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哈璘巨細無遺解釋,褚庫恍然大悟。


    同樣是薩哈璘左膀右臂的褚庫臉上便有英雄惜英雄的讚賞。


    “確實是人物,可惜不能被大金所用!”


    “是呀,可惜了”薩哈璘點頭。


    言落薩哈璘又補充一句:“災民遷移,或許還是出自此人之手”


    “災難加重,伴隨升級的還有土地兼並,這會產生新一輪的災民潮,八大家運籌不斷提升糧價。官商逐利,上,大明朝堂矛盾加劇,下,後續新的災民還會產生,賑災無法實質性的解決問題,充其量不過是將原本會在冬季餓死的人續命到來年春季,越來越多災民最終導致的就是盜匪滋生,暴動之類都有可能產生,而翼州、山東、豫州三地要不靠近向順天府,要不是連接大明富裕之地南方的過渡帶,不能出大亂,所以要遷民。南遷北移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並不重要,哪怕是將災民送到北方苦寒之地饑餓至死,大明是保住了翼州、山東、豫州的平穩,這才是高明之處。”


    言語頓了頓,薩哈璘說道:“到武邑縣,會會這個人,牛金星暫且便讓多活一段時日。對了,殷遙情報中墨言是向武邑縣城活動,武邑又是災民遷移的最早發起點,朱由檢最終應該也會抵達武邑,小安山雖然被燒毀,但吳兆學等人還在,吳兆學和信王聯袂演戲,小安山同信王府也定有關聯,所以吳兆學等人終歸也會趕赴向武邑”


    “一把火燒小安山,誰都會認為小安山賊匪頭目飛灰湮滅,誰又能想到吳兆學其實和信王眉來眼去,步步算計,令人驚歎。既然東廠、信王府力量都向武邑活動,錦衣衛、禁軍也會後續加入,這個熱鬧是不能拉下。”


    “大明之境,臥虎藏龍”薩哈璘再一次歎息。


    不知是歎息大明王朝萬裏山河間的底蘊還是因為朱由檢身側出謀劃策的賢能。


    清晨時分,薩哈璘一行人分批移動向武邑縣。


    河間府另外一股力量也在相同的時間開始南下。


    傅應星指揮的內操軍。


    權謀大計,沒有武力沒有智力不是背黑鍋就是被人槍使的命運。


    傅應星充當的就是這樣的角色。


    內操軍士兵個個精銳,但傅應星例外。能在內操軍立足,依靠的是自己特殊身份,魏忠賢甥子。


    傅應星的思路沒有錯,以河間縣縣城為搜尋點,但從內操軍盔甲鮮明出現開始,傅應星的錯誤就被放大,不僅僅宋秦歌對傅應星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同河間縣相鄰交河縣設有據點的薩哈璘也知道傅應星,隻不過薩哈璘無法偵查到內幕信息,誤將內操軍當作是禁軍。


    劉邦林成功打入大乘教並取得代青山信任,文無忌活動向武邑,按照最初的計劃,宋秦歌開始放出風聲。


    信王在河間府接觸的是何人?


    賑災隊伍當中薩哈璘部署有人員,收購糧食,加入賑災隊伍,居中打探信息,還有對抗朝廷賑災的門閥力量也調度有人員,這部人員以數千石糧食為代價參與賑災,實際調查朝廷在賑災點的賑災糧投放力度,存糧數額。


    數支這樣的力量早就被琮記監視。


    宋秦歌不知道其中有薩哈璘布的棋子,隻當是對抗朝廷賑災的世家力量,對於這些人員,宋秦歌不在乎生死,大乘教在武邑區域活動力度越來越多,文無忌想借助錦衣衛、內操軍將大乘教餘孽一網打盡。首先就需要一個理由將內操軍吸引向武邑。


    被琮記監視的這兩股‘賑災’力量就成為宋秦歌‘脫先’的棋子。


    通過酒樓食客間的雜談先是散布出信王接觸人員的姓名,最後道出人在武邑縣的風聲。


    立功心切的傅應星沒有任何時間耽誤,帶領內操軍直奔武邑。


    翼州懷慶府;


    風過川野,下午的陽光安逸,地麵有枯草、沙塵隨風揚起。


    自一月前開始,大量的災民從武邑縣為起點向北遷移,懷慶府是必經之地,堅硬的地麵已經被踩踏的塵土沒足。


    朱由檢站在山丘上,視線落在一波一波走過去的災民隊伍中。


    風漫卷而來的時候衣襟揚起,這樣的姿態下,朱由檢已經站立了一炷香時間。


    目光的焦點在災民身上,手中捏著的是一封京城王府發送而來的情報。


    宰輔張瑞圖、施鳳來,首輔顧秉謙聯手上奏,抵製自己賑災。


    向順天府表達了這種意願的還有應天府。


    江南商業繁榮,區域內世家門閥同中原、順天府商市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自己賑災以強力手段幹預糧市,製止土地兼並,這同江南世家的利益是存在矛盾,所以應天府官員抵製,朱由檢能推斷出原委。


