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又等了一會兒，果不其然，一道身影從假山背後走了出來，正是江城、
隻見江城雙目通紅，眉宇間全是悲傷，步履匆忙地往園外去了。
沈眉莊聽了個全程，手中扇子輕搖，“以前隻知道江城江慎兄弟是華妃的心腹太醫，沒想到他們兄弟二人竟然還有這樣的齷齪。采月，你去查查，到底是怎麽迴事。”
江家的事情不難打聽，很快采月就打探到了消息。
“小主，這江家可真是有意思。
作為長子的江城是庶子，他的生母孫氏祖上也是行醫的，與江老爺也算是青梅竹馬，隻是聽說孫家醫死了人，那人的家中也算頗有權勢，不允許孫家人再行醫了，孫氏為了保住祖宗傳承，便以姨娘的身份嫁進了江家，江城太醫最擅長的婦科好像也是融合了孫家的醫術。
江慎太醫呢，雖然是後出生的，可是實打實的嫡子，他母親是江家主母白氏，白家經商，頗為富貴，可以說江家的開銷大多是仰仗白氏的。
小時候還好，孫姨娘安分守己，並不與主母爭鬥，日子也就平安無事。隻是隨著江城江慎學習醫術，差距就凸顯出來，江城太醫許是因為天賦異稟，也或許是孫姨娘耳濡目染，江城的醫術比江慎更好。”
沈眉莊聽到此處，推測道，“庶長子有能力，嫡子占著禮儀宗法，這江家怕是要家宅不寧。”
采月點點頭，“小主說的一點也不錯，自從江城太醫的名聲一點點打出去，白氏能高興嗎？看孫姨娘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總是召孫姨娘侍奉自己，孫姨娘沒辦法推脫，也是為了江城太醫的名聲，隻能盡力侍奉主母。
不過，奴婢還聽到了另一種說法，白氏以為江城的醫術好是因為孫姨娘將孫家的醫書傳給了江城，所以白氏磋磨孫姨娘，是想孫姨娘將醫書交出來，給江慎學習。”
沈眉莊皺眉道，“竟然是這樣？”
采月繼續說，“小主，這件事兒還沒完。您跟奴婢說，不要輕信外麵的謠言，要找江家的老人打聽。前幾日孫姨娘去世，她身邊伺候的人有些也被趕出了江府，奴婢趁機詢問到不少隱秘，倒是跟外麵的傳言很是不一樣。
江家和孫家都在婦科上麵頗有研究，都說同行是冤家，江老爺和孫姨娘根本不是青梅竹馬。導致孫家再也不能行醫的事情，也有江家的手筆。
孫家醫死的是大戶人家的主母，但據孫姨娘身邊的人說，那主母本來就是救不下來的，她前麵生了三個女兒，就想生一個兒子，年近四十的高齡肚子裏又揣了一個，為了保證這一次是個男孩，便找神婆求助，吃了一些逆陰轉陽的丹藥，結果這丹藥沒把孩子的性別轉換，反倒是讓人一屍兩命了。
隻是那家人求子心切，說是能不能想辦法讓孩子生下來，看看男女。江老爺去看診之後，竟然推薦孫家的人，說是他們有祖傳的醫術，可以將孩子取出來。若是有這麽神奇的法子，孫家不早就在太醫院任職了？結果可想而知，孫家自然沒能把孩子取出來，還被無辜遷怒，不允許他們再行醫了。”
沈眉莊聽得生氣，“好一個江家，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在世行醫，不想著治病救人，利欲熏心，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采月憤憤不平地說，“奴婢聽了也是這個反應，沒想到後麵還有更過分的呢！
孫家沒辦法行醫，江家竟然趁火打劫，說是要娶孫家小姐為妻，隻要肯陪嫁孫家的祖傳醫書，那生的第二個兒子就繼承孫姓，傳承孫家醫術。孫家當然知道江家不懷好意，與江家合作是與虎謀皮，可當時孫家確實沒有別的辦法，家中隻有孫小姐一個女兒，為了祖傳醫術傳承下去，隻能答應了江家的要求。
隻是，江家哪裏會看得起一定會沒落的孫家呢？他們早找好了主母的人選，也就是現在的白氏。這白家雖然經商，看似地位不高，其實是年家放出去的白手套，專門為年家賺錢的。江家貪圖白家的錢財，也眼饞白家背靠年家，所以以醫術為誘餌，讓白家嫁女。
白家隨了年家的跋扈，孫家哪裏被看在眼裏？隻是可憐孫家小姐，好好的正妻變作了姨娘。隻是孫家小姐聰慧，那陪嫁的醫書，在她背下來之後，就燒毀了，根本就沒讓江家看到醫書的影子。”
沈眉莊沒想到孫家小姐會這樣堅韌不屈，又想到如今的孫姨娘已經去世，心情激蕩讓她說不出話來。
采月也很佩服孫家小姐，隻是事情總不如人所想，“江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孫小姐有了孩子，這孩子雖然留著江家的血脈，可也是孫家的血脈，孫小姐總不能不將醫書傳下去。江城太醫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出生的，可江城太醫被孫小姐教導得極好，在學習江家醫術的同時，也跟著孫小姐學習了孫家醫書。
