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俯瞰,冷兵器時代的血腥、暴力淋漓盡致被體現而出。


    穆裏馬數萬的軍隊組成一個方陣不斷後退,兩側是速布台騎兵奔行成圓的攻擊,中路雙方步兵絞殺的背後則是翻江倒海般衝突的重騎兵。


    穆裏馬任何的戰術調整如今都無濟於事,兩翼迂迴等戰術的應變都會在騎兵的砍殺下成為飛蛾撲火的行為。


    不斷的被壓迫,不斷的後退,而每退後一步都意味著不計其數士兵的傷損。


    速布台也沒有給穆裏馬後撤入後營的機會,兩側騎兵拋『射』不斷造成對方傷亡,在雪慕、刺邑重騎兵鑿穿整個穆裏馬中軍時兩翼騎兵快速迴收,剪刀一樣絞了進去。


    徹底的扼殺了穆裏馬進入後營的籌算。


    穆裏馬已經失去反擊的能力,因為輕騎的克製,也無法兩翼迂迴,但速布台可以。輕騎從穆裏馬後營區域絞進,快速抽調一萬步兵脫離戰場自側翼迂迴。


    步兵到位,輕騎、重騎迴馬一槍,犁地般殺了個來迴。


    再堅硬強悍的軍隊也承受不住這樣的衝突。


    午時;帥旗在飄散著硝煙的戰場中倒下。


    李岩還在隨同霸刀營衝殺,此時遭受的對抗力已經減弱很多。


    宋獻策受傷,但人沒有撤出戰場,手持長刀和十多名傷兵綴在李岩等人身後前行。


    因為脫離廝殺,人就能兼顧各方向的觀察。


    浮動的硝煙下宋獻策醒目的看到女真帥旗落了下來。


    “帥旗倒了,女真帥旗倒了”


    宋獻策竭斯底裏的吼叫著,人向前奔跑,摔倒,掙紮起身,奔跑,嘶吼。


    “帥旗倒了,女真敗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吼叫,有鋒線廝殺的女真士兵、額真迴頭觀察,大旗確實倒了!


    不久之後,廝殺的李岩看到了正麵還在舉刀的女真士兵眼神內中有惶恐。


    早先的兇悍隨著大旗的倒下轟然飛灰湮滅。


    大旗是在穆裏馬後撤當中被推到,雪慕、刺邑沒有給穆裏馬再一次豎旗的機會,重騎兵衝突,將大旗踩踏在馬蹄下。


    戰場徹底的混『亂』了起來,穆裏馬中路崩潰,兩側邊陣也遭受波及,而更向北的區域,先前調動的一萬步軍在騎兵的拋『射』掩護下將驚人的廝殺麵蔓延在存儲了糧草的後營區域。


    天佑大將軍炮將霰彈轟爆在衝鋒的速布台步軍鋒線上掀起一片一片的血霧,但火炮數量的稀少完全無法阻擋士兵的衝擊。


    不久之後後營西南一側被攻克,步軍、輕騎衝入。


    一場針對女真、蒙古諸部傷兵的絞殺隨之產生。


    未時,穆裏馬所部全線崩潰。


    穆裏馬後營;


    後營已經完全的被控製,烈焰翻滾,是穆裏馬所部兵力撤出時縱火,牽製了大量人員為搶救糧草而放棄追擊。


    周邊零落的廝殺還在繼續,霸刀營、鐵血旗自後營左側展開了追殺。


    李岩視線內早就沒有霸刀營士兵的蹤跡。


    技藝


    層麵,將李岩放入霸刀營也算是好手,但耐力同苛刻訓練出來的霸刀營軍士存在顯而易見的差距。


    但李岩沒有後撤。


    四門寨軍紀之嚴途中就有耳聞,沒有接收到號令,李岩和袁時中等人隨同數十名可以參戰的士兵依舊在前行。


    後營北方;


    數萬的穆裏馬所部被騎兵不斷的追殺,分割。之前雙方犬牙交錯的廝殺成了速布台騎兵為主的圍獵。


    整編的蒙古諸部士兵已經開始大量的投降。


    偏東北方向塵走飛揚,雙方數百的騎兵廝殺在一起,是四門寨騎兵對紮魯特部台吉所部近百騎的追殺。


    奔行中側翼有龍騎兵截殺而來,紮魯特部台吉猛的勒馬,戰馬在轉向中失去平衡,轉眼之間巨大的煙塵中雙方十多騎相互碰撞在一起。


    紮魯特部台吉被甩出,人站立而起時周邊的視野還在搖晃,一把重槍“嗡”一聲在視線內放大。


    雪慕將紮魯特部台吉挑入空中。


    翻湧著血和火的鋒線,輕騎迂迴,步兵廝殺,重騎推進,這些都是以往大金子軍隊、穆裏馬所熟悉的畫麵,然如今承受這種殺陣的偏偏是穆裏馬的軍隊。


    看著視線內的一幕,穆裏馬血灌瞳仁。


    望遠鏡鏡頭移動,穆裏馬看到西南方向一名身披盔甲的將軍領一隊騎兵犁地一樣殺入,隨後紮魯特台吉被重槍刺殺,身體挑入天空。


    一心想要同雪慕決一高下的穆裏馬詳細了解過對方的體形、相貌以及技藝水準。


    鏡頭內煞神一樣的不就是綽爾河第一勇士雪慕。


    “雪慕,終有一日,我會砍下的頭顱”


