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郊外;


    夜『色』籠罩著遠處的城廓和山巒,蒼穹深處有什麽東西翻動了一下,天際線有亮『色』展綻開。


    晨光熹微。


    馬車平順的行駛在官道上,有交談聲自車內響起,偶爾也有嬉笑聲。


    宋秦歌等人夜間並沒有投宿。


    馬車寬大,內設有軟裘,躺臥適宜,像移動的房間一樣。


    以宋秦歌的身份和秦園財力,宋秦歌自然無需節儉到長途跋涉中要勞苦自己。


    天明之前睡醒的施音鑽入到車廂,兩個人交談說笑了起來。


    百裏之外,一種不安的氣息籠罩著京城。


    夜間時分京城和宮城便增加了人手,提高戒備等級。


    天『色』尚未徹底的亮白,街道已經多了向宮城行駛的馬車。


    宮城城廓外探,內『操』軍將官左叔達看到城外黑壓壓等候的人群。


    有張瑞圖、施鳳來、顧秉謙、崔呈秀、田爾耕等。


    左叔達長吸口氣,麵『色』凝重。


    天『色』完全的放開,城門開啟,人進人出,信息也開始在順天府的深宅大院中傳散了出去。


    有信鴿飛上了天空,也有駿馬疾馳出城外消失在官道當中。


    山海客棧徐勳是接收到了信王府人員傳送而來信息。


    前日皇上遊舟時墜湖,情況不明。


    宮城開啟,信王府便接收到了左叔達安排人員傳送的信息,信息反饋向山海客棧的同時王府安排人員向人在河間府的朱由檢匯報。


    王府人員出京城時已經有琮記站點放出的信鴿展翅在天空。


    未時,京城西北懷來。


    馬蹄聲急速拉近,車隊中兩名琮記好手打出手勢,車隊暫停,人員戒備。


    靠近後發覺是琮記懷來站點人員,戒備解除,一封絕密情報送入到宋秦歌手中。


    車廂內宋秦歌麵『色』巨變,人下車,沉思了起來。


    彭炳、施音不以為然,皇上落水又不是歸天,京城也不過稍微的震動一下而已,修養數日,皇上還不是生龍活虎的出現在朝堂之上。


    但宋秦歌知道不會。


    朱由校大限已去。


    而且宋秦歌是知道此時京城的局勢要比曆史中更加嚴峻。


    距離朱由校落水染疾身亡的時間雖然隻是推遲了半年左右,但這半年期間朱由檢因為賑災和瓦解女真、大乘教的陰謀聲名鵲起,更在賑災當中嚴厲措施懲辦了無數的世家門閥。


    如今朱由檢麵對的是因改製而遭受到朝堂群臣彈劾。


    四門寨是給朱由檢營造了一個最佳的改製環境,朱由檢自商業領域改製,琮記全方位配合協助,事半功倍。


    但也因為改製,朱由檢在朝堂之上卻處於四麵險境。


    宋秦歌也知道曆史中朱由檢登基,魏忠賢以及客氏多方阻撓,熹宗執政期間,客氏害怕皇帝妃子產下皇子,母憑子貴使用各種狠毒的手段殘害打壓妃子和皇子,致使天啟一朝中朱由校生雖有皇子,但無一能夠長大成人。


    張皇後流產之後再無身孕,同客氏、魏忠賢脫離不了關係,慧妃範氏所生皇子一歲夭折,同樣是客氏所為,裕妃身懷六甲時被幽禁於別宮活活餓死,還是和客氏脫離不了關係。


    這都是黑暗而現實的存在。


    曆史中尚且如此,眼下朱由檢和魏忠賢早就對立。局勢隻會更加的嚴峻。


    還有諸多潛在的隱患,羅國相、駱師蓉等人和策劃了大乘教舉兵的背後主謀依舊活動在暗處。


    朱由檢順利登基幾無可能。


    想到這些的時宋秦歌焦慮了起來。


    強迫自己冷靜,關聯內外,宋秦歌命令站點放出信鴿向文無忌傳送信息,隨後直接折向返迴順天府。


    午後的陽光下官道沙塵飛揚,車隊提速。


    日升日落,夜『色』再一次籠罩的時候河間縣縣城內朱由檢接收到信王府傳送而來的信息。


    燈光將朱由檢身影投『射』的單薄異常,朱由檢右手在空中無意義的伸了一下,想要出聲,所有的語言卻被哽住。


    淚水從年滿十七歲的朱由檢清秀五官上了流淌了下來。


    不久之後朱由檢召喚墨言。


    房間內有交談聲響起,遂即產生了爭執。


    朱由檢要迴京,素來言聽計從的墨言卻堅決的反對。


    “宮中傳出的信息皇上風寒昏『迷』,為什麽不能迴京”已經失去所有理智的朱由檢低吼著。


    墨言跪地:“就因為王爺在京城之外所以不能迴京”


    “為何?”朱由檢厲聲發問。


    “因為皇上並沒有召喚,信息又是從王府傳送而來,河間縣是有錦衣衛、東廠人員在監視王爺一舉一動,如若在沒有接收皇上指令之前王爺迴京,錦衣衛上報,居中如若有人煽風點火,皇上會如何作響,群臣會如何思考!說王爺居心叵測”


