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警聲響起便被中斷,宅院內王賢、羅國相等人持刀槍衝出,也就在這個時候,滾滾聲浪衝開霧色落了下來。


    “大乘教王教主麽?高世勳拜見”


    中氣十足,聲音威勢驚人。


    宅院內持劍的王賢皺眉。


    對方自亮身份表明目的,顯然非莫胭一方,但名字卻也陌生。


    “高世勳?”羅國相靠近了過來也是一頭霧水。


    “在下交好範岩,和王教主有一麵之緣”聲音繼續傳入。


    如此提醒,王賢記憶中一個人物逐漸清晰了起來。


    高世勳,習過少林技藝,但不清楚和少林的具體淵源,數年前產生在豫州的數起大案傳言都同高世勳有關聯,大乘教發展壯大時經範岩提及曾有拉攏之心,派人尋找未果,最終不了了之。


    “胖頭陀高世勳?”王賢問。


    “正是”


    不明對方目的,但至少沒有明顯敵意,王賢目光掃視向羅國相,傳遞出會見的眼神。


    取消戒備的指令下達,宅院四周劍拔弩張的氣氛緩解,大乘教高手退入宅院角落當中,王賢一馬當先,羅國相、楊瑜等人隨在身後。


    霧氣中還浮動著些許的不安,宅院外圍雙方接觸,羅國相又警覺了起來。


    容貌、體形各異十多人聚在一起,個個氣度不凡,等視線落在對方人群中央區域是眼睛眯成一道危險而狹長的縫隙。


    高世勳不帶麵罩,但羅國相憑借對身形的判斷那裏辨析不出眼前男子就是客棧出手之人。


    “在下高世勳,縣城偶然預見王教主等人,麵熟卻不敢斷定,適才有夜間一探之舉,冒犯之處,多多海涵”高世勳拱手。


    “好說!”王賢還禮。


    “可否借內說話”


    “請”


    褚庫、殷遙始終沒有開口,王賢領路,高世勳等人眾星捧月般擁簇著兩人進入宅院。


    宅院的時候隨從飛虎營高手各居其位並不進入房間,褚庫、殷遙、高世勳三人進入,王賢也揮手,大乘教高手分散開來,帶有監視意味。


    落座,高世勳說道:“大乘教居於山東,交河縣遇教主等人令人詫異,不知何故?”


    笑了笑,高世勳又說道:“在下出身教主是知道的,大乘教行事也略有耳聞,之前抵近宅院,看到外圍人員戒備,莫非大乘教遭遇棘手之事,如有需求,是可以給一臂之力”


    看到羅國相皺眉,高世勳又說道:“發生了衝突,但貴教好人都安然無恙,大可放心”


    羅國相、王賢視線交匯,內心震撼。


    對方竟然無聲無息的擺平了大乘教外圍戒備。


    高世勳沒有隱瞞,卻也打消了王賢疑慮,加之王賢對高世勳生平了解,顧忌漸消;


    “大乘教北上,實則為追蹤而到達交河縣縣城”


    “願聞其詳”


    言簡意賅,王賢大致的敘說了北上的目的,卻沒有太多提及大乘教山東巨變一幕。


    高世勳點頭:“交河縣的時候聽聞大乘教發生事故,王教主沿途追蹤莫胭北上是否同此事件有關聯”


    高世勳直接解開真相,王賢和羅國相都有尷尬之色,長歎口氣,王賢原原本本道出事件細枝末節。


    房間內氣氛微妙,王賢、羅國相咬牙切齒,高世勳卻是內心大喜。


    大乘教總壇被摧毀,拉攏王賢等人便有十足把握。


    報以同仇敵愾的神色,高世勳頗為遺憾:“原本想著確定王教主身份,予以交好,想不到卻是破壞了教主大事,教主後續如何計劃?”


    羅國相問:“不知大師口中交好大乘教又意欲何為?”


    大乘教慧王發問,高世勳便知到了攤牌的時候。


    視線求證的掃視向褚庫。


    羅國相、王賢目光也落在飛虎營右梅勒額真身上。


    眾人進入房間,褚庫始終沒有開口,主導話題的都是高世勳,但屋內王賢察言觀色知道這個身體消瘦,氣度沉穩之人才是主事決定大局之人。


    內心早就好奇,能讓兇悍如高世勳的猛人馬首是瞻,對方定然有不凡來曆。


    如此猜測,卻也沒有將褚庫同大金關聯在一起,內心猜測對方最大的可能是類似善友會的河間府地帶勢力。


    褚庫完全沒有拐彎抹角的想法,對於王賢等人,飛虎營勢在必得,意誌違背便刀槍相見。高世勳眼神求詢,褚庫不疾不徐的開口:“大金,大師及其進入宅院和外圍所有人員都自大金而來”


    “女真”


