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將軍上書說三皇子蓄意謀反,私自帶兵攻打荊州和夏口,失敗後又逃亡齊國,結果被齊軍所殺,大將軍請陛下......”太尉袁成策不敢再往下說了。


    這次計劃的這麽周密,仍然被鄧元覺逃脫,肖道成本就一肚子怒火,現在見袁成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怒氣更盛:“他請我幹嘛?快說。”


    袁成策豁出去了:“大將軍說三皇子造反之事,證據確鑿,請陛下昭告天下,並將三皇子一脈削除皇籍,貶為平民。”說完袁成策就跪倒在地。


    肖道成聽完隻覺得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黑血。


    “快去請禦醫來。”袁成策大喊道。


    肖道成痛心疾首,抓起身邊的一塊玉石狠狠地摔在地上,怒罵道:“鄧元覺你太過分了,你殺了朕的徹兒,還要『逼』朕詆毀他死後的名聲嗎?你休想。太尉,你去把鄧文傑給朕斬了。”


    大司農高義上前勸道:“陛下息怒,鄧家的人現在可不能殺啊,大將軍安全返迴荊州之後,又從壽春調了二十萬大軍過來,如果陛下不答應他的要求,隻怕大司馬在丹陽的五萬人馬也抵擋不住他。”


    “難道除了答應他的要求之外,你們就沒其他辦法了嗎?”肖道成怒視著袁成策和高義。


    現在朝中重臣也隻有他們兩個還在建鄴,丞相陳國慶和司空崔毅都被嶽霖和雷迪殺了,燕赤行又在丹陽,鄧元覺就不用說了。


    肖道成想起了肖徹的兩個幼子,如果答應了鄧元覺的要求,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兩個孫子也要離開皇宮,從此流落江湖。


    “陛下,三皇子已經不在了,可是大皇子還活著啊,他還在大將軍手上呢,您也要為他考慮一下啊。”高義見肖道成遲遲做不出決定,又拋出了一個理由。


    肖道成這才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也落在鄧元覺手上,當初是想讓兩位皇子去掣肘他,沒想到今天一個被殺,一個成了人質。


    “袁太尉,你按大將軍的意思擬旨吧。然後再下一份詔書給寅兒,將他召迴建鄴。”肖道成最終還是無奈的做了這個決定,將肖寅召迴建鄴就意味著他徹底放棄了楚地。


    “想將肖寅調迴去哪有那麽容易,吳騰你給陛下上書,說薑桓楚日夜攻打許昌,許昌正值危急存亡的關鍵時刻,我軍中也沒有合適的將領可以換下大皇子,若陛下執意要調迴,就讓他把文傑給我派過來。”鄧元覺正式和肖道成翻臉後,就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麽把自己的幼子接到壽春來。


    吳雙有些擔憂:“薑桓楚已經一年多沒有動過兵了,這麽上報可以嗎?”


    吳騰雙眼一瞪:“怕什麽,他都派人來刺殺我們了,還管他欺君不欺君,如果將來開戰,文傑在他們手上,我們總有些顧慮,趁這個機會換迴來正好。”


    鄧元覺又道:“你再給丁掌門寫封書信,邀請他把天刀門也遷到壽春來,這次林師弟幫我抵擋神鷹堡,肖道成日後一定會報複他。以後大宋有了神鷹堡,也不需要天刀門了。”


    吳騰喜道:“太好了,我早就有這個想法,就怕掌門不同意,現在局勢已經變了,再加上大將軍你親自開口邀請,丁掌門這下不能拒絕了吧。”


    一個月後,鄧文傑帶著整個鄧氏家族來到了荊州,陪同前來的還有天刀門的掌門丁稼軒以及門下所有弟子。


    “文傑,你小子都長這麽大了,大將軍日日都在為你們擔心。文豪也在壽春新建了鄧氏宗祠,以後你們就可以在那裏開始新的生活。”吳騰已經有十幾年沒見過鄧文傑了,上次見麵還是在鄧元覺駐守餘州的時候,那時鄧文傑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毛』孩。


    “父親,我把家裏的人全部帶過來了,以後我們建鄴鄧家就要改成壽春鄧家。”鄧文傑滿心歡喜,雖然他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但聽到肖道成下旨讓他去荊州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哭了。


    他不過二十出頭,雖然官居衛尉,但清楚的知道自己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人質,一旦肖道成和父親開戰,自己就要被拖出去祭旗。


    鄧元覺滿是欣慰,三個兒子都算成器,連最小的也是錚錚鐵骨的硬漢子,這七年來,從未聽他要求過自己把他救迴來。


    “這些年你受委屈了。”鄧元覺輕輕拍了拍鄧文傑的後背。


    鄧文傑鼻子一酸:“不委屈,父親您說過,家族利益第一,我個人得失不算什麽。”