    如此想著,穆裏馬在親衛的護擁下向北後撤。


    午時,原野上女真、蒙古潰兵自陳懷南、晏蒙等人視野中退了下去,騎兵還在追擊。


    稍後的時間,李岩、袁時中等人接收到指令,停止追擊,清掃戰場。


    窮寇莫追,這是顛簸不破的道理。


    剩勇追殘寇,這也是老僧常談的說法。


    追或者不追,都取決於戰場的具體形態,沒有萬古不變的定律。


    陳懷南何嚐不想追擊圍殲對方步軍,但現實是速布台大軍扣除戰損後近兩萬的步軍已經疲憊到極點,別說是追擊,激烈的廝殺後邁步都存在困難。


    兩萬步軍是星夜兼程急行軍而來,為預防奧巴騎兵折返,短暫的休息便加入到了廝殺當中,長時間的衝陣搏殺,身體早就到了極限,衝陣遠比接戰的女真士兵更加消耗體力。


    即便是騎兵此時也是勉強支撐。這種現象還產生在晏蒙所部霸刀營軍士身上。


    霸刀營依舊能堅持,可加上鐵血旗不過是數千人,無濟於事。


    遠遠近近的,都是升上天空的黑『色』烽煙,穆裏馬中軍區域營帳燃燒的烈焰翻滾在低空,慘烈廝殺過的原野中暗紅『色』鮮血和屍體交織成一副慘烈的圖畫從振武古城綿延向北方。


    接收到停止追擊


    指令的那一刻,李岩瞬間覺得腳步沉重了起來,人終於搖搖晃晃的坐在地麵,袁時中已經四仰八叉的躺在死人堆中。


    宋獻策、常慶春靠了上來。


    四人或者平躺,或者端坐地麵。


    視線內硝煙翻卷,地麵屍體橫臥,鼻端血腥氣厚重。


    “特麽的真爽”袁時中仰天長喊一聲。


    “女真死了多少人?”常慶春問。


    “上萬人有把!”想了想,宋獻策說道。


    袁時中起身,看著宋獻策說道:“現在開始,我服你”


    李岩知道袁時中的意思。


    四人當中屬宋獻策身材最外矮小,技藝也是最差,但衝殺時宋獻策並沒有綴在身後,自己做到的,宋獻策沒有拉下,而且宋獻策還有優勢,能謀善斷。


    所以袁時中說服宋獻策。


    自己何嚐不是。


    看著視線遠端清掃戰場的鐵血旗軍士,隻是略微的休息,李岩起身。


    “清掃戰場!找一把趁手的兵刃,兵刃之外不準搜身,不私自拿取財務,一切由振武城內軍士負責,從現在開始,我們算是換了一個身份,嚴於律己,綠林的一些脾『性』都要丟掉”李岩一字一句說道。


    “好嘞”常慶春說道。


    稍後的時間,李岩看到晏蒙。


    都相熟,晏蒙走了過來:“公子受傷了”


    “無礙,小傷不足掛齒”


    晏蒙讚賞:“武邑縣時寨主便對李公子、宋先生及其袁壯士等人讚賞有加,果然是人中龍鳳”


    “真的”袁時中興奮。


    “是的”晏蒙點頭。


    尋常的誇讚李岩等人都會不以為意,但從晏蒙口中聽聞到文無忌讚許,即便是李岩也欣喜異常。


    “寨主才是真正的天縱之才”李岩心悅誠服的說道。


    沒有任何的矯情和阿諛奉承之意。


    準確定位,四門寨充其量就是一支山匪為主的地方勢力,但四門寨的所作所為,足夠讓所有接觸了解四門寨的人肅然起敬。


    迴頭的時候看到清理戰場的軍士,袁時中說道:“怎麽不割了頭顱,拿到朝廷都司,是能換取賞錢,此戰至少能圍殺對方上萬人,賞錢差不多可以重建振武”


    晏蒙開口:“我是從首裏北上參戰,和公子等人同時間抵達。但就原因也了解些許,首先是四門寨還沒有浮出水麵,就數千人的女真人頭送到都司手中,這是樹大招風,朝堂內部利益縱橫,誰不想控製這樣一股強悍的力量。拉攏不成就是剿滅,四門寨會因小失大。而且朝廷也似乎沒有賞錢”


    “這是原因之一,但最為重要的因素是寨主定下的規矩,從四門寨建立以來,先後同蒙古大營軍隊、摩薩兵交手,如今是女真。文寨主說他不在乎摩薩人、倭人、女真人、蒙古人會不會死光,但在乎四門寨的士兵會不會變成畜生,戰場對陣,生死相見,殺死對方這是唯一的目的,但戰事結束之後的孽待、發泄看似是小節,其實


    卻決定著一支軍隊的特『性』。”


    目光嚴肅而神聖了起來,晏蒙揚起手中長刀說道:“四門寨有霸刀營,還有諸如兩斷刀、落秋刀、無影刀、胭脂刀、血刀、怒刀等眾多使刀的高手。文寨主以刀舉例,寨主說,軍人要知道亮刀,國家大義、民族苦難、個人生死、世道不平時要一怒拔刀,血濺三尺。這是人之血『性』、節氣。軍人也要懂得藏刀,不能肆意妄為,無法無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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