隻是為了自保，江城一直在藏拙，直到年家想為華妃娘娘選心腹，借著白家的關係，江城江慎兩兄弟都被錄用了，江家才知道江城這一手好醫術。江城醫術好，年家為了拉攏江城，皇上登基以後，借著華妃娘娘的權勢，給孫家平了反。孫家小姐這些年本就是靠一口氣撐著，如今孫家無事，這口氣也就散了。”
采月說到最後，很是惋惜，怎麽好人就是不長命呢。
這一番來龍去脈說下來，沈眉莊琢磨著，江城弑父的可能性都比背叛華妃的可能性大，“說來說去，江城江慎的關係到底怎麽樣？”
采月細細迴想著，迴答道，“江慎為人小氣了些，可是他母親白夫人卻是個有見地的女子，根本不像外麵傳言那樣，苛待孫小姐和江城。有白夫人在上麵壓著，江城江慎自小一起長大，寫不出兩個江字來，奴婢估摸著，兄弟倆之間感情很是深厚。”
那就是說，那一日假山背後的對話，就是特意演給沈眉莊看的，為的就是讓沈眉莊自己以為有可乘之機，想將江城收為己用，到時候江城和劉畚裏應外合，沈眉莊就是漁網裏的魚，根本掙脫不開華妃的陰謀。
隻是如今，攻守之勢異也，沈眉莊在暗，華妃在明，倒不如將計就計，她對采月說，“采月，你想辦法去拉攏江城。”
采月驚訝地勸道，“小主，華妃對江城有大恩，就算答應了，怕也是懷有異心。”
沈眉莊笑著說，“你真以為那一日咱們是偶遇嗎？既然有人都將把柄送到了我手上，我又怎麽能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樣的機會，沈眉莊永遠不嫌多。
采月明白了，高興地說，“是啊，以往咱們總是被動吃虧，如今倒也可以做一迴釣魚的漁翁！”
江家，江城悲痛萬分地跪在生母麵前，白夫人特意派人用冰塊保存孫小姐的屍身，好讓江城見生母最後一麵。
江城披麻戴孝，往火盆中送著紙錢，麻木地看著牌位。
白夫人走到他身邊，“青黛是不願意讓你這般頹廢的。”
青黛是孫家小姐的名字，青黛是一味藥材，能清熱解毒、涼血消斑，瀉火定驚，亦常用於印染布匹、畫眉等，是一種多用且頑強生長的藥材。
江城聲音沙啞，“母親，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是不是那個老匹夫又逼她默寫《孫氏藥方》了。”
隻見江城雙目通紅，眉宇間全是悲傷，步履匆忙地往園外去了。
沈眉莊聽了個全程，手中扇子輕搖，“以前隻知道江城江慎兄弟是華妃的心腹太醫，沒想到他們兄弟二人竟然還有這樣的齷齪。采月，你去查查，到底是怎麽迴事。”
江家的事情不難打聽，很快采月就打探到了消息。
“小主，這江家可真是有意思。
作為長子的江城是庶子，他的生母孫氏祖上也是行醫的，與江老爺也算是青梅竹馬，隻是聽說孫家醫死了人，那人的家中也算頗有權勢，不允許孫家人再行醫了，孫氏為了保住祖宗傳承，便以姨娘的身份嫁進了江家，江城太醫最擅長的婦科好像也是融合了孫家的醫術。
江慎太醫呢，雖然是後出生的，可是實打實的嫡子，他母親是江家主母白氏，白家經商，頗為富貴，可以說江家的開銷大多是仰仗白氏的。
小時候還好，孫姨娘安分守己，並不與主母爭鬥，日子也就平安無事。隻是隨著江城江慎學習醫術，差距就凸顯出來，江城太醫許是因為天賦異稟，也或許是孫姨娘耳濡目染，江城的醫術比江慎更好。”
沈眉莊聽到此處，推測道，“庶長子有能力，嫡子占著禮儀宗法，這江家怕是要家宅不寧。”
采月點點頭，“小主說的一點也不錯，自從江城太醫的名聲一點點打出去，白氏能高興嗎？看孫姨娘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總是召孫姨娘侍奉自己，孫姨娘沒辦法推脫，也是為了江城太醫的名聲，隻能盡力侍奉主母。
不過，奴婢還聽到了另一種說法，白氏以為江城的醫術好是因為孫姨娘將孫家的醫書傳給了江城，所以白氏磋磨孫姨娘，是想孫姨娘將醫書交出來，給江慎學習。”
沈眉莊皺眉道，“竟然是這樣？”
采月繼續說，“小主，這件事兒還沒完。您跟奴婢說，不要輕信外麵的謠言，要找江家的老人打聽。前幾日孫姨娘去世，她身邊伺候的人有些也被趕出了江府，奴婢趁機詢問到不少隱秘，倒是跟外麵的傳言很是不一樣。
江家和孫家都在婦科上麵頗有研究，都說同行是冤家，江老爺和孫姨娘根本不是青梅竹馬。導致孫家再也不能行醫的事情，也有江家的手筆。
孫家醫死的是大戶人家的主母，但據孫姨娘身邊的人說，那主母本來就是救不下來的，她前麵生了三個女兒，就想生一個兒子，年近四十的高齡肚子裏又揣了一個，為了保證這一次是個男孩，便找神婆求助，吃了一些逆陰轉陽的丹藥，結果這丹藥沒把孩子的性別轉換，反倒是讓人一屍兩命了。
