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詩咬牙,王爺給旭兒的是不少,但是幾家鋪子加起來也不如這兩家啊!


    可李如詩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已經讓王爺請對她十分不滿,自己以往維持的慈母形象也幾乎崩潰,要是再為了鋪子的事爭執,隻怕要給王爺厭棄,便也隻能認下。


    “王爺多慮了,我隻是擔心景兒以往在京時間不長,手下沒有可用之人,貿然得了兩件鋪子不好管理。”


    宣景:“多謝母妃操心,鋪子一直有掌櫃的們管理,不需要我操心太過。我會看賬本,對賬不會出錯漏。用兵用人異曲同工,我能管理好軍隊,管理兩間鋪麵不會多為難。而且隻要將掌櫃的簽的契約書握在手上,也可減少他們陽奉陰違的可能。”


    李如詩幾乎將手上的帕子給絞斷!


    這個逆子真是會說!一開門口就是要契約書!有了王爺的開口,再加上契約書在手,那這兩間鋪子就真成了這逆子的了!


    之前李如詩最得寵的時候,厲王就讓她幫著王妃管家,因此李如詩手上就有不少鋪子掌櫃的契約書,其中就有這兩家的。盡管這兩家鋪麵是王爺的,收入都是進了中饋賬目,但李如詩一直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兩家鋪麵早晚會劃給自己的旭兒。可現在,她要把已經握在手上的契約書交出來,還是交給這個逆子,她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可還不等李如詩想到什麽好的理由拒絕,厲王便先一口答應了下來。


    “說的是,你連軍隊都能管理,兩間鋪麵又有何難度?”說完又對李如詩道,“把這兩間鋪麵掌櫃的契約書拿給景兒。”


    厲王的語氣十分堅定,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李如詩知道自己要是繼續推拒定要惹的王爺不喜,隻能露出勉強的笑意應下,拿了鑰匙給身邊最信任的侍女去取契約書。


    等宣景拿著契約書離開,李如詩還恍恍惚惚,明明一開始是她在質問責備宣景克親,怎麽到了最後宣景什麽事都沒有,還得了兩間賺得的滿盆滿缽的鋪麵,又讓王爺對自己有了微詞,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個程度的?


    晚些時候,榮啟跟厲王商談好事情,佯裝出府,出門之後沒多久又輕車熟路翻牆進去宣景的院子。


    榮啟搖晃著折扇,看著宣景麵容平靜地整理目前手上的鋪麵,斜倚在桌邊笑著道:“你是料到今日李側妃會對你發難,所以才讓我算準了時候帶著厲王經過,好看到李側妃私底下對你的真實態度?”


    “宣旭這兩日的情況又嚴重了些,她早就忍不住了,自然要趁著今日父王上朝責難我,隻是她失算,沒想到父王會這個時候迴來。”


    榮啟輕笑,“哪裏是她失算,分明是你算得太好。不過你也總算清醒了,原先我還當你會一直顧念著母子之情任由她磋磨,現在知道反擊了是好事。”


    宣景的眼中閃過寒光:“她對我如何我無所謂,但不能影響到我要做的事。”


    為了日後自己謀劃大事時不會有李如詩總找他麻煩拖他後腿,他就是不想反擊也得反擊。早日讓父王知道他這個母親的真麵目,日後即便他們之間再生衝突,自己也會好化解些。


    “榮邵情形如何?”


    榮邵就是榮啟的庶弟。


    榮啟:“反反複複出現幻覺,比宣旭的情況要嚴重得多。托他的福,這段時間我耳邊清靜不少,他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京兆尹那邊還是沒有線索?”


    “目前沒有,這件事已經鬧到了陛下那裏,陛下給京兆尹施壓不少,命其盡快徹查清楚,這會京兆尹估計急得都該掉頭發了。他那頭發本來也不多。”榮啟摸了一把自己的滿頭黑發,“做京兆尹有風險,再多再好的頭發都不一定保得住。怎麽,你想幫京兆尹一把?”


