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內芳草萋萋,藍燕子靠著隻有一扇門板的房門,風四娘抱著巨刀坐在台階上,莫胭在兩人中間。


    “之前為何製止我進宅院”藍燕子歪著頭問。


    “範岩即便受傷也絕非你所能抵擋,還不知道宅院中有沒有其他大乘教高手,既然認識又恰巧遭遇到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羊入狼口”


    “你知道大乘教?”


    莫胭點頭;


    藍燕子、風四娘也沒有過於驚訝,莫胭的身手說明了來曆非凡,大乘教在山東區域廣招教徒,莫胭有所耳聞也屬正常。


    “莫姑娘如何稱唿?”風四娘問。


    已經暴露了女子身份,也同藍燕子相熟,莫胭沒有隱瞞。


    “莫胭”


    風四娘猛然起身。


    神色詫異的看著對方清秀的五官。


    “胭脂刀”


    莫胭笑笑,算是迴答。


    藍燕子也驚訝,先是之前拜訪過秦園的莫胭露出女兒身,之前的打鬥中身懷絕技令風四娘都甘拜下風,對方真正表白,卻是在鎮江已經有所耳聞的善友會胭脂刀。


    信息綜合,莫胭知道大乘教也就不足為奇,追根溯源,大乘教、善友會還算是同枝,隻不過諸多因素影響,走向了不同的結果。


    藍燕子謹慎了起來,當初和淩寒交談的畫麵曆曆在目,善友會和王賢分道揚鑣,王賢組建善友會,但畢竟曾是同門,誰知道彼此間還有沒有聯係。


    “你在善友會?”


    莫胭也是略微詫異。


    大乘教廣招教徒,發展迅速,但善友會卻蟄伏在梁山當中始終低調行事,素不張揚,想不到藍燕子等人竟然也知道。


    “不在”莫胭直接迴複。


    細雨微微,蕭瑟的院落內短暫的寂靜,隨後莫胭開口:“客棧當中的一幕是精心部署,我是看到了打鬥適才沿路綴上藍妮子,當時你們是有拿下範岩的能力,客棧門口還有一名高手,但沒有出手,你們是要找大乘教的茬,是不是還包括善友會。”


    沒有任何戒備的成色,視線就那樣平平靜靜的落在藍燕子精致五官上。


    沒有保留或者隱瞞的必要,風四娘說到:“是大乘教或者善友會先找了我們麻煩”


    風四娘開口,藍燕子補充說道:“莫姐姐進入過秦園,當初不知道莫姐姐身份,秦姐姐對公子扮相的莫姐姐極為讚賞,姐姐和秦園也算是相熟,有些事情不無需隱瞞。秦園交際廣泛,莫姐姐是知道的,京城內外,黃河南北都有綠林、官宦及其世家門閥子弟來往,其中固然有不懷好意蛇鼠之輩,但也不乏熱血心懷民生的有誌之士,數年來江北天災不斷,尤以去年的水災、蝗災及其年內旱災為重,天災之外還有朝廷和女真人的戰事波及,流民、災民漸成規模,入夏的時候秦園便想著利用資源唿應朝廷賑災,夏旱秋冬災,秦園未雨綢繆,自南方購買糧食囤積為秋冬賑災準備,但期間內來往南北裝運糧食的貨船屢屢在濟寧、梁山一線遭受意外,秦園安排人手調查,自然而然知道許些有關大乘教、善友會的消息,也道聽途說的了解到胭脂刀、長生槍、封天劍的故事,隻是沒有料想到胭脂刀就是當初進入秦園的姐姐你”


    動機層麵,藍燕子沒有任何的隱瞞。


    莫胭的神情溫和了下來:


    “原來如此”


    藍燕子點頭:“濟寧是有不少人員分散在各處的,察覺到了被人跟蹤,但不知道底細,便想著欲擒故縱,順藤摸瓜,卻沒有料想到來人如此紮手”


    “真要以身相搏,縱然能殺了範岩,恐怕刀陣也是會有損失,範岩到底何來曆?”風四娘問。


    莫胭點頭,讚同風四娘的分析,如果不是欲擒故縱,範岩以同歸於盡的姿態決然出手,兩敗俱傷,風四娘說的是實情。


    想了想,莫胭開口:“早先是活躍在徐州府、濟南府一的獨行大盜,惡名昭彰,武藝高強,心狠手辣,結仇無數,為人汙穢,但凡被看上的女子無論身份如何都會被想辦法綁劫*,


    官府數度緝拿都被逃脫,死在範岩手中的捕快說少也有數十人,也有綠林好手想鏟奸除惡的,但無一例外都被範岩利用各種手段格殺,久而久之,便沒有人去招惹,至於如何加入大乘教,居中內幕我也是不知。”


