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眾妙的目光循著三根紅線一一看去。


    心聲迴蕩在半空,【這第一位入幕之賓自然是衛英彥。】


    【第二位隱沒在人群中,倒是看不清身形。隱約是那個穿青色衣衫的男子,背影十分修長,站在錢先生身旁。】


    站在錢先生身旁的青衫男子?誰?


    史白蕊並不敢立刻就轉動腦袋去看。她緩緩喝完杯中的茶水,拿起茶壺晃了晃,然後東張西望,做出一副找人的模樣。


    看見站在屋簷下的一個婢女,她連忙招手:“這裏沒有熱茶了,你上一壺熱茶過來。”


    婢女領命而去。


    史白蕊放下茶壺,轉過身,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


    她看見了,那青衫男子長得十分俊美,氣質也頗為溫文爾雅,隻是有些麵生。


    別的夫人也都各找各的機會去看那青衫男子。她們做得十分隱晦,此處又人多眼雜,倒也並不顯得突兀。


    青衫男子是個讀書人,警覺性不高,竟是渾然不知。


    陪同方眾妙坐在正廳裏的諸位貴賓也都明裏暗裏掃視那青衫男子,然後紛紛認出此人身份。


    那不是翰林院大學士蕭經緯嗎?怎麽會是他?他的人品和口碑可是極為端正的。


    左相紀尋風眸光微微一閃,心中頓生不妙之感。蕭經緯他不但認識,而且很是熟悉。被方眾妙盯上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要不要找個理由讓蕭經緯先行離開,避免有可能發生的禍事?


    不等紀尋風做出決定,方眾妙已對龍圖吩咐道:“管家,麻煩你將錢先生和他的朋友請進來與我們一起喝茶。”


    龍圖笑嗬嗬地應諾,走到院外邀請二人。


    錢同山不喜歡跟官場上的人應酬,但方夫人有請,他不能不給麵子。青衫男子看了看廳內的眾多大人物,連忙誠惶誠恐地拒絕。


    這人側過身子,露出正臉,叫方眾妙看了個清清楚楚。


    心聲略帶訝異地響在半空:【嗯?此人官祿宮裏紫微高照,竟是要很快就會平步青雲。】


    【他命宮中多見權星,仕途本就順利,而今頭頂籠罩著煌煌紫氣,怕是要出將入相。】


    【等等,我方才看過紀尋風的麵相,他命宮中的權星正在隱退,所以他不日便會致仕。】


    【他這邊剛辭去左相之位,這青衫男子就出將入相,二人的境遇轉變恐非巧合。】


    【莫非紀尋風致仕之後會舉薦此人擔當左相一職?可他也太年輕了。】


    思及此,方眾妙瞥了紀尋風一眼。


    紀尋風垂著眸子輕輕吹拂熱茶,似乎毫無察覺,實則頭皮一陣一陣發緊。世上還有方眾妙不知道的事嗎?他的確準備致仕,而且舉薦之人就是這蕭經緯。


    而今他的計劃還來不及實施就被方眾妙道破,在座的許多人都是他的政敵,隻怕要與他作對。


    紀尋風有些氣悶,又有些畏懼這樣的方眾妙。


    史承業盯著青衫男子看了一眼,忽然笑起來,“錢先生身旁的人是蕭經緯吧?他可是翰林院最年輕的大學士。把他也請進來喝茶吧。”


    史承業的長隨立刻出去請人。


    蕭經緯已經拒絕了一次,彰顯了自己的謙卑,請第二次的時候,他順勢就答應下來,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


