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著齊橋橋懷疑又戒備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臉道:“我真的是金吾衛啊,你以前來這裏當值下鑰,咱們每天都會見到的,你看看我,想不起來了嗎?真的想不起來了?”


    齊橋橋之前倒是碰見過幾個東宮的金吾衛,有時候還會和對方點頭示意一下,不過那純屬禮貌,齊橋橋從來不記得那些人長什麽樣子。所以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齊橋橋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道:“真的?”


    就衝這個長相,齊橋橋也不大相信他是壞人,便伸手拉了一把,將他扶起來道:“不好意思啊,隻是大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這會兒不是應該撤換侍衛,迴家休息了?”


    那人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扶著齊橋橋拍了幾下自己的衣服道:“看你一個人在這裏怪悶的,就想跳過來陪你說說話。”


    說著看了一眼高高的宮牆,心有餘悸道:“誰知道錯誤的估計了高度,才會摔倒的。”


    【“啊噗!”褚麒麒一口噴出嘴裏的果汁,“咳咳咳咳咳……”】


    齊橋橋眨著眼睛看對方,對他的話表示懷疑。誰知道那人卻豎起眉毛對齊橋橋道:“你還是不信我?”


    看他明明摔的要死要活還要和齊橋橋較真的樣子,齊橋橋也隻能敷衍道:“信信信,您先過來坐下——”


    齊橋橋扶著他找了幹淨地方坐下,擰著眉毛問道:“現在宮裏已經下了門禁,你身為金吾衛下了值不快出宮去,在這裏耽擱下了,若是給人看到可是死罪。”


    那人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不會的,都這麽晚了哪裏還會有人來這裏,那邊兒可都是我的同僚,隻要你不說,沒人知道。”


    齊橋橋不自覺的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與那人目光相對,那人盯著齊橋橋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似乎是覺得有些尷尬道:“對了,還不知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在哪裏當差?”


    聽到那人的話,齊橋橋愣了一下,笑了笑道:“大人你這麽翻牆過來,該不會就是要問問我叫什麽名字吧?”


    被說穿了心事,那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了一下,對齊橋橋道:“沒有——不是,本……本公子看你每天一下人坐在這裏守門,也是怪無聊的,所以才想著和你說說話、解解悶,也不、也不是為了問問你名字的,對了,我姓虞,名叫虞子安,你呢?”


    齊橋橋默念了這個名字兩聲,然後對虞子安笑了笑道:“虞公子,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點出宮去吧,要不然奴婢也隻能和尚宮大人稟告此事了,金吾衛本就是東宮的人,深夜跳入皇宮大內,虞公子不想惹禍上身,就不要再逗留此處,奴婢還可以裝作不知此事,否則……就隻能對不住了……”


    虞子安瞪了齊橋橋半響,沒想到出師不利,竟然還被威脅了,可是把自己名字都告訴人家了……若是自己受罰也就算了,偏偏他用的是旁人的身份,帶累了別人可就不好了。虞子安咬咬牙對齊橋橋道:“姑娘可真狠心,不過沒關係,反正本……我知道你是尚宮局的人了,咱們總還有再見的機會的!”


    齊橋橋笑彎了眉眼,對虞子安道:“奴婢也是為了公子你好,公子不要再耽誤了,一會兒打更的人一過來,奴婢就是想幫公子也幫不了了,對吧?”


    虞子安看了齊橋橋一會兒,似乎有點不甘心,最後還是問了一句:“你這些日子都沒有到這裏來,明日你還來嗎?”


    齊橋橋搖了搖頭,笑著對虞子安道:“這可不一定,公子下了值還是早些迴府吧!”


    虞子安擰著眉頭,對齊橋橋道:“你們尚宮局現在當值都這麽任性了?迴頭可得好好和官署的人說一下,我四……”


    話說了一半住了嘴,齊橋橋聽他嘴裏嘟嘟囔囔的也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麽話,隻見他愁眉苦臉的望著那高高的宮牆,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提起氣幾步飛奔了上去,站在牆頭,迴頭對齊橋橋一笑:“喂,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齊橋橋抿著嘴笑著看他,沒有說話,虞子安覺得齊橋橋似乎不相信他的話,便添了一句道:“小爺說話算話,不信等著瞧吧!”


    說完便縱身一跳,跳到了牆的那頭,衣袂翻飛之間已經不見了人影。齊橋橋望著那高高的牆頭出了一會兒神,這個人也有意思的很,莫名其妙的跑過來說這麽一番話,果然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這件事情齊橋橋誰也沒有告訴,隻當沒有發生過,夏日裏大家都爭著去夜裏當值,齊橋橋也就不湊這個熱鬧,有人同她商量換了當值的時間,齊橋橋也都答應下來。


    天氣再熱一點的時候,就連皇帝也受不住,準備往驪山行宮避暑去了,齊橋橋看著宮裏大批的人收拾東西準備隨扈,她們這種女官卻沒有隨行的必要,屬於留在宮裏看家的人。眼看著大家忙忙碌碌的,齊橋橋卻覺得無所事事,其實這種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於是齊橋橋便趁著眾人沒注意,尋了個空兒去藏書閣找孫於夕說話去了。


    尚儀局大部分女官都要隨行去驪山,孫於夕卻不必跟過去,正好宮裏人少了一大半,製度什麽的也會相應的鬆懈下來,反正沒什麽要緊的主子留在宮裏,反而樂得輕鬆自在。


    正值正午,藏書閣沒什麽人,齊橋橋嘀嘀咕咕的和孫於夕說些悄悄話,有小太監從旁邊經過,跟兩人也十分熟悉,打聲招唿便過去了。


    齊橋橋悄聲對孫於夕道:“皇上往驪山去帶走了馮貴妃和駱淑妃還有一幹妃嬪,那宮裏豈不是沒個主事的人了?”


    孫於夕眉眼之間掩不住的興奮,對齊橋橋道:“據說這次留太子在宮裏監國,要緊的奏疏一律送往驪山行宮呈陛下預覽,餘者皆有太子一律定奪。”


    上次孫於夕跑去承德門去找齊橋橋的時候,齊橋橋就覺得孫於夕大約是很仰慕太子,就是在藏書閣裏一見,孫於夕已經傾心於太子。齊橋橋有心勸阻,又覺得女孩子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的,她說了未必有用。


    齊橋橋歎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了,含櫻不是在太子妃身邊當差嗎?她這次是不是也不用隨扈出行了?”


    孫於夕點點頭,對齊橋橋道:“左右宮裏沒什麽人,到時候閑下來,咱們去找含櫻說說話。”


    齊橋橋支吾了半天,胡亂答應了兩聲,對孫於夕道:“唔……好,到時候再說,我剛想起來還有點事情,得空再來找你,先走啦。”


    說著便飛奔了出去,也沒聽清楚孫於夕在身後說了一句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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