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玦與皇後夫妻情深,他的皇後病逝以後,鳳玦傷心不已,四處求神,取得一種死迴生的藥方。


    從那以後,鳳玦日日以心頭血灌溉藥引,終於以帝王之血,培育出一株能夠起死迴生的帝血花。可是人的生死早有定數,鳳玦此舉違背了天道,於是遭受了天譴。他的發妻並沒有活過來,而他也落得身死魂消的下場。”


    “你就是鳳玦的皇後吧。”箜篌心裏有些難受,她甚至不敢去看女鬼的表情,“他並不是想要騙你,隻是不能再來赴約了。”


    女鬼怔怔地看著她:“你騙我……”


    “不要再等他了,他不能來了。”有些故事的真相很殘忍,可是箜篌卻覺得,寧可讓這位皇後知道殘忍的真相,也不想讓她以為,她與帝王的愛情是以欺騙為結尾。


    這對鳳玦不公平,對皇後也不公平,對這段流傳了兩千多年的故事不公平。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女鬼連連搖頭,“他是一位明君,深受百姓愛戴,他是世上最好的帝王,他不會身死魂消的,你在騙我。”


    她身上的怨氣開始消散,雙目流血,刹那間青絲變白發:“他說過,會為我種滿山的鳳凰花,生生世世永不相離,他說過的……”


    說完這句,她不知想到了什麽,朝宮外飛去。箜篌猶豫片刻,跟著她飛了出去。不知飛了多遠,她看到女鬼在一座荒山上停了下來,這座山十分偏僻,無人居住,但是山腳卻開遍了紅豔豔的花朵。


    箜篌從未聽過這樣的哭聲,似孤雁悲鳴,似杜鵑啼血,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她的心間,酸澀難言。


    愛情,當真是如此神奇的東西?它能讓帝王逆天而行,魂消魄散?能讓舉世皆知的戰神,在寂寞的深宮中等了一年又一年,隻為了她與愛人的一句承諾?


    這麽可怕的東西,為何還有人如此甘之如飴?


    東方升起一起亮光,女鬼停止哭泣,她抬頭看著天空,喃喃道:“天快亮了。”摘了一朵鳳凰花,別在鬢邊,女鬼轉頭看箜篌,“好看麽?”


    箜篌重重的點頭。


    “鳳玦也這麽說,他說我比花還要美。”她站起身,帶著箜篌來到一個隱蔽的石門前,“多謝你給我講的故事。”


    石門打開,裏麵是一座地底宮殿,裏麵裝滿了綾羅綢緞,珠玉珍寶,還有各種陶俑。女鬼帶著箜篌走了很久,最後在一個石門停下,石門上雕刻著提燈開門的女子,女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就像是活人般,站在門邊迎接來人。


    女鬼摸了摸石門上女子的臉,笑中帶淚道:“他想我每天都等他迴家,我該迴去了。”


    “你……”箜篌伸手抓住她,她的手心冰涼,沒有絲毫的溫度。


    “他會迴來的,對嗎?”她扭頭笑看箜篌。


    箜篌想起有關鳳玦的那段曆史,史書上記載,鳳玦死後,由他的弟弟繼承王位。新王登基以後,並沒有讓鳳玦與深愛的皇後合葬,而是把鳳玦葬入了皇陵中。近千年來,鳳王朝曆任皇帝的皇陵多次遭到盜墓賊的騷擾,但並未找到真穴。


    “會。”箜篌點頭道,“一定會的。”


    她會幫她找到鳳玦的屍骨,讓他們夫妻二人,葬在一起。


    “謝謝。”雕刻女子的石門打開,裏麵放著兩樽玉棺,一樽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一樽裏躺著一個女子,盡管兩千五百年過去,女子的屍骨仍舊完好無損,仿佛活著一般。


    “我該睡了。”女鬼坐到玉棺上,從女屍枕頭下拿出一個盒子,“這個,你帶走吧。想到王為它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就無法讓它安睡在我枕邊。”


    盒子移走後,玉棺中的女屍瞬間化為灰土,隻剩下一套華麗金絲玉縷衣躺在棺中。


    看著自己的屍首化為灰土,女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把玉盒塞入箜篌手中:“我有名字,叫淩越。”


    說完這句話,她仰頭倒入棺木中,化作點點熒光,消失在天地間。


    箜篌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喉嚨裏哽得難受,把滲出眼角的淚擦幹,幫淩越蓋好了棺蓋。擦幹淨了上麵的塵土。


    嗓子有些沙啞,她道:“我去幫你找到他的。”


    合上石門,箜篌看著東邊升起的朝陽,燦爛的鳳凰花,比天上的晨曦還要紅,還要豔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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