    但張瑞圖、施鳳來、顧秉謙等人阻撓,這又在朱由檢判斷之外,之前的信息是三人都支持賑災。


    為何極短時間內改變立場出現反轉,朱由檢百思不解。


    顧秉謙等人阻撓賑災,也意味著自己同內閣走上了對立層麵,所承受的壓力會越來越大,皇上信任自己,但難保不會在這種壓力下改變初衷。


    搖了搖頭,朱由檢又想:“不管如何,至少災民遷移這條路是對了,也拯救了上百萬的災民,自己終歸了做了有利於朝廷安穩的事情。”


    朱由檢除了能接收到文無忌所傳送消息之外,王府也有自己渠道。


    信王手中的情報就是源自王府打造的網絡。


    但朱由檢隻知結果,不知道原本支持賑災的張瑞圖、施鳳來等人阻撓的真正原委。


    還是朱由檢那句‘唇亡齒寒’產生的效果。


    高麗成為大金屬國,毛文龍兵敗,袁崇煥通敵事件被傳的沸沸揚揚,緊隨其後就是女真欲再起戰事的傳言和順天府物價的提升。


    張瑞圖、施鳳來、顧秉謙等人的提議是有別應天府目的明確針對信王以權謀私的奏折,而是提出了‘攘外必先安內’的建議。


    寧遠局勢再一次緊張,雙方劍拔弩張,這種外患加劇的前提下必須要第一時間消除因為賑災而產生的內部衝突、對抗。


    賑災少殺人,會多死百姓;


    但信王多殺官員,直接會導致朝堂不穩,影響對外戰事。


    身無外患,信王此舉利國利民,但如今外部威脅加大,一切因賑災產生的矛盾處理便要優先考慮對外的影響,信王雷厲風行的手段已經不適合當前內外交困的環境。


    朱由校並沒有明確表態,信王也沒有接收到朝廷而來的指令,這說明朱由校對朱由檢的信任依舊,但在猶豫擇取。


    災民死多少人不影響大明根基,一旦朝廷內部矛盾加劇女真又趁機發難,這會讓原本就險峻的邊關局勢更為雪上加霜,這個時候朝廷要保持團結和諧。


    這是朱由校的本質觀點,對外要統一,對內可以有不同的想法甚至是爭執,這也是帝王的平衡之術。


    方方麵麵的分析,朱由檢將手中的情報銷毀,隨後人想著,不管如何,災民的遷移計劃一定要堅守下來。


    視線向更遠一點的方向望去,朱由檢看到了牛金星。


    想到這個勤勤懇懇又頗有個人看法主張的寶豐縣舉人,朱由檢欣慰。


    過百萬的災民遷移,這是在救命,除此之外,自己還認識到了諸如牛金星、劉秉義、黃昌林、賀知瑞等地方清正廉潔,一心為民的官員。


    還有期間內隨同考察的禮部侍郎溫體仁,思維敏捷、洞若觀火,棟梁之材。


    同樣的事情在不同的區域發酵著不同的結果,順天府皇宮。


    燒著炭火的房間內溫暖如春,太監、侍衛、宮女遠遠的散開,朱由校同自己最為信任倚重的魏忠賢處在了一起。


    “讓信王賑災,也不知道是對是錯,當初想著的是一來可以讓信王增加威信,了解民生;二來宣告天下,朕是關心自己的子民,可如今內閣諸臣、應天府都表達了反對的姿態。囤糧、截留,殺了人,便有針對信王的言論被付諸朝堂,朕可以不管不問。這些年大災不斷,地方官吏姿態如何,朕不知道嗎?知道!所以信王以儆效尤這是我樂意看見的,也是要傳達出我的意思,不要肆無忌憚,可顧秉謙他們說攘外要按內,怎麽“安”,就是要信王拿捏尺寸,已經殺了不少人,適可而止,事關女真,不得不考慮。”


    魏忠賢聆聽的很仔細。歎氣,朱由校繼續說道:“窮山惡水出刁民,說的就是女真人,狼子野心,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朕都不喜歡,文臣考慮的多,要反複權衡利益,朕不是,我是想著同女真打一架,從哪裏來,將他們驅趕到哪裏去,朕也這樣做了,可結果呢?打不過,朕的軍隊打不過那幫刁民。領軍的將官還要打,朕不是不想打,失敗了怎麽辦?年年都在厲兵秣馬,同女真打起來結果都是一樣。丟了沈陽、遼陽,女真越打越強,朕的軍隊越打越沒有自信,越來越弱,這是為什麽?”


    “現在是有顧忌,女真打下了高麗,寧遠局勢再一次緊張,賑災之事你說要不要降低高度,不要殺那麽多人。遷民,加大力度遷民。災民都遷移出去了,糧價自然也掉落了下來。你說對不對?”


    魏忠賢還是沒有說話,了解朱由校性格的魏忠賢知道皇帝雖然在問,但其實並不是在征詢自己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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