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是該感到驚喜呢?感到開心呢?


    還是說,要為之前已經確定要完全消失的摯友,此刻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感到……失而複得的喜悅?


    對於樂言來講,自己隻不過是許久沒登遊戲。


    而對於景元來講,世界可並不是停止的。


    他目送著、前不久還跟自己嘻嘻笑笑的友人陷入沉睡。


    又在短短兩年後得到了天打雷劈般的消息。


    持明內部的消息,傳遞到景元耳中之時,總也是沒有那麽及時。


    當朱洄以一種幾乎灰敗的神色來告知景元,樂言蛻生的持明卵,在不知名的情況下,開始逐漸失去生機時——


    景元一貫溫和又笑眯眯的神色,幾乎在瞬間凝固。


    你看,命運總是在跟人開玩笑。


    在人以為一切都在逐漸變好的時候,給予最致命的打擊。


    景元已經有些記不清,那時他是什麽樣的感覺了。


    大約是悲涼的、恐慌的……甚至,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絕望。


    因為身處將軍這個位置。


    關於持明族的事情,景元總是不能過多介入。


    但那一次,麵對這重量級的消息。


    景元卻難得性的,以對持明族施壓的方式。


    使他們同意讓景元去看一看、那顆已經逐漸顯露出灰敗之色的持明卵。


    最先聽聞朱洄說的時候,景元情感上還是有些不確信。


    但當他實際站在那顆巨大的卵麵前,看著那幾乎不會發出亮光的持明卵,以及那逐漸有些變成灰色的花紋時。


    所有的想法和期望,都在那一刻瞬間定格。


    明明之前什麽都說好了。


    甚至還約定好了,蛻生蘇醒後還要去吃樂言最喜歡的小鋪子。


    景元總是不太想迴想,那時那些龍師們,是怎麽在他旁邊說的了。


    無非就是一些喪氣的,完全負麵性的話語。


    無論龍師們多麽不可置信。


    甚至嚐試著把族內的貴重之物,給那顆持明卵吸收。


    可那蛋殼上的光澤卻還是從未恢複,甚至逐漸變得,連微弱的心跳聲都感覺不到。


    景元在想。


    有時候世界總是那麽的過分。


    總是在最平和的時候給人最重的打擊。


    所期盼的未來也化作碎裂的鏡片,無法拚湊。


    但沒辦法。


    無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情,無論是什麽東西碎掉了——


    神策將軍依舊要保持平靜。


    作為羅浮的主心骨,景元總是有很多該做的事情。


    那所有的一切,都比個人的感情更排在前麵。


    在朱洄沉默的注視中,景元反而成為了安慰她的那個人。


    好像總是這樣。


    景元是那麽靠譜,可也沒有人能去安慰得了他。


    “這件事還是不要讓白露知道,對於如今還在成長的她來說……這件事想必會影響她如今的狀態。”


    這是景元確定事情之後,對朱洄說出的第一句話。


    而朱洄隻是攥緊手指,迴了一句:“……好。”


    “…接下來可能需要多辛苦辛苦你,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持明族內估計也會稍微混亂一下。”


    “當然,朱洄,你也不要過多的去想這件事情,隻需要做到你能做到的事情就夠了,不用對此過多的感到自責。”


    “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誰都無法預料到如今的事態,我明白你的難受之情。但有的時候,人還是要更多的向前看。”景元如此說著,調理冷靜清晰。


    朱洄看著這位無論何時都很高大,冷靜的將軍,卻莫名的感到悲哀。


    “那你呢?將軍。”她問。


    那你又該怎麽辦?


    與阿言相處時間比朱洄更加之久,關係也更加親密的你該怎麽辦?


    景元隻是如此迴答:“不用擔心我,身為羅浮的將軍,我沒你想的這麽脆弱。”


    他總得顧慮更多的東西,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在接下來的幾年中。


    雲騎們突然發現……自家將軍,好像莫名變得有些勤奮了起來?


    沒有像以前經常偷個懶,抓住時間就在那裏眯著眼睡覺。


    而是經常性的在忙著公務,又乘著飛船主動去其他仙舟交流。


    時間不斷流逝。


    持明卵依舊灰白,了無生機。


    景元努力抽出空,嚐試做些什麽。


    可那最後的結果……卻也隻是虛無。


    連算得上是半幫助樂言蛻生的天風君,對於這種莫名的狀況都理解不了,就更別說其他的人了。


    前路似乎變得更加艱難,人卻也要繼續走下去。


    在景元幾乎要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之時,意外卻在悄然之間發生。


    當他推開自家大門,感受到有陌生的氣息,而瞬間提起警惕之心的時候。


    大概也未曾想到,能見到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就算是虛幻的也好,就算是單純的一場夢也行。


    麵對能夠觸摸到,貌似也真實存在自己眼前的樂言,景元難得現在有些克製不住自己。


    得到再失去,總比從來都沒有得到更加痛苦。


    當樂言感覺被景元越抱越緊,對方的手指幾乎想要嵌入自己的肉中,把自己完全束縛包裹住,唿吸也變得有些淩亂的時候。


    麵對隻是叫了一句“阿言”後,就一直抱著自己,不鬆手也不說話的景元。


    樂言表示有些難辦。


    但……


    不知為何,樂言好像能感覺到景元好像有些難過。


    迴想一下在玩遊戲的時候,這位竹馬給樂言的感覺就是靠譜,情緒很內斂。


    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很溫柔,又因為那頭蓬鬆的白卷毛,顯得人很柔軟。


    立繪上給人的感覺,也像一隻懶惰可愛的大貓,讓人很想親近。


    在玩遊戲時,樂言就很喜歡景元。


    無論是這張臉,還是這個性格。


    也因為此,才會不經意間,把這位好朋友的好感刷的有些高過頭,達到了100%的滿格。


    樂言稍微想了想,半張臉也被景元毛茸茸的邊發給淹沒。


    雖然從頭到尾有點搞不太懂發生了什麽。


    但樂言還是試探性的伸出雙手抱住了景元,對著人的後背輕輕拍了拍,進行安撫。


    又給予了人最簡單的迴應。


    “嗯,我在這裏。”樂言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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