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臉色難看,“你這孩子,怎麽跟長輩說話呢!什麽態度這是!讓你妹妹進宮不也是為了幫襯你!雖說你現在得寵封了貴人,但要想君恩長久哪是哪呢容易的?後宮中好看的女人少嗎?你以為你一個人就能籠住陛下不成?要是讓翠喬也進宮,你們姐妹倆一起服侍陛下,還用擔心留不住陛下的心?”


    孫翠喬,也就是邊上的少女,正是孫茹心的妹妹,是孫開勝的第二任妻子所出。


    “是啊姐姐!姨母也是為你考慮!”孫翠喬的聲音嬌滴滴的,無比乖巧地依偎在胡氏身邊。


    孫茹心冷笑,“為我?為你考慮和為她自己考慮才是真的。她這是沒有女兒,看到我如今成了娘娘,榮寵在身,這就饞得難受了,鼓搗著自己的外甥女也進宮來,妄圖分我的恩寵得著好處。我可真沒看出來對我有什麽好的。”


    胡氏臉色微冷,但想到對方早已不是那個能任自己拿捏的繼女,又努力緩和臉色:“話可不能這麽說,你一個人在宮中到底勢單力薄的,咱家又算不得權貴,跟其他人比不了,真要是被欺負了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孫茹心端著手臂,纖纖玉指點著下巴,又嬌又冷地說:“我被人欺負了,要說話的管什麽用?她若是能替我欺負迴來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孫翠喬咬牙,她當然不可能為了孫茹心去得罪那些背景深厚的娘娘,自己還不夠人家一個手指頭碾死的呢!但為了能讓孫茹心在陛下麵前提起自己將自己引進入宮,她現在也隻能順著孫茹心的話說。


    “這是自然!我跟姐姐就是一條心!”孫翠喬伸手握住孫茹心的手,“姐姐的敵人便是妹妹我的敵人。”哼!等自己也成了娘娘,就算她成天跟孫茹心對著幹,孫茹心又能如何?自己是沒有孫茹心漂亮,不過也不差,隻要手段用得好,就不信不能得寵!


    “那便好!既然如此,你就幫姐姐去收拾了那個衛常在,她總是找姐姐我的麻煩。隻要你能做到,姐姐便跟陛下說讓你入宮。”


    孫翠喬的笑容僵在臉上。


    孫茹心露出諷刺的笑:“怎麽?剛剛不還跟姐姐親的熱的?怎麽到了實際的就不行了?”


    孫茹心伸手拍了拍孫翠喬的臉,“妹妹啊妹妹,姐姐看你這想入宮的心還不夠迫切啊!”


    孫翠喬咬牙:“孫茹心!你!”


    胡氏剛要教訓孫茹心,孫茹心卻搶先道:“你們過來父親應該不知道吧?”


    頓時孫翠喬和胡氏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麵色難看又滑稽。


    孫茹心冷笑:“我也懶得跟你們浪費精神,你們若是想進宮也別來煩我,找父親去,他若是同意就讓他來找我。春月,送客。”


    被叫來的宮女麵無表情地站在胡氏和孫翠喬身邊,“夫人,二小姐,請吧。”


    被一個宮女這樣不客氣地對待,兩人氣得直咬牙。


    她們怎麽沒有跟孫開勝說過?要不是因為孫開勝死活不同意,她們怎麽會進宮來討好孫茹心?兩人也是不明白了,多個人進宮不好嗎?不管誰得寵,最終得利的不還是他們孫家?她們可不相信孫開勝是為了大女兒著想,擔心小女兒搶了大女兒的恩寵,卻也想不出什麽原因能讓孫開勝這般。


    兩人氣唿唿地走了。


    孫茹心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一聲。


    這一番動靜很快就被謝恆知曉。


    派去監視孫茹心的雀鳥進不去宮殿裏麵,但是瞧見了胡氏和孫翠喬進出,也聽到了兩人在背後罵孫茹心的話,傳達給謝恆之後,謝恆就大概推斷出了三人在殿內發生的情況。


    現在看來孫家的確有秘密,如胡氏抱怨那般,從來沒關愛過孫茹心的孫開勝不可能是出於對孫茹心的疼愛才不讓孫翠喬進宮分去姐姐的恩寵,這裏麵必定有其他原因。


    謝恆又給洛非白去信,讓他將對孫家調查的主要精力放在孫開勝身上。


    隻是還不等洛非白那邊迴消息,阮時衡便來找謝恆,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阮時衡是翻牆進來謝恆的院子,那時謝恆正在院子裏泡茶。


