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善:“我們給了她足足一百兩黃金,這個價錢買條性命,又不是什麽貴人,已經是天價,她沒理由不答應。自然也沒立場懷疑。”


    眾人都挺傻了,這、這裏麵居然有這麽多事?


    本來以為兇手就是那個畏罪自盡的宮女浮萍,豈料對方竟然是被威脅的,而且還是個忠心護主的丫頭,用自己的命換主子的命。真正的黑手竟然是孫茹心!


    結果這個孫茹心也不是真正的孫茹心,卻是別人易容假冒的!


    更難以置信的是這個假冒孫茹心的人竟然是謝恆那位已經身死多年的嫡姐謝元霞。


    怎麽會有這麽離奇的事?


    武德帝直接站起來:“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是大殿下!”德善抬手直指宣震,“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殿下和皇後娘娘指使的!大殿下不忿陛下過分寵愛阮貴妃,冷待皇後娘娘,偏愛二殿下重用三殿下,所以才設計了這麽多。奴才隻是聽命行事!”


    “放你娘的屁!”宣震蹭得站起來,忍不住直接爆粗口,“我什麽時候指使你們幹那些事!敢這麽汙蔑本殿下你活膩歪了?”


    這時候“孫茹心”也從後麵匆匆走出來,雙手在臉上鼓搗一下便撕開了一小塊易容的人皮,露出底下真實的皮膚,再一拉一扯,半張人皮麵具就被扯了下來。


    一半孫茹心的臉,一半謝元霞的臉,原本都是美麗的容貌,可此刻看起來卻比修羅惡鬼還要可怕。


    “我的確就是曾經的謝家嫡女謝元霞!當初我從謝家逃走被賣入青樓,確實被大殿下所救。我本以為從此以後能有個歸宿,哪怕是為奴為婢也好,一切就當從頭開始,卻沒想到大殿下竟然想讓我完全扮成另外一個人,進入皇宮爭寵,我若不答應他就要把我送迴謝家!我之前年少不懂事,做了許多對不起家裏的事,無顏迴去麵對父兄,這才被迫答應大殿下!”


    宣震都要氣瘋了!


    “你們、你們胡說!”


    謝元霞:“我宮裏的掌事宮女春月也是大殿下的人,她身上還佩戴有大殿下送給她的玉佩。雖然不是什麽好料,不過用來收買人心是夠了!”


    武德帝冷著臉:“把春月帶過來!”


    不一會,春月被帶到。


    春月還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被帶過來,再一看到陛下和眾多朝臣都在,更是嚇得腿軟。


    瞧著前麵背對著自己站著的應該是“孫答應”,便上前一步叫道:“小主。”


    謝元霞轉過頭,先露出孫茹心那半張臉,之後就是謝元霞的半張臉,中間人皮麵具被扯壞的地方看著就好像真的皮膚被撕裂,還透著一點點血紅。


    “啊!”春月被嚇壞了,瞧見宣震就立即撲了過去,“殿下有鬼!”


    好!就春月這麽一撲就什麽都用不用說了,她就是宣震的人無疑。如此一來眾人就更加相信謝元霞和德善的話。


    宣震一把推開春月直接跪在地上,膝行到武德帝麵前。


    “父皇!父皇您相信兒臣!兒臣真的沒有!春月是兒臣派去協助孫答應,但孫答應是在入宮之後才被兒臣收買!那時候孫答應都還沒有被父皇選中。兒臣是覺得她相貌好,被留下的可能性大,就提前讓人跟她接觸,表現招攬之意。兒臣承認收買孫答應是為了分得父皇寵愛幫助母後也幫助自己,但其他事情兒臣真的一概不知!父皇明鑒啊!”


    謝恆都已經清楚地看到武德帝的額角在跳動,估計武德帝已經很久沒有氣成這樣了。生了這麽個兒子,真不知道前世造的什麽孽。


    什麽話都沒說,武德帝一腳踢開宣震便氣衝衝地出去。高滿和一眾宮人緊隨其後。


    宣震癱坐在地,他知道他完了!


    武德帝一走,各位大人也都迅速起身。


    謝恆眼睛一斜輕飄飄地說:“各位大人這是要走了?審訊還沒結束,不繼續看了?尤其之前幫著二殿下說我故意拖延要包庇孫答應的那幾位,怎麽不留下來繼續觀看?”


    那幾個宣旭派的朝臣笑得很是尷尬。


    “這不都完了嗎?犯人都已經招了!”


    “就是!事情不都已經清楚了還看什麽!”