    羅國相身體猛竄起,高世勳身體也略微前傾,保持了突發狀態下出手的預備,王賢、褚庫、殷遙三人紋絲不動。


    “大乘教被朝廷背後力量所殲,大金同大明對立,是友非敵”高世勳開口。


    羅國相皺眉,落座。


    褚庫開口:“大乘教根基算是被摧毀在朝廷力量當中,朝廷沒有官文緝拿,但誰知道有多少勢力對王教主及其麾下人員虎視眈眈,虎落平陽被犬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王教主身手出眾但麵對各方力量群起而攻,雙拳難敵四手,況且王教主也指出對手當中有莫胭等好手。大明腐朽,滅亡乃天地定數,大金的崛起也符合世道輪迴。假設王教主尋仇成功,之後呢?全麵遭遇朝廷力量的絞殺,最終還是要葬身在朝廷之手,尋找一個好的靠山,衣食無憂,大權在手,不擔心大明朝廷緝追,何樂而不為。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王教主甘心如若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看看大師,如今背有大金撐腰,誰敢尋仇滋事。我大金重才惜才,以王教主如此賢能定當會被重用。”


    王賢麵色陰晴不定,褚庫繼續:“王教主此行,兩個可能,第一,不低對方一眾好手,冤仇難報,死不瞑目;再次就是重創或者格殺對手一兩人,之後呢,大乘教僅存的一點香火就會在對手的瘋狂的反撲中飛灰湮滅。大乘教對手不是普通綠林人物或者是世家門閥,而是以朝廷為後盾的勢力,這種勢力麵前沒有可比肩的力量為後盾,一切的對立都無濟於事。能從這個層麵幫助到大乘教的隻有大金。不管大金和大明對峙停止兵戈還是刀槍相見,大明朝廷都奈何不了大乘教。”


    “意思是要解散大乘教讓我效名於你”王賢問。


    褚庫搖頭:“不是要解散大乘教,是我協助王教主重塑大乘教輝煌,王教主選擇站隊的是大金而非我個人,你我一樣都依靠大金,他日一旦我大金揮師南下,王教主舉起唿應。大金得大明江山,王教主可封王拜相,麾下人員各個都是開國重臣。”


    巨大誘惑轟然一聲在王賢耳際炸開。


    封王拜相,名垂千古。


    羅國相提防的神色也鬆懈了下來。


    王賢神情複雜,諸多遙遠的,距近的一幕交疊在意識中出現。


    烈帝舉兵,兵敗遭受絞殺,大乘宮血火,宮內一戰對手體現出來的訓練有素和令人畏懼的攻擊力、侵略性。


    隨後王賢又想到了沒有絲毫視力的左眼,莫胭的一刀給了自己終生恥辱,洗刷這個恥辱,是需要更強力量協助出手。


    意識所涉及的各方麵權衡中王賢嘴角抽動了下。


    察言觀色的褚庫笑了笑。


    如同已經將王賢捏在了手心。


    彌漫了清晨的霧色開始消散,房間內具體的商議聲也在穿透雲縫的光線落在地麵時響了起來。


    運河河麵,搭載文無忌等人的貨船航速提升,越來越距近向已經抵達的朱由檢等人。


    一場原本可能爆發在交河縣的對衝卻在這個晨霧散盡的秋日因為大金飛虎營的出現陰差陽錯被化解。


    河間府縣城,朱由檢、墨言等人已經低調抵達。


    朱由檢視察京郊外臨時倉庫之後低調南下,進入河間縣縣城並沒有驚動地方治署和翹首等待的沿途世家門閥。


    先於文無忌等人提前一日抵達,夜間的時候朱由檢便接收到琮記發送而來信息,受大雨影響,文無忌等人在交河縣滯留一夜。


    暗中活動的琮記人員串聯,初步有效的聯絡係統早就建立。


    京城的時候朝廷確定賑災區域,朱由檢和秦歌就有了詳盡的商議。


    參與賑災的不僅僅是地方治暑還有世家門閥地主大戶和隨同的官宦子弟、文人才士,信息的聯絡至關重要。


    唿應賑災的順天府官宦子弟都有護院隨從,信王府更是人多勢眾,這就給了宋秦歌合理利用琮記的機會。


    加入秦園的官宦子弟無一例外加入到賑災行列當中,這些人員接觸不到琮記機密,宋秦歌以信王府、官宦力量為主編製入琮記成員分散向山東到豫州賑災區域含運河、官道在內的交通水路交通幹線。


    所以琮記傳送的信息在朱由檢眼中則是由這張脫離地方官府的臨時網絡高效完成,這也讓朱由檢一度的驚訝宋秦歌高效。


    墨言老道,但卻也看不出宋秦歌妙筆,想到秦歌為賑災奔走已久,所隨從參與賑災官宦子弟的護院之類以往都是綠林人物,串聯信息發送各個拿手,秦歌不過是整合資源而已。


    等待文無忌的期間朱由檢並沒有將時間消耗在酒樓或者郊外賞秋,因為私行,行蹤保密更沒有人打擾,朱由檢在墨言等人護衛下走商市、觀碼頭,詢問糧價及其地方治署廉政與否、土地狀況。


    皇太極已經施展雄才大略東征高麗、西伐蒙古諸部順帶將兵鋒對準向四門寨,未來相當時間內同皇太極互為對手的朱由檢則在瑟瑟秋風中體驗著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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