    “好、好,等哪天文英迴來,我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


    “大哥在鬱林城會有危險嗎?”鄧文傑剛逃離虎口,又開始替自己的大哥擔心了。


    “你放心吧,大將軍又給了文英五萬大軍,現在他在鬱林城有十萬大軍,陛下想要動他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再說現在國內除了燕赤行,還有誰會是文英的對手。”吳騰不待鄧元覺開口,搶先迴答道。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明天你帶著族人迴壽春安頓好,也和你二哥好好聚聚。現在陛下手上最後一張牌都出完了,我倒要看看他接下來還能耍什麽花招。”鄧元覺打斷了二人。


    鄧文傑突然想起來什麽:“對了,我離開建鄴的時候,聽宮內傳來消息說陛下病倒了,據說這次特別嚴重,他會不會就......”


    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在場的眾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鄧元覺看著建鄴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


    “鍾神醫,父皇的病還好嗎?”太子肖衍一臉緊張的看著禦醫。


    鍾神醫歎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道:“陛下年事已高,本就應當好好休息調養,但偏偏不肯,還日夜『操』勞。最近加上三皇子的事情,又傷心過度,這一病怕是時日無多了。”


    要是在七、八年前肖衍聽到這個消息說不定還會心中竊喜,可是現在真的喜不出來,這十幾年宋國由衰轉盛,但轉眼之間又可能要由盛轉衰。而且這次的衰敗可能會比十幾年的那個落後的宋國處境還要差。


    在百姓看來宋國現在是國力強盛,無論是軍隊數量還是國土麵積都直追齊國,甚至經濟實力也在全麵複蘇。


    但隻有他們自己人才知道,宋國的強是強在楚地,而對楚地,皇室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權。一旦鄧元覺決定造反,那他的六十萬大軍就可以如摧枯拉朽一般,給這個外強中幹的宋國致命一擊。


    “鍾神醫,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把父皇治好。”肖衍情緒有些失控。


    躺在床榻上的肖道成睜開了眼睛:“衍兒,你就不要為難鍾神醫了,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趁著現在頭腦還清醒,我們父子倆好好的說說悄悄話。”


    鍾神醫一聽,連忙告辭。


    肖道成看著肖衍有些歉意的道:“本來朕還想在把江山交給你之前,先替你把世家問題都解決掉,可惜最後功虧一簣,五大世家,解決掉了四個,剩下的最後一個,朕是沒能力解決了。”


    肖衍眼眶有些濕潤:“父皇您放心,大將軍的問題我會解決掉的。”


    肖道成歎了一口氣:“難啊,你告訴朕,朕死之後,你打算怎麽對待大將軍?”


    這個問題肖衍獨自一人在深夜無數次想過,但都沒有答案。


    看著肖衍沒有說話,肖道成接著道:“四大世家倒台之後,現在朝中你能用的人不多,太尉袁成策雖然忠心,但能力有限,不可大用。大司農高義,在前楚的時候就位居大司馬,倒是一個治世能臣,隻是私心太重了。好在我們大宋不像前楚,高義帶著一大家子來建鄴,根基還淺,對於他你可以重用,但不能同時重用其他高家的人,不然高家會成為新的世家。”


    “那大司馬呢?”肖衍最關心的就是燕赤行,他是宋國現在唯一能抵禦鄧元覺的人。


    肖道成麵『露』殺氣:“如果不是這次刺殺鄧元覺失敗,朕一定會在臨死之前,賜死燕赤行。”


    肖衍大驚失『色』:“為什麽?大司馬並非世家出身,而且自身能力又足以和大將軍以及田無忌匹敵。”


    肖道成冷笑道:“就是因為他能力太大了,朕才要殺他。這樣的人,你覺得你能駕馭得了嗎?”


    肖衍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肖道成又道:“燕赤行和鄧元覺一樣,都是野心勃勃的陰謀家。他對朕恨之入骨,當朕看不出來嗎?如果沒有他,說不定朕還能多活幾年。”


    肖衍被肖道成的話嚇到了:“你是說大司馬對你下毒手了?”


    肖道成微微點了點頭:“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朕敢肯定就是他對朕下手了,他一定是想報當年肖道源的仇。”


    肖衍大怒:“這老匹夫居然如此大膽,我這就派人召他迴來。”


    肖道成瞪了他一眼:“你『性』子如此急躁,讓朕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給你?如果徹兒現在還在就好了,朕以前打壓他是為了讓你順利接位掃清障礙,但眼下這個局麵,如果他還活著,朕一定會廢了你的太子之位,把江山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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