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曾經的孟市長,應該高大威嚴,不苟言笑。


    實際上,和常思思說的一樣,就是小老頭!


    個子不高,模樣一般,身材微胖,頭頂著稀疏的白頭發,露出的頭皮錚明瓦亮。


    身穿一套普普通通的西裝,走起路來還有點內八。


    常思思和母親都很漂亮,從遺傳上講,我斷定常思思的外婆,一定品貌不凡。


    “外公,是不是特別想我?”


    常思思背著手湊近孟凡,模樣淘氣又可愛。


    “我更想航航。”孟凡哈哈一笑。


    “重男輕女,老古董!”


    常思思嘴巴噘得老高,把孟凡逗得一陣大笑,這才改口道:“外公跟你開玩笑呢,都想,一定要經常來玩。”


    “好啊!”常思思側身介紹我:“這就是周岩,扶搖集團董事長。”


    我連忙上前鞠躬,雙唇抿在一起,剛要發出個“孟”字,被常思思暗中掐了一把,連忙改口:“外公好!”


    孟凡笑著上下打量著我:“小夥子長得不錯,也有出息,我們家思思,還是很有眼光的。”


    “那當然!”


    常思思一臉傲氣。


    我微微一愣,這話怎麽聽著不對味?


    我說跟常思思處朋友,隻是為了常勇應付調查,不會是弄假成真了吧!


    “周岩還給你買了一大群鯉魚呢。”常思思邀功。


    “嗬嗬,破費了,多謝。小周,來這裏別客氣,快進屋吧!”


    孟凡很隨和,沒有一點官架子,將我讓進了別墅一層的客廳裏。


    這裏的裝修古色古香,木桌木椅,最顯著的特點,置物架很多,到處都是書,有些還是翻開的狀態。


    孟凡的離休生活,除了釣魚,就是看書了。


    我坐在八角形的木桌旁,立刻有保姆送來香茶和果盤,孟凡也坐下來,笑道:“扶搖的名字不錯,有道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扶搖隸屬於雲河集團,我們的主營業務,電子商務、遊戲開發和房地產等。”


    我介紹著,也是沒話找話。


    “隨著改革開放持續深入,我們的商業模式,也不該局限於一城一地,要走向世界,尋求更多商機。”


    孟凡的話帶出領導講話的味道,又說:“電子商務,聯通世界,我認為大有可為,大有發展。


    房地產方麵,我多年前就提過,一定是地方經濟支柱,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城市化進程的必然趨勢。


    嗬嗬,遊戲這塊我不懂,就沒有發言權嘍。”


    “外公的話,讓我覺得獲益匪淺。”


    我虛偽客套。


    “我就是喜歡亂說話,別太當真,未來一定屬於你們年輕人。”孟凡笑道。


    到處溜達的常思思,突然問道:“外公,你跟誰下棋了,左手右手嗎?”


    “昨晚,老穀來了,切磋了幾局。”


    老穀?


    難道說,穀爺常來這裏?


    孟凡不是最討厭這種人嗎,就怕女婿常勇被穀爺給帶壞了。


    “外公,你搭理他幹什麽?”常思思不滿。


    “隻要沒有證據,他就不是罪犯。老穀最近也變得很老實,像是人畜無害,我也借著下棋,勸他棄惡揚善,老家夥像是也聽進去了。”孟凡笑道。


    “狗,改不了吃屎。”常思思道。


    “哈哈,現在的狗狗啊,口味都變了。”孟凡大笑。


    我聽出來了,孟家和穀爺的關係很親密。


    隻是我想不通,這種亦敵亦友的關係,是如何保持的,不該是恩怨分明嗎?


    “小周,老穀提到你的頻次很高,必有原因吧?注意跟他保持好距離。”


    孟凡話題一轉,不乏提醒的味道。


    “我懂!”


    我答應著,內心卻有些不服氣。


    憑什麽你們隨便接觸,卻讓我保持距離,就是雙標。


    常思思說得沒錯,孟凡就是個話癆,尤其見到我這種假裝願意傾聽的年輕人,更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從客廳聊到了餐桌,我恭維的詞兒都要用完了,孟凡依然意猶未盡。


    果然是八個菜,其中就有清蒸鯉魚,上麵灑在雪白的蔥絲,倒也香氣誘人。


    孟凡拿出一瓶茅台,我發現櫃子裏很有多。


    我表示不喝酒,要開車的,他倒也不勉強,就以茶代酒了。


    “小周,家裏的情況怎麽樣?”孟凡打聽。


    這話就讓我羞於啟齒,家裏還有個後媽,我爸法律意義上的妻子!


    我隻能含糊道:“我家在東安縣,有爸媽,還有個小妹,讀小學呢!”


    “平川下屬的市縣裏,東安恰恰最不安定,老穀就是從那裏出來的,他祖上就是土匪。”孟凡道。


    “外公,你祖上是貧農吧!最怕被土匪搶掠。”常思思笑嘻嘻調侃。


    “哈哈,說得沒錯,那個時代,每家每戶都到處藏東西,每個村都有崗哨,一有動靜就喊,胡子進村了,然後就往臉上抹鍋底灰。”孟凡大笑。


    “為何要抹灰啊?”我打聽道。


    “尤其是大姑娘,打扮醜一點,怕被胡子給搶走。”


    孟凡解釋一句,又無限感慨道:“還是新時代好,男女平等,違法必究,誰也不敢太猖狂。”


    我不太認可這句話,卻也沒反駁。


    林方陽和薛彪這夥人就很猖狂,針對扶搖的攻擊行為,從未停歇過,變本加厲,甚至肆無忌憚。


    滴滴!


    我的手機上,又傳來了短消息。


    “既然你不報警,那我先走了。哈哈,兩隻大笨狗,都該殺了吃肉。”


    還是葉子的消息,她竟然又待了這麽久,膽大包天。


    我認為葉子在試探我,到底會不會出賣她。


    我隻當做不知道,存下手機號後,便將這兩條短信刪除了。


    看我總是低頭擺弄手機,常思思認為我工作很忙,用過午餐就提出告辭。


    我當然不想留下繼續上課,也推說還有事。


    孟凡一直將我們送到了大門外,一再叮囑常來玩。


    路上,常思思歪頭笑問道:“周岩,外公的話你聽懂了嗎?”


    “都是經濟大形勢,我迴去慢慢體悟。”


    我心不在焉地迴答,腦子裏想的都是葉子。


    “切,分明沒仔細聽,他在測試你,你勉強過關吧!”常思思撇嘴道。


    “測試什麽啊?”


    我真不懂,聽的都是孟凡講的大道理。


    “棋盤一個子沒動,還落灰了。”常思思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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