    他走進廳堂,與眾位大人行禮。直起腰後,他自認隱晦地瞥了紀尋風一眼。


    紀尋風很想抬手遮臉,偏偏還得忍住。他心中一聲接一聲地苦笑起來。


    不要裝不熟悉了,咱倆的關係,廳內的諸位大人都已經知曉。出了這場變故,隻怕你那即將到手的丞相之位有些懸了。


    紀尋風害怕自己致仕之後遭到政敵報複,這才準備扶持表麵上與他毫無瓜葛的蕭經緯。隻是現在,事情的走向已經不受他控製。


    且看方眾妙怎麽想吧。她若是不在意男女之間這種情情愛愛的小事,或許蕭經緯還能有些機會。


    想當初,他怎會對妻子說方眾妙是個神棍,還變著法的得罪對方?傲慢讓他變得極其愚蠢。


    紀尋風默默歎了一口氣,心裏有懊悔,也有不祥的預感。


    方眾妙盯著蕭經緯的臉,暗暗忖道:【此人父母宮內分守劫空二星,且正星不旺,可見他父母皆是赤貧之人。】


    【他非是寒門,也不是庶民,竟是流民。而他不但參加了科舉,還考上了功名。他的束修,他趕考的路費,他購買筆墨紙硯的銀子,都是從哪兒來的?】


    蕭經緯的出身竟然這般低微?在場眾人心裏滿是驚訝。


    蕭經緯的父母遠在老家,所以臨安城內無人知道他的家境。但他平日裏的吃穿用度都很精致,人情往來的花費也都不少,不像沒有背景的人。


    翰林院大學士的俸祿可不夠他支撐這樣優渥的生活。方眾妙問得好,他的銀子從哪兒來?


    蕭經緯笑著與史承業說話,對眾人的猜疑全然不知。


    方眾妙幽邃的目光掃過他的臉,心中頗是玩味。


    【原來如此。】


    【從麵相上看,他八歲那年犯了太歲,有一大劫。但他命宮裏忽然闖入魁鉞二星,竟是不期然地遇到貴人,順利度過此劫。】


    【有貴人相助,他才得以轉變境遇。】


    【不過他官祿宮裏本就盤踞著眾多權星,在仕途上必有作為。這貴人的出現並沒有改變他既定的命運,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他與穆雪寒之間的紅線非是連在夫妻宮,而是連在奴仆宮。他既是穆雪寒的入幕之賓,又是穆雪寒的奴仆。】


    【能讓一個堂堂從二品高官以奴仆自居,莫非這穆雪寒就是蕭經緯八歲那年遇到的貴人?愛慕加上恩情,才能有這般的掌控力。】


    【如此一來,倒是說得通了。】


    方眾妙伸出食指輕輕點觸桌麵。


    她眸光忽然一閃,轉而去瞥衛英彥,心聲快速飄過:【等等,三年前,衛英彥的流年命宮裏也出現了魁鉞二星,他同樣遇到貴人,解了性命之危。】


    【他與穆雪寒之間的紅線也在奴仆宮。他對穆雪寒同樣忠心耿耿。】


    【若我猜的沒錯,三年前他遇到的貴人應當是穆雪寒。】


    衛英彥麵色不變,依舊與大長公主低聲談論著兵法,思緒卻已經混亂。


    方眾妙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三年前,趙璋丟棄都城逃亡南地,他也跟著餘氏宗族一起渡江。


    但他運氣不好,半路患上疫病,被寧遠侯府的管家扔在路邊自生自滅。若非穆雪寒的馬車恰好經過,給他請來大夫看病,還將虛弱的他送到臨安,他恐怕早就死了。


    所以他欠穆雪寒一條命。


    方夫人什麽都不知道,卻已經把他和穆雪寒的過往算了個八九不離十。方夫人,難怪連大長公主都畏懼您。


    衛英彥隻能在心裏苦笑。


    方眾妙的心聲還在空中迴蕩,語氣漸漸凝重。


    【一個二個都在危難之際遇到穆雪寒,得她恩惠,對她感激,然後陷於情網,至死不渝。】


    【這是巧合嗎?】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若三次都是一樣的情況,那就絕對不是巧合。】


    【院子裏不還有第三個入幕之賓嗎?】


    【我倒要看看穆雪寒是真的偶然遇到這些潛龍,因著心地善良才施以援手,還是早已經看準了他們極為強盛的氣運,故意接近。】


    聽到這裏,廳堂裏的眾位貴客都已經被激起濃厚的興趣,隻有衛英彥心中充滿不安。


    廳堂外,坐在院子裏的史白蕊等貴婦人還在嗑瓜子,眼睛卻一個比一個閃亮。


    第三個入幕之賓是誰?穆雪寒真是故意設計這些男人?如果方夫人的猜測是對的,她所圖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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