隻是那家人求子心切，說是能不能想辦法讓孩子生下來，看看男女。江老爺去看診之後，竟然推薦孫家的人，說是他們有祖傳的醫術，可以將孩子取出來。若是有這麽神奇的法子，孫家不早就在太醫院任職了？結果可想而知，孫家自然沒能把孩子取出來，還被無辜遷怒，不允許他們再行醫了。”
沈眉莊聽得生氣，“好一個江家，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在世行醫，不想著治病救人，利欲熏心，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采月憤憤不平地說，“奴婢聽了也是這個反應，沒想到後麵還有更過分的呢！
孫家沒辦法行醫，江家竟然趁火打劫，說是要娶孫家小姐為妻，隻要肯陪嫁孫家的祖傳醫書，那生的第二個兒子就繼承孫姓，傳承孫家醫術。孫家當然知道江家不懷好意，與江家合作是與虎謀皮，可當時孫家確實沒有別的辦法，家中隻有孫小姐一個女兒，為了祖傳醫術傳承下去，隻能答應了江家的要求。
隻是，江家哪裏會看得起一定會沒落的孫家呢？他們早找好了主母的人選，也就是現在的白氏。這白家雖然經商，看似地位不高，其實是年家放出去的白手套，專門為年家賺錢的。江家貪圖白家的錢財，也眼饞白家背靠年家，所以以醫術為誘餌，讓白家嫁女。
白家隨了年家的跋扈，孫家哪裏被看在眼裏？隻是可憐孫家小姐，好好的正妻變作了姨娘。隻是孫家小姐聰慧，那陪嫁的醫書，在她背下來之後，就燒毀了，根本就沒讓江家看到醫書的影子。”
沈眉莊沒想到孫家小姐會這樣堅韌不屈，又想到如今的孫姨娘已經去世，心情激蕩讓她說不出話來。
采月也很佩服孫家小姐，隻是事情總不如人所想，“江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孫小姐有了孩子，這孩子雖然留著江家的血脈，可也是孫家的血脈，孫小姐總不能不將醫書傳下去。江城太醫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出生的，可江城太醫被孫小姐教導得極好，在學習江家醫術的同時，也跟著孫小姐學習了孫家醫書。
隻是為了自保，江城一直在藏拙，直到年家想為華妃娘娘選心腹，借著白家的關係，江城江慎兩兄弟都被錄用了，江家才知道江城這一手好醫術。江城醫術好，年家為了拉攏江城，皇上登基以後，借著華妃娘娘的權勢，給孫家平了反。孫家小姐這些年本就是靠一口氣撐著，如今孫家無事，這口氣也就散了。”
采月說到最後，很是惋惜，怎麽好人就是不長命呢。
這一番來龍去脈說下來，沈眉莊琢磨著，江城弑父的可能性都比背叛華妃的可能性大，“說來說去，江城江慎的關係到底怎麽樣？”
采月細細迴想著，迴答道，“江慎為人小氣了些，可是他母親白夫人卻是個有見地的女子，根本不像外麵傳言那樣，苛待孫小姐和江城。有白夫人在上麵壓著，江城江慎自小一起長大，寫不出兩個江字來，奴婢估摸著，兄弟倆之間感情很是深厚。”
那就是說，那一日假山背後的對話，就是特意演給沈眉莊看的，為的就是讓沈眉莊自己以為有可乘之機，想將江城收為己用，到時候江城和劉畚裏應外合，沈眉莊就是漁網裏的魚，根本掙脫不開華妃的陰謀。
隻是如今，攻守之勢異也，沈眉莊在暗，華妃在明，倒不如將計就計，她對采月說，“采月，你想辦法去拉攏江城。”
采月驚訝地勸道，“小主，華妃對江城有大恩，就算答應了，怕也是懷有異心。”
沈眉莊笑著說，“你真以為那一日咱們是偶遇嗎？既然有人都將把柄送到了我手上，我又怎麽能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樣的機會，沈眉莊永遠不嫌多。
采月明白了，高興地說，“是啊，以往咱們總是被動吃虧，如今倒也可以做一迴釣魚的漁翁！”
江家，江城悲痛萬分地跪在生母麵前，白夫人特意派人用冰塊保存孫小姐的屍身，好讓江城見生母最後一麵。
江城披麻戴孝，往火盆中送著紙錢，麻木地看著牌位。
白夫人走到他身邊，“青黛是不願意讓你這般頹廢的。”
青黛是孫家小姐的名字，青黛是一味藥材，能清熱解毒、涼血消斑，瀉火定驚，亦常用於印染布匹、畫眉等，是一種多用且頑強生長的藥材。
江城聲音沙啞，“母親，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是不是那個老匹夫又逼她默寫《孫氏藥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