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是這宮裏的大事,舉宮同慶,所有後宮妃嬪甚至大臣在這一天都要聚集在鹹陽宮,皇帝專屬的宮殿,把酒言歡,預祝皇上來年消滅匈奴,鞏固江山,祝其萬歲萬歲萬萬歲。為皇上營造很熱鬧的景象,但來這裏的所有人,哪一個不是心驚膽戰,唯恐腦袋不保。所以來赴約的人中,妃嬪還好,大臣基本上都是在家裏把後事交代完畢了,才來的。


    我作為妃嬪中的一員,自然也逃不開這宿命,嬴政唯恐我不知道,一大早就派人來通知我盛裝出席,還順便送來了我要穿的衣服。是一件素白色的窄袖袍服,腰帶間墜以紅色流蘇,領口加了絨毛,用以防寒用。我不禁感歎秦始皇對我真算的上是好了,雖然隻是一件衣服,卻可以見得送衣之人的良苦用心。他想把對麗兒的所有愧疚都彌補到我身上嗎,隻怕我受不起呢。


    我拿著那件衣服,坐在鏡子前歎息著,忽然想到徐明朗之前定的離開日期是今日,心裏不覺更加糟心了。


    :“一定要那天走嗎?我還想等我迴來,好好跟你過個年呢!”我把頭枕在他的肩上,其實心裏巴不得他不走。


    “當然要走了,阿黎,你要記得,以後我會陪你很多很多個除夕,但是對不起,這個除夕,我必須走,因為隻有今天,阿房宮的守衛會放鬆職守,所有的焦點也都會集中到鹹陽宮,無人顧及那無人的占星台,這樣一來,成功的幾率也會增大,你能明白嗎?”他溫柔地向我解釋。


    我當然明白了,怎麽會不明白,我在心裏默默地說,我隻是想要你多在身邊陪我幾天,雖然知道這樣很自私。這是幾天前的事情了,而今天,我將在嬴政麵前做戲,等我迴來,就見不到他了,我突然不想去參加這個所謂的晚宴,可是如果我不去參加,嬴政必然會起疑心,屆時我的徐明朗要怎麽順利逃脫呢?我歎了口氣。


    坐在梳妝鏡前,不自覺地將手裏的衣服纂得很緊。一隻手緩緩伸了過來,將我的衣服接過,抹去上麵被我弄出來的褶皺,輕輕疊好,重新交給我,我抬頭,是徐明朗。


    “別不高興了,我會盡快迴來接你。這次短暫的離別算是我們彼此此生過的最後一段單身日子,往後你的生活,都會有我陪伴!”他這段話,說得十分認識,他平常那副輕佻的模樣完全不見了蹤影,更像是對我的誓言。


    我沒有迴頭,在銅鏡裏看到了我們相擁的畫麵,我坐著,徐明朗站在我身後,手輕輕搭在我肩上,看起來十分和諧,我竟然想念起現代的手機,我想把它拍下來。


    “明朗,你要記得,頭發得好好的梳,別總是留些亂七八糟碎發,你要記得,虹陶給你準備的包袱裏分了兩層,一層是金銀,一層是衣服,你要記得……”我說著,眼淚突然流了下來,我在心裏誹謗起了自己,不就是個離別嗎,幹嘛搞得像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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