    宣景勾起嘴角,“也不是不可以。”


    京兆尹乃三輔之一,官拜正四品,雖然不是多高的官職,但卻是京城治安工作的一把手。


    現任京兆尹賀連升更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他不涉黨爭,不站派別,跟哪邊都維持著交好的關係,不奉承也不得罪,在獨善其身的前提下一直本分做事。


    京兆尹這個位置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了的,可以說是朝廷中調任最頻繁的部門之一,曆屆京兆尹哪個不是年紀輕輕就開始禿頂?但賀連升從上任至今已有六年,頭發雖然該掉還是掉了,但一直坐得穩穩當當,還不依靠任何勢力,就足見這人的本事。而且打通了京兆尹這條線,對於宣景日後在京中行事也會更加方便。


    “賀連升這人是不錯,但你要是想將其收為己用可沒那麽容易。就算這次的事情你幫他解決,他最多就是跟你表示下謝意。以往用各種方法拉攏賀連升的人也不少,但都不見成效。”


    宣景:“誰說我要收服他?”


    榮啟一愣:“不是想收服他又為何要幫他?”


    宣景:“想讓他人為自己效力,收服隻是眾多方法中的一種。但其實有些人可以被收服,有些人就不可以,強行收服隻會帶來反效果,為自己埋下敵人。和賀連升這樣的人在一起謀事,便不能時時想著如何讓他們忠心自己。”


    畢竟是這麽多年的默契,宣景稍微點了兩句榮啟就明白了。


    “你不需要收服賀連升,但你幫了他,賀連升總是要承你的情,日後賀連升再怎麽貌似不偏不倚,但在遇上與你相關的事時還是會多少往你這邊傾靠。”


    “不錯,”宣景胸有成竹,“賀連升是聰明人,等接觸得多了,讓他了解到需要他了解的那部分,他就算不是我的人,也會變成是我的人。”


    第三十七章 你家小舉人


    榮啟十分讚同地點頭。宣景想用最短時間在朝廷上站穩腳跟,確實需要盟友,需要更多的人支持。在武將之中,宣景的威望自是不必多說,但朝堂之上多是文人唇槍舌劍,在這一點上,現在的宣景還太過於勢單力薄。


    而且宣景又不是皇子,賀連升即便傾向於宣景,也不等於參與奪嫡站隊,自然不會那麽抵觸。


    榮啟:“那你準備從何處下手調查?查案本來就是賀連升的強項,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眉目,可見這事十分棘手。”


    宣景:“先去搜羅信息,統計完整究竟有哪些人出現這種狀況。”


    榮啟:“這個交給我,今晚我就能給你準確消息。”


    “明早也不遲,”宣景道,“我會讓陸瀟和胡靖拿著你給的名單去調查,搜集信息,看看這些人在哪些時間段去過何處做過何事,包括他們的交際情況一並調查清楚。將所有的信息匯總到一起之後做交叉比對。”


    榮啟恍然,“我明白了,這是要找這些人的共同之處,不過賀連升應該也有這麽做,但顯然沒什麽效果。”


    宣景在紙上寫下他目前知道的一些出現此類症狀的子弟名字,“這件事能引起這麽大的動靜,甚至驚動了陛下,就是因為涉及太多朝中重臣甚至王室公卿的子弟,賀連升的調查一直圍繞著這些權貴子弟,但據我所知一些普通官員甚至是一些商賈也有此情況,調查範圍擴大,交叉比對信息的結果才會更加精準。”


    不僅僅是擴大調查範圍,賀連升作為京兆尹,有些手段想不到也不能用,但他們動起手來隱秘又迅速,就沒那麽多顧忌。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說著,榮啟又好像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眯著眼笑起來,“話說這次中招的人中沒有你家小舉人,是不是挺讓你放心的?”


    宣景一時沒明白榮啟的調侃:“什麽?”


    “嘿!就是那湯包四少啊!謝家的四公子,如今也算是正經的舉人老爺了。”


    宣景扶額:“什麽叫”我家”?”


    “嘖!人家又是為你正名,又是幫你看賬本,還有意避嫌不讓你為難,更送你各種珍稀方子助你調理身體,這哪哪為你著想處處為你思慮,稱的上一心為你,多令人感動啊!這還不叫你家的?你是想始亂終棄怎麽的?”