    乍一看到從牆頭翻進來的人時,謝恆一時恍惚,有一瞬間將阮時衡看成了陸瀟,覺得好像時光倒退迴剛跟將軍搭上線的時候,那時候陸瀟為了幫他和將軍傳話就總是翻牆進來,牆頭上那一塊都被陸瀟的衣服給擦幹淨了。


    隻是一眨眼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阮時衡在謝恆麵前晃了兩下手謝恆才反應過來。


    “想什麽呢?”


    謝恆:“沒有,隻是看你翻牆進來有點不太習慣。”


    阮時衡:“還不是你不願意公開我們的關係,不然我哪裏用這麽麻煩。”


    謝恆白眼,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


    “這時候過來什麽事?”


    阮時衡停頓片刻:“姑姑病了。”


    謝恆皺眉:“什麽時候的事?你去宮中見過了沒有?情況怎麽樣?”


    阮時衡:“祖父和父親已經去看過了。負責診治的太醫說隻是普通風寒,可是都已經十來天了,還是不見好。昨日父親又進宮去探視,迴來跟我說姑姑的情況看起來不但沒有好轉,還比之前更加嚴重,很是擔心。”


    謝恆:“如果隻是簡單的風寒,又如何會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痊愈?”


    風寒算什麽事兒?哪怕是在古代,風寒之症也隻是常見病痛罷了,中醫淵博,治療一個小小風寒還不在話下。


    雖然也不是沒有得了風寒最後病情加重了的,但那是極少數情況,還都是因為身體本就不好,有基礎病。


    可阮展玫的身體一向很好,自己在吃食上也很注重養生,不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小風寒就倒下。


    阮時衡疲憊地揉了揉額角,“祖父和父親都覺得姑姑可能不隻是風寒之症,還從外麵給找了大夫,但看來看去都說是風寒。”


    宮中太醫和外麵的名醫都說是風寒,症狀表現也像,但阮家人就是不能接受一個小小的風寒看起來都好像能要了阮展玫的命。


    阮時衡深吸一口氣:“這兩日陛下應改變就會讓你我進宮去看看姑姑。”


    謝恆心裏一沉,如果這就讓他進宮,那可能阮展玫的情況就真的不好了。


    “龍鳳胎怎麽樣了?”


    “陛下擔心姑姑會過了病氣給兩個孩子,姑姑自己也擔心,就暫時由乳母照料,讓魏妃幫忙照看。”


    謝恆點頭,據他所知魏妃這個人還算靠得住,就是將軍對魏妃也比較放心。


    第三百章 閻王恨


    謝恆想了想說:“冠軍侯身邊有一位醫術超群的大夫,我想帶他進宮給小姨看看,不過需要外祖父幫忙,我不想他的身份暴露,就說是外祖父找來的人。”


    阮時衡眼睛一亮:“好啊!這沒問題!冠軍侯身邊有能人,能跟著他的大夫肯定差不了,身份的事情好說,迴去跟祖父說一聲就是。”


    謝恆:“那我先去找冠軍侯,也不確定現在那位大夫在不在京,如果在我再告訴你,你再與外祖父說。”


    阮時衡點頭:“好。”


    謝恆知道今天宣景會去軍營,便讓寧六去給宣景送信,自己在將軍府等著,他總往軍營跑也不合適,被發現會太惹眼。


    宣景的動作很快,謝恆到了將軍府之後沒一會宣景就迴來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宣景滿眼擔憂,謝恆幾乎沒有讓寧六去找過自己,他以為是謝恆遇到了什麽難事,步履匆忙地迴來,見到謝恆就直接將人擁入懷中,“別擔心,不管出什麽事豆油我。”


    謝恆貼著宣景的胸膛,“我沒出事,是小姨。”


    宣景鬆了口氣,放開謝恆,手還覆在謝恆腰上:“阮貴妃?她怎麽了?”


    謝恆簡單說了情況。


    “我跟阮時衡都懷疑不會是風寒那麽簡單,但奈何宮中太醫還有外祖父從外頭找來的那些名醫都沒看出其他端倪,所以我想請司迴生幫忙看看。他還在京嗎?”