    謝恆冷著臉:“可本官覺得事情還沒結束。春月的話隻能證明大殿下的確安排了她到謝元霞身邊,按照大殿下所言,他是在謝元霞入宮後當選前接觸的她並將其收買,這也是有可能的。德善和謝元霞並沒有其他證據證明他們所說的關於一早大殿下就安排好了一切的事,也沒有證據證明讓謝元霞假扮孫茹心以及毒害阮貴妃都是大殿下指使。所以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對德善和謝元霞使用我發明的刑罰。”


    一眾朝臣:……


    感覺最後一句話才是謝大佞臣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讓人用他發明的刑具!


    殘忍!太殘忍了!


    謝恆轉頭看向宣旭:“別人不留下來也就罷了,二殿下對這件案子如此關注,甚至鬧到陛下麵前說我斷案不公,那必須要留下來看我把案子斷完再走。”


    宣旭咽了下口水,“倒也不必。”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宣震是注定失去聖心了。父皇已經親自過來看過,謝恆審案便做不得假。宣震是兇手就是兇手,不是就不是,他左右不了結果。


    是兇手最好,光是毒害阮貴妃一條就夠將宣震永遠踢出皇位競爭的行列。但如果不是,他也不可能讓謝恆改變結果陷害宣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心虛


    實際上這一迴得罪謝恆,宣旭都有點心虛發怵,如果最後查出來宣震真隻做了他說的那點事,雖然會失去聖心,但也不到無法挽迴的地步。以宣震失去的那點聖心換來跟謝恆結下這麽大的梁子,宣旭甚至覺得有點得不償失。


    呸!上一迴自己要算計宣景,那麽好的計劃就是被謝恆給破壞了,不然就算陷害不成,他也不至於被父皇苛責還讓宣景得了冠軍侯的封號,那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這迴頂多算是扯平,他憑什麽心虛?


    自我安慰完的宣旭頓時覺得自己又硬氣了,可以了,昂首挺胸地說:“本殿其實沒有不相信謝大人的意思,實際山本殿對謝大人有著非一般的信任,就好像之前本殿誤以為老三有不臣之心但沒告訴別人隻告訴謝大人一樣。這一迴也隻是想鞭策一下謝大人,給你辦案的動力,相信謝大人不會怪我的吧?”


    謝恆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殿下可真是八二年的龍井,老綠茶了!”


    宣旭不明所以,“此話何意?”


    謝恆:“誇你呢!”


    宣旭:……感覺上不太像。


    “本殿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宣旭不再給謝恆開口的機會,走得那叫一個快,連壓襟的玉佩都晃蕩起來。


    宣旭一走,他那一派的更是沒一個人留下。開玩笑,誰願意觀看那光是聽著就覺得可怕的刑罰?這要是看了還不得做噩夢啊!弄不好以後見著水都得害怕。


    別說是宣旭,就連本來失魂落魄的宣震看謝恆已經有用刑的打算都趕緊腳底抹油了。


    這會宣震對謝恆甚至有種感激,因為謝恆沒有像旁人那樣因為春月就懷疑所有的事都是他幹的,仍然願意繼續審訊。這要是換了別的官員,哪怕直接結案也是有的。不過觀刑還是免了,他受不住。


    宣震一派的官員也都跟著宣震往外走,全都低著頭,就怕一抬頭跟謝恆對上眼,謝恆會邀請他們留下來觀刑。


    阮展鴻也跟阮同甫一起走了。


    阮同甫畢竟年紀大了,阮展鴻想著老人家受不得刺激,這種場麵還是不看為好。


    最後還留在堂上的就隻六七個人,其中還包括宣景、榮啟和幾個大理寺的謝恆的心腹官員。


    衛清月從後麵走出來,對謝恆行了一禮:“多謝謝大人為我洗清冤屈,為浮萍洗清冤屈。”


    謝恆看得出來衛清月是在強撐著,那眼底的淚光一閃一閃。平日裏張揚的衛清月如同薔薇一般熱烈,而這會沉浸在悲傷中的她則是一朵靜靜的水中蓮。


    經曆過這次的事,衛清月定然會成熟不少,估計再也不會見到從前那咋咋唿唿的模樣,因為再沒有人時時刻刻提醒她底線和分寸。


    謝恆:“小主客氣了,查案本就是我的職責。”


    衛清月點點頭,轉身離開。她已經沒有繼續旁聽的必要。在經過謝元霞身邊時,衛清月的眼中閃過一抹濃烈的恨意。


    謝恆看著德善和謝元霞,微微一笑:“怎麽說你們好呢?你們就算是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宣震身上,也不要那麽急不可待,好歹多猶豫一會,或者演得再像點。在你們眼裏我就是這麽好糊弄的嗎?”


