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著一腔沒出發的怒火,雲朵蹭蹭蹭跑下樓,一眼看見坐在沙發上自在如自已家的前任繼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前世時繼父可不是什麽有才的人,普通的小職員而已,如今見了,卻是風度翩翩,氣質儒雅,當真是因為這世界不是那個世界,所以他也不是他了?


    雲朵安安靜靜地在對麵坐下,定定地看著他。


    “什麽了?高叔叔臉上有花?”


    “高誌遠,男,現年39歲,m市廂區人,夜校大學畢業,家中有母無父,一妹離異,20歲時因打架滋事勞教半年,過去三年裏與光耀電子來往甚密,曾傳出與其劉氏小姐有不正當關係,後離職,嗯,也可以說是被驅逐,一個月以後投簡曆到雲氏電器,偽造名牌大學畢業證及在省城的入職經曆,因此被選中成為董事長秘書……“


    “還要我再說下去嗎?”雲朵看著對麵的男人慘白的臉色,心中惱怒。這種人,這樣的人渣,居然這麽輕易地就近了老媽的身,她到底是太過高看她老媽了,還是太過大意了?


    “我……不過是想找個好工作,偽造學曆什麽地,也是人之常情,大小姐不喜,我迴去後就辦離職。“男人勉強地笑了笑,“我先走了。”


    狼狽而逃。


    雲朵眯著眼看著他趔趔趄趄地跑進雨中,連傘都沒有拿,不由得摸了摸自已的小臉,“我長得這麽嚇人嗎?還是因為,其實這背後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所以…..”


    “阿福,詳查他的祖宗十八代。“


    老媽一直沒有下來,雨漸漸地小了,滴滴答答地流淌著,偶爾有聲聲鳥啼應和著,雲朵一個人半躺在沙發上,聽著屋外如泣如訴的雨聲。空曠而寂寥,心中不由得湧起陣陣蒼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寂寞。


    世,事也。果然是一世一事。不得解脫。


    待到晚飯前,老爸終於露麵了,他是一個人迴來的,沒有見到另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雲朵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老爸,怎麽一個人?爺爺不是說有客人嗎?”雲朵迎上去,天真無知地問。


    “……嗯。”


    嗯你個…….鏟鏟!


    雲朵極度無語,她怎麽就忘了,相比炮仗般的老媽。她老爸的段數明顯要高出一大戴------不管你說什麽,反正就一個‘嗯’字就能打發了。


    “老爸,聽說你那兒來了個女秘,頂頂地漂亮?”雲朵不死心,決定窮追不舍。死纏爛打,撒潑上吊……..咳……..


    “……..沒,正在招人呢。”雲爸爸看了一眼明顯有點興奮過度的女兒,想了想,迴答道。


    招人?不是才招了…….難道開了?


    “又招人?這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啊?前麵那個不好嗎?”老爸竟然這麽說了,那就鐵定是真的,在這方麵。老爸不會,也沒必要撒謊,那麽,這是要服軟的節奏?


    “……不合適,丫頭,你…..那兒有沒有合適的?“雲爸爸遲疑地抹了抹頭發。問道。


    雲朵幾乎要仰天長笑。


    她就說嘛,想她這一世已經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怎麽可能在這上麵摔個跟頭?她可是一直對父母的感情保持著高度關注的,就算是半路殺出一…二個程咬金,也沒道理這麽便宜就把人給叼了。嗯嗯,看來父母的感情還是很有基礎的,那就是沒事了?


    雲朵三二下跑上樓去,摟著已經換了衣服窩進床上的老媽開始說悄悄話,足足一個多小時以後,雲老爺子在下麵拄著拐杖中氣十足地開始吼人了,才慢吞吞地下了床,一起下樓去吃飯。


    一頓毫無異常的的家常飯吃完,雲朵提在半空的心也落了下去,還好,老媽能聽得進她的話,如今也總算是雨過天晴,接下來,就該敢算計她家的人倒黴了。


    深夜,m市效區農民出租屋,雲朵抬頭看了看天,漆黑的天幕,星子們都不見了,地上仍然積著一畦畦的雨水,偶爾折射出一線淺白的光暈,四下環顧,能入眼的,除了昏黃的路燈下一排排影影綽綽的房屋,再沒有其它,


    “就這裏?”雲朵偏頭像是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問什麽人,下一刻,雲朵突然伸腿狠狠地踹向房門,


    ‘哐啷‘一聲,在寂靜的夜裏突然發出這樣一聲巨響,立馬驚動了熟睡的人們,斷斷續續有燈光開始亮了起來,更別提屋子裏那個叫得像是殺人了的男人了。


    “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


    國人愛看熱鬧的天性還真是深入骨髓血脈,不一會兒,門前就開始聚集起三三兩兩的人群,而且大都披著棉衣,穿著單薄的睡褲,在初春的寒風中瑟瑟而立,臉上則是寫滿了好奇和氣憤,


