不能讓老爹他們過上奢侈生活?


    然後,在一眾人懵懵懂懂的眼神下,花朵乖乖地將懷裏剩下的十幾兩銀子交出來雙手捧到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的墨傾城麵前,道:“夫郎大人,我們家的財政大權就交給你保管了,家裏的事都你說了算。”


    既然是女尊社會,那麽,她就要當個徹徹底底的好妻主,不能讓她家的小師叔受一點委屈,就醬。


    墨傾城勾了唇角,將花朵手裏寶貝得緊的銀子接過來放入袖袋中,突然似想到了什麽,轉眼看著無辜地站在廢墟上奮力搭建灶房的鬼物,狡黠的眼神一閃而過。


    “那,妻主大人,若是以後有人,或鬼欺負我怎麽辦?”


    “嗯?”花朵順著墨傾城的視線一下就鎖定了某人,眼睛一眯,“剁了喂狗,不,白狼”。


    那廂正在與手中新砍來的竹子戰鬥的青鋒終是被兩道赤果果的視線給盯得渾身發毛,轉身愣頭愣腦地看著兩人,“咋了?”


    “沒事,你繼續。”


    沒人看到,轉過身去的青鋒眼裏劃過一抹濃重的擔憂之色,他家的丫頭,若非這次他親自帶她去看了大夫,他才知道她的身子已是破敗成那副樣子了……活不過三年?


    三年之後,他去哪裏找他的丫頭?


    丫頭以前的日子過得那般苦命嗎?大夫說的是,極度營養不良……身子被常年來的重活累活壓垮了……舊疾加身,總有一日會爆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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