    宣景沒說話,但他有理由懷疑陸瀟的“用詞不當”完全是被榮啟給帶壞的,並且掌握了證據。


    幾日後,謝恆的鋪麵還沒有裝修完,不過已經接近尾聲,他也不再總跑過去看,正好日前收到了阮信的帖子,準備去赴約。


    謝老夫人知道後笑得都合不攏嘴,先是京都衛副驍騎參領家的公子,現在又是通政使司副使家的公子,小四這交友範圍是越來越廣啊了!


    雖然謝老夫人知道之前寇越請謝恆去吃酒時有哪些人,每次謝恆迴來她都有詢問,但她想著其他官家公子也就是看到寇越的麵子上才與謝恆有交集。但如今可是阮信親自下帖,這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至少說明阮信是真的看重謝恆,而不單單因為寇越。


    更何況阮信還是嫡子,這身份就又尊貴一些,即便都知道現在阮大人有了繼妻,但嫡子就是嫡子,這身份終究高人一等。再說這一次鄉試阮信同樣榜上有名,再加上他的身份,未來定然不可限量。在還未步入朝堂的時候交好,未來同朝為官,這關係親厚也會非常人所能比。


    第三十八章 後遺症


    謝老夫人仿佛能看到日後他們謝家在寇家和阮家的幫助下青雲直上的畫麵!等來日她去下麵見了謝家的列祖列宗,那也算是教養子孫有功!


    謝恆赴約那日謝老夫人又讓劉媽媽給謝恆送去了五十兩銀子,囑咐他放心花,不必過於節省,跟這些官家子弟在一起出手太摳唆可不容易融入進去。


    謝恆拿了五十兩銀子,跟劉媽媽道了謝,還另外拿出十兩銀子給劉媽媽。


    劉媽媽假意推辭一番就接下了,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真誠,心中更加覺得這位四少爺會來事,她當然不會把這十兩銀子的事告訴老夫人,但拿人嘴軟,日後少不了要在老夫人麵前說四少爺的好話。


    阮信帖子上還是約謝恆去有家酒館。


    如今謝恆也算是有家酒館的常客,常來常往,夥計也早就認了臉熟,人一過來就立刻帶著上了樓上雅間。


    一進屋瞧見隻有阮信和寇越在,謝恆還意外了一下,他還以為這次是大家夥一起聚聚。


    寇越一上來就拉著謝恆喝了兩杯酒,直抱怨謝恆太難約,他之前下帖子都沒把人約出來,這兩杯就當是罰酒。


    謝恆不緊不慢地解釋:“那都是你自己沒趕上恰當的時候,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你那日給我下帖子,而且你約的時間我也已經有別的安排。”


    “有什麽要緊的安排?春闈也沒多少時間了,你不在家溫書怎麽還總往外跑?”


    謝恆頗為意外地看著寇越,笑著說:“要溫書的話從你嘴裏蹦出來還真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邊上阮信撲哧一聲笑出來:“他這不是想著鄉試都榜上有名了,會試自然要拚一把,才不算浪費了鄉試的成績和之前的付出。這些日子總拉著我溫書,還是他爹擔心他用功過度適得其反,這才讓他出來與朋友聚聚。”


    謝恆眨眨眼:“你是有多用功才會讓寇大人這樣擔心?”


    寇越驕傲地哼了一聲,“我現在可是白日認真進學、晚上挑燈夜讀,勤奮得很!夜夜都要熬到實在撐不下去才睡覺,最近我還打算效仿古人頭懸梁錐刺股!”


    謝恆好笑地搖頭,這大概就是學渣初償“努力有迴報”的後遺症。


    從前不被父兄看重,日子得過且過,混一天是一天,背著紈絝的名聲早已習慣。但突然之間進步顯著,榜上有名,想來寇越的父兄態度也一定有不小變化,比如刮目相看多加稱讚,又給了豐厚獎賞,平日裏更加和顏悅色什麽的。寇越嚐到了諸多甜頭,自然也想在下一場會試中有所表現。


    “你日日學習到深夜,對你身體可不好,還容易短命。”謝恆瞧著寇越眼下的烏青,覺得繼續這樣熬夜下去說不定在會試之前這人就先撐不住了,身體可是科舉的本錢。


    寇越大手一揮,滿臉得意:“這我有辦法!之前我身子偶有不適,找大夫來看時也是勸我不要熬夜。不過我從前也聽大夫說過,人應該開口常笑,多笑有益於身體健康。所以我晚上熬夜看書時就一邊看一邊笑。多笑帶給我身體的好處不就能平衡熬夜帶來的壞處?”