    雲朵曬然一笑,效果不錯。


    “姓雲的,還想躲到什麽時候,不開燈就行了嗎?還不出來?想要我進來請你嗎?“雲朵對著漆黑的屋子冷笑。


    原來老雲家也會出這種人渣的,把他從那個窮鄉僻壤裏撈出來,找工作,教他技術,到頭來仍然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一轉頭就把一家子都給咬了。


    “別…..別,大侄女,別這樣,再怎麽說,你也是姓雲呢。”雲捷寧期期艾艾地聲音傳出來。


    哦,原來是一家人。


    醬油黨們更好奇了,多半的老大爺老大娘們都拿出了當年紅軍過草地時的頑強拚搏的精神,打定主意就算是和這冰冷的夜風對抗到底也要聽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出來吧,態度好點的話,看在叔爺的麵子上,我也就小懲大誡一番,要是態度不好,哼,姓雲的,你可別真的以為本姑娘會顧念著都是一個姓,就讓你嚐嚐本姑娘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是,我….我正在穿衣服,我這就出來。“雲捷寧可不敢和她硬抗,雲大小姐是什麽人,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去年過年的時候,雲老爺子做東,一大家子老老小小一起坐了車去省城旅遊,路上遇著個不著調的,開著區區百萬的車子在街上七扭八拐地發瘋,還就這麽倒黴,偏就三番五次地擋了雲家的車子,結果人家雲大小姐直接對司機說了一個字,


    “撞!”


    還沒等一大家子反映過來呢,人家司機就真的一踩油門,直接撞了過去,他們隻是覺著車子稍稍頓了頓,就聽著前邊‘哐啷哐啷‘幾聲響,那架正得瑟地不行的車子就直接被擠到邊上,變成了一堆廢鐵,還冒煙呢,他們都嚇著不行,就怕惹上什麽麻煩,結果人家司機下去看了一眼,迴來匯報了三個字:“還活著。”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車子繼續前進,一路順風地到了目的地,順順當當地玩了十多天,硬是沒人再提起當天的事情,也不見有人來找麻煩,當時他還覺著惶惶不可終日,後來終於覺出味兒來了,合著人家敢這麽囂張,自然有囂張的本錢,他雖然沒文化,但小聰明卻是有的,就衝著這小姑娘當時那一份無所謂的狠勁兒,還有什麽事兒她幹不出來的?


    “唉,來了來了,嗬嗬,這個….大侄女…..”雲捷寧搓著手訕訕地扯著臉皮笑笑,都是一家人,臉皮厚點就是了,好歹……他家還有個老祖宗,雲老爺子都得叫一聲叔呢。


    這種小人心裏什麽心思,雲朵豈能不知道,不過他大概不清楚,要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留下半分痕跡的辦法,可….有的是呢!


    想到這裏,雲朵也對著他點頭笑笑,隻是這笑容中,帶著幾分憐憫,幾分審視。


    隨手抽出幾張大鈔遞給他,“陪房東的門鎖。“然後頭也不迴地離開,相信他還沒那個膽子再跑。


    果然,在車裏等了不到十分鍾,雲捷寧就一路小跑著過來,“嘿嘿,大侄女,都辦好了。“


    嗯。


    雲朵示意龍一開車。


    經過這晚這麽一鬧,相信幕後之人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吧?能夠這麽輕易地找到他們提供的藏身之地,隻怕這一晚有人要睡不著覺了。


    “親愛的,還有我呢,”阿福厥著嘴,“為什麽不要我出手?”


    雲朵看了看那一雙香腸似的大嘴,生生打了個顫,


    “不聲不響有什麽意思,我又不能常駐m市,殺雞儆猴才是最爽的,看著吧,經過了這一次,我倒要看看,還有誰這麽不開眼地來找我雲家的麻煩。“


    雲家的存在太過特殊了,已經慢慢成了一個不可忽視的勢力,雖然明麵上這股勢力還不小,但在有心人眼裏,已經可以給予足夠的重視,這次這所謂的幕後勢力,誰不知道是不是一個被人當槍使的出頭鳥呢?過年的午宴,市裏,或是省裏,多得是不明就裏的人,都想知道她的虛實吧?


    隻是,把主意打到她的父母頭上,簡直不可饒恕。


    她會讓他們知道,她到底有什麽虛實的。


    “那個…..我們….現在去哪兒?”雲捷寧有些不安,他本以為雲朵會帶他迴雲家,隻是…這並不是迴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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