    墨言如此陳述,如果雷擊的朱由檢搖搖欲墜,退後兩步,頹然在坐在椅子中。


    醐醍灌頂的一句話。


    皇上無子嗣,在沒有指令前提下自己貿然迴京,確實給人太多的把柄。


    “難道就這樣候著”朱由檢虛弱的開口。


    “風寒、驚嚇都有可能導致皇上長時間昏『迷』,但皇上有先皇庇佑,也定然會蘇醒,王爺如今能做的隻有等待信息,當然防患工作還是要安排,王府不能有異常舉動,還要監視東廠、錦衣衛”


    “朝堂大臣呢?”朱由檢問。


    想了想,墨言說道:“群臣彈劾王爺皆因改製而起,如若皇上昏『迷』或者持久不能痊愈,為穩定局勢,改製也隻能暫且擱置,這種前提下王爺便無法觸及群臣利益,彈劾自然也會落下,不至於有大臣會鋌而走險在如此特殊局勢下會不利於王爺,需要提防田大人錦衣衛和魏公公東廠。”


    言落,斟酌詞匯,墨言說道:“如果京城有文先生便好了,文先生居於暗處,能監視東廠、錦衣衛一舉一動,即便對方有異常,文先生也定人能化解。”


    “召喚文無忌!,”


    墨言搖頭:“王府還是不能直接出麵,況且遠水解不了近渴,信息已經傳送到了山海客棧,可文先生如今身在何處?或許在河洛道口,或許在雲內州,信息傳送抵達到人進入京城,至少是在半月之後,而且文先生在同女真周旋,一月之後皇上痊愈也是有可能的”


    想了想,墨言有補充:“山海客棧接收到信息,王府即便不出麵,山海客棧也會將信息傳送向文先生,以文先生之才能,會有考慮周全的安排”


    墨言如此說的時候朱由檢內心稍微的安穩了少許。


    人便想著自己同朱由校相處的點點滴滴。


    皇上的推心置腹,拳拳之心,敦敦教誨。想到朱由校,在聯想到眼下格局,朱由檢內心有痛苦的聲音響起。


    何其關鍵的時刻,宮內竟然發生此種事件。


    空『蕩』的房間內隻有淒淒慘慘的朱由檢一人,退出的墨言叮囑王府送信人員迴京後的諸事情安排,隨後時間,墨言加強了周邊警戒。


    順天府已經高度戒備,宮內封鎖了所有信息,再一次進入京城的宋秦歌從街道不時馳騁過的錦衣衛、東廠番子馬匹嗅覺到風雨欲來的不同尋常。


    沒有任何最新信息傳入山海客棧,宋秦歌自秦園發布出指令,期間中斷同加入秦園的官宦子弟來往,同時宋秦歌開始自順天府外圍召集人手秘密入京以備不測。


    三日之後,信鴿落在了五原。


    宋秦歌無需長篇累牘的敘述,情報隻有四字。文無忌比宋秦歌更加詳盡的熟悉曆史。


    泛舟落水!


    大漠殘陽墜在黃河的上方,文無忌矗立在黃河邊緣。


    河道已經融冰,大塊冰淩相互撞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腳下的草地亦有綠芽生機勃勃的抽出。


    “該來的還是來了”文無忌自言自語。


    文無忌確實比宋秦歌更甚至這段曆史的黑暗,宋秦歌知道客氏禍害張皇後、慧妃、裕妃,卻不知曆史中成妃也被客氏幽禁,但依靠私藏的食物活了下來。朱由校染疾期間,客氏幾乎上演了‘狸貓換太子’一幕,安排懷孕的宮女進入後宮,冒充熹宗子嗣,卻最終被張皇後識破,張皇後力勸朱由校傳位於朱由檢。


    朱由校傳位朱由檢,之後在宮內浣衣局審訊客氏,宮內竟然有客氏安排懷孕冒充宮女的婢女八人之多。


    尚書霍維華進獻靈『露』飲,朱由校飲用確得臌脹病,逐漸渾身水腫,加劇病情。


    直接的、間接的都是同客氏和魏忠賢存在關聯。


    事關整個格局,文無忌不能讓宋秦歌獨自在京城麵對衝擊。


    雲內州女真摩拳擦掌,局勢不容樂觀,但京城更需要自己,這事關自己和朱由檢聯手對抗女真。盛京接收到戰況,如若增加兵力,四門寨還是無力單獨抵抗。


    簡短的軍事會議,諸事交待,文無忌攜陸遷、莫不問、風四娘、莫胭、藍燕子、邱青桐及其霸刀營一百二十人快馬加鞭直奔順天府。


    時間在河間府朱由檢的等待及其文無忌披星戴月的馳騁中走過五個日夜。


    朱由檢依舊沒有接收到京城方向朱由校召喚自己迴京的信息,宮城朱由校風寒,始終處半睡半醒狀態當中。


    文無忌等人一人四騎,全部都是耐力出眾的蒙古良駒,抵達大同西北時距離朱由校落水已經過了整整八日。


    夜『色』再一次落下,宮城深處的鹹安宮,明亮的燭火閃爍著,燈影之下,客氏急躁的來迴走動著。


    京城一隅,魏忠賢也同田爾耕、崔呈秀、楊衰、田吉等人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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