    謝恆聽得目瞪口呆!這貨擱這卡閻王爺bug呢?


    第三十九章 .“初見”


    謝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這也算是神邏輯。


    偏偏寇越還一副“我是不是很聰明都趕緊來誇我”的驕傲表情。


    阮信明顯不是第一次聽到寇越這番言論,但還是忍不住笑得飆眼淚。


    謝恆歎氣,感歎寇越能有這樣的想法也算別出心裁。


    “其實你平日進學時多認真聽,課後迴去多多複習,消化夫子白日所講內容,溫故知新,就差不多了,再讓寇大人給你找找往年會試的考試題目,你自己多練練手,再找夫子看看,便能大概知曉自己目前在什麽程度,還要付出多少努力,或者是否要調整當前的學習方向和重點。學習這種事不是熬夜就一定能有好效果,不是時間花出去了就一定有等量的收獲。”


    寇越張張嘴,垂頭喪氣地道:“是這樣嗎?那我這些日子熬夜不是都白熬了?”


    謝恆不得不當起“知心哥哥”開始寬慰。


    “求學道路上難免會走彎路,經驗和方法也需要一步步摸索積累,你能到現在的程度已經很不錯。等我有空定抽些時間整理會試的重點學習資料,到時候給你送過去,你多看看,進學的時候再更認真些,不懂的問題及時向夫子請教,問題不會很大。”


    高於常人的起點,優渥的學習環境,這些都是寇越的優勢,也是許多寒門學子即便十年寒窗也難以企及的。特別是在謝恆生活的現代,甚至已經有“寒門再難出貴子”的說法,有錢人手上掌握著最優的學習資源,富家子弟從小接受的教育便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謝恆搖搖頭,將這些想法甩出腦海,他既然已經到了古代,那一切就都該從眼下實際出發,從前的事便不該再多想了。


    “對了,今日怎麽不見馮凱和柳巡?難不成他們也在發憤圖強,都沒心思出來聚聚了?”


    “哪兒啊!他們倆可比我們想得開!”阮信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說,“放榜之後他們倆就沒怎麽消停過,三天兩頭往外跑,也總來找我們,不過現在寇越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還總拉著我一起,進學溫書都不落下,所以拒絕了幾次柳巡他們的邀請,那兩人自己玩得倒也樂嗬。隻不過還是玩兒出了事。”


    謝恆挑眉:“怎麽了?”


    寇越:“你沒聽說嗎?最近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好些人總是精神恍惚出現幻覺,柳巡和馮凱也中招了,最近一直在府中休養呢!哪還能出來浪?”


    這件事謝恆確實知道一些,他手下養著那麽多小動物,就算他足不出戶,京中的大事也基本不會錯過。隻不過這件事他沒準備著手調查,也就沒深入了解,反正他知道宣景和他的兩個得力幹將都沒中招就行。而且又不是鬧出了人命,隻是出現幻覺而已,聽說還反反複複的,有些人好了就沒事了,有些人康複後不久又再次複發,但對身體健康到底無甚危害。


    再說這查案是人家京兆尹的事,他沒必要搶人家的活兒幹,自己手上的事還忙不過來呢,哪有閑心多管閑事?


    謝恆:“這事我也聽了一耳朵,不過知道得不多,隻是猜測這麽多人中招,不是傳染性的疾病,那就是中毒所致。”


    阮信:“我聽我爹說現在京兆尹那邊的調查方向也偏向於中毒,不過涉及人數眾多,聽聞這些人有的認識有的卻毫不相幹,雖說京中權貴關係錯綜複雜,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他們的共同關係點。實在不知道為何這麽多人都中招。”


    謝恆皺眉:“要是無差別投毒就麻煩了。”


    在現代時謝恆很喜歡看些刑偵類的電視劇和小說,多少懂些常識,知道對於破案的警務人員來說,無差別的案件是最難辦的。隨機殺人,就沒有動機可查,也難以從被害人的人際關係網找到突破口,甚至都不一定有特定的受害群體,嫌疑人心理不好琢磨,調查起來全無頭緒。且無差別案件容易發展為連環案件,社會影響也會非常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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