    宣景點頭:“在。司迴生找人去打聽一種有利於陸瀟雙腿恢複的草藥,還在等消息,所以暫時留在京中,等有了消息之後就去找藥,找到了就會直接迴北境。現在暫住胡靖那。”


    謝恆:“幸好他還在。那到時候就麻煩他跟我一同入宮,就說是外祖父找來的大夫,不讓司迴生暴露身份。”


    宣景:“我去給司迴生送信。”


    謝恆點頭:“那我也去告訴阮時衡一聲。”


    謝恆匆匆離開,不是他不想跟將軍多呆一會,實在是阮展玫那邊的情況並不樂觀。


    聯係好了司迴生,也跟阮家那邊通了氣,很快宮裏武德帝就讓人到阮家傳消息,說阮貴妃想見阮時衡和謝恆。


    兩人一同進宮,帶著名義上已經是阮府府醫化名“閻王恨”的司迴生。


    有一說一,謝恆覺得司迴生給自己取的化名實在是又敷衍又囂張。


    來到紫翠宮,謝恆還沒進來就聞到濃濃的藥味,嗆得他鼻子都有些難受。


    武德帝就坐在阮展玫的床邊,也沒說什麽,就靜靜看著。


    此刻謝恆覺得不管武德帝對那個白月光替身的孫茹心有幾分心思,至少此時此刻,他是真的在心疼阮展玫。


    “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


    武德帝本來如同一尊雕像在那一動不動,這會才微微轉了一下身子,“你們來了,過來陪貴妃說說話。”


    謝恆和阮時衡走上前。


    盡管已經料到纏綿病榻多日的阮展玫狀態肯定好不到哪去,但看著眼前憔悴到雙頰都已經微微凹陷的女子,謝恆的心裏還是頗不是滋味。


    那個總是溫柔笑著叫自己“阿恆”的女人,甚至在某些時候給了他類似母親的感覺,此刻卻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幾乎看不到生氣。


    有一瞬間謝恆幾乎想吼一聲:這特麽叫風寒?


    武德帝起身正要離開紫翠宮,給三人說點體己話的空間,注意到跟在兩人身後的男子。


    “這是誰?”


    阮時衡道:“這是我們府上的府醫,祖父叫我帶來給姑姑看看。”


    能理解阮同甫的心情,武德帝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但顯然對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府醫沒報什麽希望,轉身出去。


    謝恆對已經醒過來的阮展玫溫聲說:“這是我給小姨找來的大夫,小姨放心,他的醫術很高超,比宮裏的太醫都厲害。”


    司迴生微微揚頭,對謝恆的話很是受用。


    阮展玫溫柔一笑,並沒說什麽“沒必要再費心”的喪氣話,隻點點頭:“辛苦阿恆了。”


    謝恆心裏一酸:“我哪裏就辛苦了,小姨病了這麽長時間才是辛苦。”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隻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兩個孩子。”阮展玫艱難地伸出雙手,謝恆和阮時衡立刻一邊一個握上去。


    阮展玫溫柔地笑著,眼角帶淚,“如果我真的有所不測,時衡,阿恆,希望你們能多幫我照看兩個孩子。我不求別的,隻希望他們能平安長大。或許我該慶幸他們兩個來到這世上的時間太晚,哪怕跟我的母子、母女緣分不久,但至少不會威脅到有些人。隻是我仍然擔心他們會被卷入紛爭之中,你們有精力就搭把手,多護著他們兩個點就是。”


    阮時衡的眼睛都紅了:“姑姑說的什麽話!你一定會沒事的!兩個孩子也是我們阮家人,不論姑姑如何我們都會護著他們。”


    謝恆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先別說這些,趕緊讓司迴生看看。”


    司迴生一副“你們終於想起我”的樣子。


    “別著急交代遺言,讓我看過的人基本都沒機會交代遺言,我這閻王恨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瞧著司迴生底氣十足的模樣,就算還沒開始診斷謝恆的心裏也安定了不少。這家夥看起來不靠譜,醫術確實沒的說。


    司迴生坐在床邊給阮展玫診脈,總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正經起來。


    阮展玫微微咬唇,眼中也有些期許的光芒。


    片刻後司迴生大大鬆開了口氣:“還好還好,隻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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