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何時,初生的瞬間總是讓人動容。


    被聚集灑下的燈光,也顯得在中間的人顯得有些過於吸引人的目光。


    熟悉的麵容帶著久遠記憶中的稚嫩,但那雙眼眸卻不如記憶中的藍色。


    當丹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卻也看著麵前的場景陷入了一時的失語。


    與此同時,這些年不清醒的記憶也如潮水一般湧入他的腦中。


    讓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龍尊大人,下意識的、把手微微攥緊,神態也有些微妙。


    如夢如幻、也讓人有一些…懷疑自我。


    麵對目前的場景,丹楓並不是主角。


    所以,他自然也就隻能飄在一旁,見證著陌生的場景。


    也…看著那如過往好友一般麵容的人,以最年輕的姿態,最陌生的色彩,注視著剛破殼的樂言。


    待刃點醒人,又把剛破殼一臉懵,還光溜溜下意識收起翅膀遮掩自己的小龍,拎去大浴室洗澡的時候。


    記憶處於過於混亂狀態,對所有一切都無比陌生的樂言,隻是茫然的眨著眼睛。


    又在超大浴缸中收攏著自己的羽翼和尾巴,有些呆呆的抬起頭來,用那張帶著些許稚嫩的臉,看著自己麵前半透明飄著的人。


    ……什麽東西?


    這是樂言內心冒出的第一反應。


    但等他看著看著,又看著看著……就油然而生的、對這個半透明的存在升起一股親密之意,甚至有種渴望對方觸碰的奇怪感覺。


    想了想,剛剛破殼尚且整個人都有些沒理清自己是誰,在哪裏的樂言。


    麵對神色努力保持平靜又半透明的丹楓,也就有些好奇又茫然的問出了聲。


    “……你是誰?”樂言問。


    丹楓一時卻有些沉默。


    自他的視角望去。


    麵前的少年人蜷縮著身子在已經算很大的浴缸之中。


    以前從未見過的漂亮金羽微微的敞開著,漂亮的純金龍角與身後的龍尾,因為頭頂亮光反映著有些細碎的亮閃。


    臉上的神態也是純粹的好奇,藍色的眼眸清澈無比,一片純然。


    見丹楓沒有迴應,樂言便也輕輕歪著腦袋,眼中越發茫然。


    片刻後,丹楓看著把自己卡在大浴缸中的樂言,才終於是憋出了一句話。


    他說:“……你沒放水。”


    “?”


    “…………?”


    …咦,確實沒有放水,但是…這是目前的重點嗎???


    而丹楓表示,光在浴缸裏赤裸裸坐著不放水,這怎麽不算重點了?


    *


    總之,因為丹楓的那番話水倒是先放了。


    溫暖的水流一瞬間淹沒了樂言的大半個身體,倒也讓丹楓莫名感覺舒了口氣。


    過於舒適和溫暖的溫度,總讓人會有些身體放鬆。


    把自己泡在水裏,又用手微微撥了撥水花後,樂言看著丹楓倒也繼續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是誰?為什麽是……半透明的?”


    有些迴過神來仔細想想,半透明的人飄在自己麵前好像還怪嚇人的。


    雖然對麵的人長得很帥,讓人很有親近感,甚至有種想貼上去的詭異感覺……但是,還是很怪怪的。


    而丹楓在這種時候便也理清了所有的事情,心緒有些複雜的與樂言開始攀談起來。


    並且下意識的、試圖幫剛從蛋裏爬出來,有些亂糟糟的樂言理一理頭發。


    或許是因為羈絆依存,蛻生前的各種親密行為,有些刻進骨子裏。


    即使是在如今,樂言麵對丹楓的各種舉動沒有什麽抗拒之心。


    反而在人主動性把手指搭上來弄頭發的時候,還下意識的把頭靠近人的掌心,又微微蹭了蹭。


    而這完全本能性的舉動和小動作,卻讓意識清醒的丹楓心緒有些複雜。


    這場誕生的清洗,本應該是由樂言一個人進行。


    可因為某人的存在,倒也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樂言蛻生的時候做了什麽丹楓是不知道的。