    德善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就在謝恆要再開口時,德善突然抬頭一躍而起,表情猙獰地衝向謝恆。而他手中竟也不知時候握上了一把匕首!


    一道劍光亮起,德善握著匕首的手被從肩膀處直接砍斷。


    “啊!”


    慘叫聲充斥整個大堂。


    宣景臉色如冰手中握劍,鮮血順著劍尖低落。


    謝恆趕緊起身站到宣景身後,雙手扶在宣景肩上:“將軍,真是太可怕了,他竟然要殺我!”


    榮啟眯眼,可怕?他剛剛好像都沒看到謝恆有往後退的動作,嘻嘻哈哈地說可怕?也就老宣眼睛瞎了以為謝恆真害怕。


    謝恆還在趁機占宣景便宜:“好險,差一點我就被殺了。”


    宣景將謝恆護在身後,側首道:“有我在,不會。”


    謝恆笑起來:“多謝將軍。”轉頭看向一眾差役時又是那副穩重可靠的模樣,“先把人抬下去止血,在他真正招供之前可不能讓人死了!”


    “是!”


    差役們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就連其他幾個心腹官員也才恍然明白過來,他們可從來沒見過大人這般模樣,一直以來他們是不是都誤會了大人和冠軍侯的關係?


    謝元霞冷冷看著謝恆和宣景:“你們兩個關係果然非同一般,那日我沒有看錯,打昏我的就是冠軍侯。可惜皇帝走得早,不然看到你們這樣也會相信我的話。”


    謝恆走到宣景身側,大大方方地靠著宣景勾起嘴角:“可惜你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陛下。謝元霞,你可真有本事,我還以為你從謝家離開之後活不了多久,沒想到你還能耐了,還能到宮中來攪風弄雨。”


    謝元霞:“是,你當然巴不得我已經死了!謝恆,你的命怎麽就那麽硬?如果當初你大病一場就直接病死了,或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謝恆一下子就笑了,擺擺手說道:“你可千萬別把你自己看的太重,頂多是不會在你身上發生,你背後的人不用你也可以用別人,謝元霞,你對於任何人而言都不是必需存在的,這才是你最可悲之處。”


    謝元霞猛地瞪大眼睛,血絲瞬間充斥眼眶!


    “謝恆!你就是我的克星!”


    謝恆一臉“你別開玩笑了”的表情,“你哪裏值得我克?”


    謝元霞不語,隻是死死盯著謝恆,那眼中的恨意仿佛夾裹著無限的怒火。


    這有的人就是要將自己的不幸和失敗都歸結給他人,仿佛這樣他們的心裏才能好過一些。


    謝恆:“看在跟你的一點血脈關係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真正的背後主使,你還有活命的可能!”


    謝元霞:“我早就活夠了!有可能的話我還想拖著你一起死!你以為剛剛德善說的都是謊話?我確實被人販子賣進了青樓,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如果不是被人所救,我連死都死不了,每天都會被強行喂藥,不能自盡,隻能張開雙腿去迎接一個又一個男人!偏偏我的意識還無比清醒!這就是青樓的手段,一點點消磨意誌,最終就會徹底淪為男人的玩物,一天接不到男人就難受得不行!”


    說著說著,謝元霞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如果我沒有被人救出來,我都不敢想象現在的自己是什麽樣?謝恆,你真得害人不淺。”


    謝恆聳肩:“讓我說什麽呢?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導致,是你貪心不足黑心有餘,你還非要怪到我身上,我要是說你這一切都是活該報應,你是不是得恨不得咬我一口?”


    謝元霞冷笑不語。


    謝恆:“你背後的主子救了你,你為了嫁禍給宣震就說是他救的,你心裏真能舒坦?還是說在你心中救了你的人其實跟宣震是同一類人?”


    “我不許你汙蔑他!他才不是宣震那個廢物能比的!”


    謝恆轉頭看向一旁記錄證供的師爺,“聽到了吧,她背後還有人,一定把這句話仔仔細細記下來。大家也都聽到了啊,這可不是我隨意編的。”


    謝元霞目光陰沉地瞪著謝恆:“你誆我!”


    謝恆:“正常的審訊手段而已,是你自己太蠢。就你這點腦子,還指望你背後的人能真心待你?也不過不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謝元霞:“就算是棋子,也是我心甘情願!”


    謝恆扶額,其實戀愛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戀愛腦的對象不值得戀愛腦。


    “你現在對於你背後的主子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即便你守口如瓶,但對於他來說,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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