    藍燕子倒是沒有問巡檢司、治署衙門為何置之不理等的問題。


    身在秦園耳聞目見,包括之前遊走綠林偷盜為生,早就見慣了這種常態,要不是活動隱秘官府無法追查,要不就是同官府有盤更錯節的關係。


    當一種常態出現在梁上這種民風彪悍、地形複雜又遭受兵禍之害的區域,大乘教為所欲為便也見怪不怪。


    兩個人還在消化信息,莫胭笑著開口:“想不到秦園竟然臥虎藏龍,藍妮子沒有識別出我裝扮,我也走眼不知道妮子身懷絕技,如此說來,秦姑娘也是深藏不露,能做出賑災這種義舉,讓人欽佩,秦園來往南北貨船被波及,大乘教、善友會及其梁山區域其他勢力都是有可能的,風調雨順,善友會及其多半的梁山小股力量都不會打運河航道的注意,官府盯得緊,但天災降臨就顧不得這些,為了活著,別說是搶劫商船,劫掠縣城之事也會發生”


    “豈止是普通劫持,大乘教還會掠虜民女,名為“內丹術”,其實就是供人玩樂”在客棧審訊後得到內幕的風四娘開口。


    莫胭愣了愣。


    “不管是大乘教還是其他力量,隻要妨礙商道,都會被鏟除”風四娘斬金截鐵。


    莫胭詫異,眼神中卻也沒有嘲諷奚落的意思。


    風四娘扛著巨刀;


    “不妨莫姑娘到濟寧一敘”


    “也罷,既然關聯到了藍妮子和賑災,走走看看,我是好奇秦園”


    藍燕子、風四娘相視會心,一切盡在不言中。


    有多少人因為好奇而情不自禁身陷入四門寨。


    細雨抽絲般綿延不絕,莫胭隨同藍燕子、風四娘折返濟寧。


    沒有趕往客棧,而是前往濟寧琮記站點的宅院。


    途中察覺到方向的莫胭沒有追問,但即將進入宅院的時候莫胭腳步頓了頓。


    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自宅院內蔓延而出散布在綿綿雨勢當中,確切一點,是殺氣。


    人頓時便戒備了起來,擋在藍燕子身前。


    細微的舉動讓風四娘對莫胭極具好感,風四娘自然知道莫胭戒備的原由。


    製定欲擒故縱之計順藤摸瓜,確定對手藏身之所,隨之而來的就是廝殺,所以自己從客棧追出的時候便叮囑了莫不問出擊準備,濟寧內外有北上時隨同及其自順天府南下而來合計近三百多人。


    宅院內暫居的就是霸刀營精銳,而不出意外,宅園內人員也做好了出擊準備。


    院內整整齊齊列隊著三十二名霸刀營軍士。


    都是從首裏出發北上的人員,除了中途自陸莊加入的兵士,院內霸刀營成員都是參加了四門寨最初戰事乃至後來石垣島、雞籠、首裏之戰。


    每名霸刀營成員刀鋒下都有數十或者更多的遊魂。


    鬥笠、蓑衣、長刀、殺氣在院落內厚重彌漫。


    莫胭眯起了眼睛,內心快速的做著評判。


    之前交談中從藍燕子口中知道秦園同順天府內外官宦子弟來往密切,但院內的刀客絕非朝廷力量,更不可能是以世家門閥護院為主的烏合之眾。


    數十人在院內排成橫縱齊整的方塊,極短的時間內莫胭做了一個對比。


    能從氣勢上不遑多讓眼前刀客的,或許隻有當年中興福烈帝隨身近衛,那些每個人手上都有上百條人命的侍衛是有這種令人窒息的殺氣。


    秦園不簡單。


    三人進入院落,莫不問迎了上來,看到莫胭,人頓了頓。


    “胭脂刀,莫胭”藍燕子介紹。


    人沒有反應過來,前腳跟蹤範岩,折返時便帶了一個叫胭脂刀的。


    點頭,等問及追蹤事宜時忽然間被觸動了似的愣在原地,上下打量莫胭,一臉的不可思議。


    “長生封天秋色裏,醉酒胭脂凝紫夜的胭脂刀莫胭”


    “是的”藍燕子笑道。


    莫不問神色莊重,抱拳:“久仰”


    發自肺腑;


    進入濟寧府之前,莫不問對胭脂刀、長生槍等人技藝還是帶有許微的懷疑,但客棧交戰,這種觀點被打破,範岩是大乘教高手,但技藝定然不及王賢,客棧中自己四人卻是刀陣製勝,單打獨鬥,風四娘恐怕也要落得下風,而胭脂刀卻是齊名身手高出範岩的王賢。


    莫胭對莫不問最初的感官相當不好,形容為一身匪氣,但此時麵麵相對,那種感覺蕩然無存。


    長相頗為兇悍,眼神卻是異常的幹淨,不是那種不通世故的幹淨,是看透世故的澄明。


    頗為相似數年前脫離善友會的自己。


    這種的人,這樣的心境,哪怕沒有機緣巧合,勤學苦練,武學修為也會大進。


    想到當初對莫不問的評價,莫胭笑了笑:“都是別人胡亂謅言,見笑”


    相互客氣,風四娘說道:“計劃有變,人員待命”


    進入房間,落座,藍燕子斟茶,看著煙雨蒙蒙的窗外,莫胭又有那種時光迴流的錯覺,藍燕子也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對莫胭報以意會的笑容。


    看到院落刀客有序散去,莫胭開口:“都是隸屬秦園的勢力”


    臨戰經驗藍燕子無法媲美莫胭,但待人接物中的言語技巧卻是絕對性質的超出。


    略作思索,藍燕子開口:“算是!”


    “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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