    他隻知道,他如今擁有著完全清晰的意識,甚至還帶有微微的力量。


    也因為這份微微的力量。


    丹楓在這種時候才能稍微操控著水流,神色有些複雜的幫樂言洗翅膀,洗尾巴,又被少年人乖巧的說謝謝。


    蒸騰的水汽帶來朦朧的熱意。


    簡單洗了個澡,中間樂言卻無數次下意識的想貼近丹楓。


    但又在意識到的那一刻,火速止住自己的動作。


    ……好奇怪啊。


    樂言都沒忍住在心裏嘀咕。


    簡單洗了個澡,樂言就已經知道對麵的人是誰,也稍微了解了如今的狀況。


    因為有丹楓的幫助,樂言沒有像某個世界線一樣洗澡洗很久,而被外麵的人懷疑是不是化在裏麵,逐而進去拎走。


    在這裏,他隻是清爽的洗完了澡,擦完了身體。


    又清爽的坐在浴室,任丹楓在後麵幫他擦頭發。


    “你人好好誒……”樂言沒忍住感歎。


    雖然是個阿飄,但長得又帥,還會幫助人什麽的……那就不要介意他是個阿飄了吧!


    而對於這句話,丹楓表示不發表感言。


    等樂言被安排過去參加了個歡迎會,又被刃帶著逛了一圈,又被安排好屋子,催到裏麵睡覺之後。


    丹楓依舊慢慢飄在人旁邊,隨手給予幫助。


    宛如一個自跟隨保姆掛件。


    待樂言吃的很飽,走的很開心,又穿上刃友情提供的睡衣趴在床上時。


    他就抬著腦袋,開始與自己麵前的丹楓大眼瞪小眼了起來。


    “你需要睡覺嗎?或者說,你需要睡在那裏嗎?”


    對此,丹楓隻是微微彎下身來,平靜的看著因為忘記所有顯得有些天真懵懂的樂言。


    “我需要睡覺,但你不用太過在意我睡在哪裏。”


    “是嗎?”


    “嗯。”


    “哦……那好吧。”


    樂言迴答完之後,還下意識往房間裏望了望。


    除了自己這張床,和一個小沙發也沒什麽地方能睡覺。


    雖然是個阿飄,但是感覺這人飄著睡挺可憐的,樂言便也就善意的發出了邀請。


    例如,讓丹楓可以跟他一起睡之類的。


    而實際上,作為靈魂體的丹楓根本不需要睡眠。


    樂言不知道。


    便也就讓這人鑽進自己的被窩,以往被養成習慣的身體,讓樂言習慣性的往丹楓懷裏鑽,又蹭來蹭去。


    有些東西即使記憶不清楚,可身體和靈魂卻依舊記著。


    在初次體驗養娃生活的刃眼中。


    這種狀態的樂言,很讓人感到憐愛和擔憂。


    過於純粹,也總會讓如今很複雜的人感到有種保護欲。


    因為是全飛船唯一以前也跟樂言相熟的人,刃就也走上了帶娃生活,手把手教人一些東西。


    隻不過也很奇怪。


    有些東西他教著教著後麵就變成了奇怪的味道。


    就好像有誰在不經意間,告知了樂言其他的事情把人的觀念有些扭轉。


    刃並不知道。


    在他所注視不到也注意不到的地方。


    某位讓如今的他,會感到心緒很複雜、引起煩躁情緒的人。


    正飄在樂言的身旁,每天抱著人在床上睡覺,幫人洗澡,還經常不經意的親密接觸。


    說實話,在丹恆存在的如今。


    丹楓意識的存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用。


    在這個曆經百年,其他人已經遺忘了丹楓這個存在。


    又或者說不需要丹楓的世界中。


    樂言卻努力的把人留了下來,即使忘記了所有也依舊對人保持著百分百的親近。


    而意識到了這點的丹楓,心情就也有些說不來的複雜。


    既然事已至此。


    責任已經無法承擔,能做的事好像也沒有什麽……(硬要說好像隻能幫樂言洗洗澡)


    那麽,就做自己曾經想做的沒做到的事吧。


    丹楓如此想著,就也稍微開始執行了。


    靠著樂言對他的親近,拉近本來就很近的距離。


    像溫水煮青蛙一樣的,慢慢吃掉早該吃掉的東西。


    以前的半透明的丹楓有沒有那功能,尚且是代理龍尊的樂言是真不知道。


    但如今的丹楓有沒有那功能,現在的樂言倒是慢慢有些知道了。


    關於為什麽阿飄能對人有反應,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科學問題。


    時間緩慢流逝。


    刃有時總感覺樂言有時哪裏不太對勁,但因為性格問題,也就欲言又止的沒有問出來。


    直至事情進行到後麵,丹恆與樂言成功遇上,又麵對麵的時候。


    這位在牢裏被樂言養大,又有著丹楓些許記憶,對樂言有著說不明情感的丹恆。


    還沒稍微開口傾訴一下自己的情感。


    就也微微呆住,看著樂言身後半透明的人。


    ——開始忍不住的瞳孔地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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