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運然認輸,葉絮之終究是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這棋下的還挺艱難。


    葉絮之:“阿然棋藝出乎我的意料,未來可期。”


    陸運然朝葉絮之也頷首一番:


    “葉大小姐的棋風似乎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葉絮之笑笑:


    “祖父教了一些,哥哥也教了一些,我自己也領悟了一些。


    這才變成如今這般四不像,見笑了。”


    清遠先生捋著胡須,看著這局棋。


    “你不是說《棋經十局》是你的指導棋譜嗎?


    可我為何在你的棋風裏沒有看到半點《棋經十局》的影子。”


    葉絮之:“我確實是靠著祖父和《棋經十局》學會的下棋。


    那時候一開始便接觸此書,甚是艱難。


    不過後麵掌握之後到是思路開闊,閑來無事自己琢磨琢磨,竟琢磨出自己的風格來。


    如今我的棋風,根本上還是清遠先生《棋經十局》的路子,隻是我在其中加了一些自己的領悟而已。”


    葉絮之說完,一旁的陸運然開口:


    “怪不得我就說你這棋勢很是奇怪,不似任何一家。


    就比如說這一處。”


    說著,陸運然手指一處:


    “這處是我的弱勢,我本以為你會因此強攻此處,故而在周邊加固了布防。


    可你並沒有,反而集中攻勢去攻打了我防守最為強勢的一處。


    隻可惜我的白子分散布防,以至於原本該是最強防守的一處力量分散。


    今日這棋,阿然受教了。”


    清遠先生眼睛直直的就看著棋,覺得這局棋倒是有點意思。


    陸運然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這每一顆棋子的走勢都帶著他的風格。


    若是換作旁人,今日這局棋當是早早結束了的。


    可以讓陸運然碰上了葉絮之,竟然一來一迴這麽多迴合,最後竟然還輸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棋藝還有進步的空間。


    反觀葉絮之的棋風,這可著實驚訝到他了。


    葉絮之看樣子也不過是個剛及笄不久的丫頭,下起棋來竟然能將多種風格雜糅匯聚形成自己的風格。


    而且棋子的走勢看似混亂,但實則仍有規律。


    這般風格也難怪陸運然一個孩子看不透。


    清遠先生:“我還是不解,你祖父是我帶入門的,我記得你哥哥也是受你祖父影響學的棋。


    而你,更是受他二人的教導學習下棋。


    可你不過十五六歲,怎麽就能這麽快在小小年紀從各種棋風裏悟出了自己的風格來呢?


    阿然還小,你趁此機會給他傳教傳教。”


    葉絮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陸運然是他清遠先生的弟子,讓她來教他如何下棋、如何悟棋風,會不會有些……不妥?


    魏瀾疏全程在旁邊看著,在葉絮之出其不意的落子時,他便覺得此局葉絮之穩了。


    陸運然下棋的風格太過依賴棋譜而走,突然遇到像葉絮之這般不乖乖走棋譜的人時便會失去分寸。


    但也不是棋藝不精,不過像是一個文靜內斂之人突然遇到一個豪情奔放之人,一時之間表現出的無措感罷了。


    陸運然小小年紀已經下得這般好,假以時日,於棋藝上恐怕也是第二個清遠先生。


    此刻葉絮之求救般的看向魏瀾疏,魏瀾疏毫無顧忌的給她遞了塊點心,而後同清遠先生說道:


    “阿然是你的弟子,怎的讓嫿嫿來教。


    如何悟棋風這種事不該是你這個師父教的嗎?


    我家嫿嫿替你教了又撈不著什麽好處。”


    清遠先生白了他一眼:


    “臭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師父?胳膊肘往外……往媳婦拐了。


    嫿嫿的棋風是自己悟的,你那時候的棋風也是突然被你悟出來的。


    想當初我那個時候師父也沒教,我也不記得什麽時候感知到這個東西的。


    如今看阿然,他的棋風裏都是我的影子。


    我還真想不到什麽更好的辦法讓他領悟自己的棋風。”


    清遠先生說著無心,但是陸運然聽著有意。


    陸運然:“對不起先生,我有些笨,現在還無法體會你們所說的棋風是何東西。”


    清遠先生擺擺手:


    “不算什麽事,你還小,這個東西有的人下一輩子棋都不見得能有自己的風格。”


    說完看向吃點心的葉絮之:


    “這樣吧,我也不讓你白教。


    你今日不就是為的你二哥的事來的嗎,待我看過他的迴答,雖不敢說直接答應你,但是可以給你鬆鬆口。”


    葉絮之可太驚喜了,立馬放下手中的點心,給清遠先生頷首行了禮。


    “那嫿嫿就替二哥先多謝清遠先生了。”


    隨後看著魏瀾疏也會心一笑。


    魏瀾疏也高興,隨手也拿了一塊點心放進了嘴裏。


    “先生,實不相瞞,您的弟子我,也曾輸給過嫿嫿。”


    !


    清遠先生震驚。


    葉絮之立馬補充了一句:“僥幸而已。”


    可清遠先生知道,沒有人能僥幸贏過魏瀾疏。


    今日陸運然輸了,他尚且還能想著是他年紀小,平日裏也隻會和他對弈,缺乏鍛煉而已。


    再加上今日葉絮之的棋局雖然想法出奇,走勢有特點之外,其實在技巧上並沒有體現得有多高超。


    但是魏瀾疏不一樣,他教魏瀾疏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魏瀾疏潛力無窮。


    他說的那些基本一點就通,都無需他花費什麽精力和時間。


    但是魏瀾疏仍舊是他傾注了大量心血培養的弟子。


    可現在魏瀾疏告訴他,他引以為傲的弟子輸給了葉溫的孫女!


    這葉溫的棋藝還是他教的!


    !!!


    清遠先生有些生無可戀,臉色看著有些抑鬱。


    葉絮之察覺不對小聲同魏瀾疏說了一句:


    “你沒事幹嘛說這個?”


    萬一清遠先生一個不高興直接拒絕她一會的請求呢。


    魏瀾疏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放心,先生大度,不會在意這些。


    他不過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陸運然也很震驚,除了清遠先生以外,他就隻和魏瀾疏下過棋,但從未贏過他。


    他如今十二歲,葉絮之也不過十五六歲。


    現在知道葉絮之贏過魏瀾疏,如今他看向葉絮之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崇拜。


    清遠先生越發覺得葉絮之是那種遇強則強的人,於是對著她開口道:


    “今日有些遲了,改日我給你葉府下帖子。


    我,親自與你對上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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