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六品宗門赤霄宗。


    月夜,一名華服少年獨自在屋內飲茶。


    “新年將至,事情也該成了。”


    少年撫掌自語,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看上去有一種教養良好的氣質,身上貴氣仿佛與生俱來,正是“劍宗雙秀”之一的楚漢陽。


    楚漢陽雖然貴氣依舊,但目光之中少了幾許神采,似乎敗給原隨風後,再難恢複往日風采。


    楚漢陽舉杯飲下一口清茶,迴味良久,突然道:“原隨風!”


    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麵上笑意通通消失,語氣森然,就連屋內的空氣都仿佛冷了幾分。


    “你害我成不了外門第一,又取代我成為宗主親傳弟子,更是害得昭南哥被逐出宗門,讓我們兄弟顏麵掃地,全盤打亂楚家在劍宗的布局!”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低語道:“這等深仇,隻好殺你解恨。”


    楚漢陽恨意滔天,卻從未想過他跟原隨風之間的恩怨從一開始便是由自己挑起。


    “你定然想不到我們請了紫華境巔峰殺手殘魂對付你,還收買了王秋華、趙充國,導了一出好戲,這次就算你有九條命,也難逃一死!”


    “殺了你,一切才能迴到從前!如今楚家安排我在赤霄宗修煉,修煉速度成倍提高,到時必將在四國會武中嶄露頭角,謝玄、劉豔陽通通都要被我楚漢陽踩在腳下!”楚漢陽振臂一揮,滿腔抱負。


    無盡黑森林。


    月光清冷,原隨風盤坐樹下,再度咳出幾口血,伴隨著劇烈疼痛,不停喘息著,可是他的思路依舊清晰,很容易便想到王秋華、趙充國跟殺手殘魂一樣,也被人收買了。


    “你們不仁,別怪我不義!”


    原隨風心中殺意漸起,他曾數次間接救過王秋華、趙充國、性命,二人卻多方設計,最終陷他於死地。


    “這二人定是被楚家兄弟收買,潘才貴沒有這麽大手筆。這次若能逃出生天,必報此仇!”


    原隨風猜測極準,早在出發曆練之前,王秋華、趙充國便已被楚漢陽收買。西涼城中,殘魂跟王秋華接上頭後,按王秋華沿途留下的記號,一路跟隨眾人進入黑森林。當日黃昏王秋華、趙充國將原隨風引到沼澤,又對殘魂指明目標就是原隨風。


    眼看原隨風活命無望,二人當即離去,到林中布置第一現場,王秋華恰巧在林地中發現冰睛豹足跡,將現場布置得更加天衣無縫。


    原隨風壓下心中殺意,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形狀極不規則的黑色碎片。黑色碎片是原隨風自太昊小元界所得,雖不雅觀,卻堅硬異常,刀劍難破。正是此物替他擋下致命一劍,若非如此,他已然成為殘魂劍下又一個亡魂。


    “這碎片堅硬至極,實是罕見寶物。可如此堅硬之物,當初如何便碎了?我開啟破妄之眼看到的那頭恐怖生物又是什麽?”


    迴想起殘魂絕殺一劍,原隨風仍然心有餘悸。若非他肉身強悍之極,憑借震蕩破殺劍和疾風之翼擋下部分攻擊,又有懷中黑色碎片阻擋,加上身體淩空,在空中卸去大部分巨力,方才保住了性命。


    將黑色碎片重新放入懷中,原隨風再度服下一顆五品療傷靈丹,打坐調息,安心療起傷來。


    被一個武功高出自己不知多少倍的殺手追殺,許多人都會陷入無助和恐懼中,變得焦慮不堪,直至絕望放棄。原隨風卻不同,似乎多大的磨難都壓不垮他,他能時刻保持冷靜,抓住稍縱即逝的時機,從令人聞風喪膽的殘魂手中逃得一線生機,此刻更是安坐療傷,沒有絲毫無助絕望。


    一個時辰後,原隨風調息結束,吐出一口黑血,五髒六腑的疼痛不再那般劇烈,當下緩緩起身。


    “一個多時辰足夠殘魂找到很多線索,此地不宜久留。”


    清冷月輝下,原隨風的眼睛大而明亮,充滿了活力和靈氣,既像是春風吹動的柳枝,又仿佛夏日湖邊的碧波。


    一個從孤苦無助中成長起來的少年為何會擁有這樣一雙極容易讓人聯想到美好事物的眼睛?


    “既然難以擺脫追殺,就隻好借刀殺人了。”


    原隨風療傷之際,想了幾個擺脫追殺的辦法,比如找到一條河流,順河漂流便可不留蹤跡,可惜河中也有許多實力恐怖的妖獸,以他重傷之軀,根本不是妖獸對手。又比如往迴跑,跟範燈、遊盛之匯合,不過卻要繞一段極遠的路,而殘魂是絕不可能讓他安然繞過那麽大段路。


    原隨風想借的是三尾暗影猴這把刀,在這外圍地帶能夠殺死殘魂的妖獸不多,三尾暗影猴絕對是其中之一,據他估算,這頭妖獸的領地離此僅有兩三百裏,若是順利的話,後日便能到達。


    “明天是年三十,後天便是大年初一了,希望諸事順利。”


    少年輕輕一縱,躍上樹梢,樹梢並未搖動,也沒有發出什麽聲響,仿佛少年的身體沒什麽重量,然後少年換了個方向,朝著目的地躍向另一棵大樹。


    深夜,在這莽莽林中,無人注意到縱躍其間的矯捷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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