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梁峰正在用早膳,薑才走了過來:“國公爺,完顏仲元還是不肯降,完顏合達說了也沒用。”


    梁峰淺淺一笑,想了想:“可以啊,小瞧他了。”


    薑才恭敬說道:“國公爺,您看怎麽處置?”


    梁峰思慮許久,輕聲說道:“這個完顏仲元能力還是很強的,而且對西夏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等非常了解。


    很多將領都是完顏仲元的部下,如果我輕易處置了他,會引起降將的猜忌。


    一旦有外因驅使,可能我們剛剛打下的關中平原又一次狼煙四起,影響我們東出中原。”


    薑才點點頭,輕聲說道:“國公爺,那……”


    梁峰擺擺手,沉思片刻,輕聲說道:“把他帶到乾明殿,我試試。”


    ……


    太極宮的乾明殿,相當於後世紫禁城中的養心殿。


    乾明殿外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下了一夜,將宮殿的飛簷鬥拱、亭台樓閣都覆蓋在厚厚的雪被之下。


    殿內,溫暖的爐火上煮著一壺熱茶,嫋嫋的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坐在柔軟的坐墊上,透過雕花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麵飛舞的雪花。


    偶爾有一陣寒風吹過,穿梭在乾明殿的廊柱之間,或輝煌或落寞的往昔,都被這風聲裹挾著,隱隱約約地傳進殿內談心之人的耳中。


    梁峰一身便裝和完顏仲元對坐於一張茶桌。


    一位茶師為兩人奉茶,所有動作都是那麽的賞心悅目。


    梁峰做了個請的手勢,輕聲說道:“將軍,請!”


    梁峰輕輕端起茶盞,輕嗅茶香後淺抿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流下,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梁峰望向窗外的雪景,感歎道:“這乾明殿的雪景真是別有一番風味,仿若置身仙境,如此美景,再配上這熱茶,實在是愜意。”


    完顏仲元雙手抱拳行禮:“國公爺,老朽即將入土,還請國公爺給留我一份忠義之名!”


    梁峰一臉真誠,沉聲說道:“今天不聊這些,我是來向您請教問題的。”


    完顏仲元一愣,恭敬說道:“國公爺請講。”


    梁峰一臉疑惑道:“將軍常年和西夏交戰,你們金國為什麽拿西夏沒有辦法?”


    完顏仲元想了想:“西夏的精銳部隊大致有三種:


    一是被稱為“鐵鷂軍”的精騎部隊;


    二是神速善戰的“步跋子”軍;


    三是名為“麻魁”的戰力超強的女兵部隊。


    他們都城在西套平原,這裏環境優美,水網密布,號稱塞上江南,這的位置適合種糧食了,牛馬遍地。


    而且興慶府北方有賀蘭山,南方有六盤山拱衛,左右都有大麵積沙漠,民風彪悍,15歲以上皆為兵。


    金國糧草靠中原供給,關中平原的糧食不足以供養如此龐大的軍隊,加上官僚腐敗、國內補給線過長,一旦被拖住,不能速生則必敗。”


    梁峰點點頭,輕聲問道:“如果將軍站在我的角度去考慮進擊西夏,應從何入手?”


    完顏仲元沒什麽意外,恭敬說道:“現在夏蒙正在交戰,國公爺得以收複蕭關,原州(寧夏,固原)。


    基本掌握了對夏戰爭的主動權,夏人反複,如果不能一擊必殺,最好還是等待機會。


    國公爺不應該東進收複中原?怎麽想問罪臣西夏情況了?”


    梁峰微微一笑:“將軍忠勇,我非常欽佩,這次我東進收複中原,唯一擔心西夏北擊我關中腹地。


    我才德不足,不足以讓將軍為我常年效力,能懇請將軍助我守蕭關一年,以解我憂?”


    完顏仲元一愣,趕緊抱拳道:“國公爺,軍國大事,何談兒戲,罪臣乃是敗軍之將,談何餘勇?


    蕭關之重要,關乎到整個關中平原的穩定,國公爺萬萬不可!”


    梁峰走到完顏仲元跟前:“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


    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心一個也難求。


    將軍死也不願背叛國家,怎能背叛我這個摯友?”


    完顏仲元滿臉通紅,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國公爺,罪臣……”


    梁峰拍了拍完顏仲元的肩膀:“以權利合者,權力盡而交疏。


    合意友來情不厭,知心人至話投機。


    如果我能有幸和將軍以友相稱,還請將軍幫我分憂。”


    此時的完顏仲元早已淚流滿麵,單膝跪地:“人無信不立,事無信不成,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


    國公爺如此信任罪臣,罪臣唯以死效命。”


    信任,是相信而敢於托付,彼此不會傷害各自的利益,寄予好的期許而有“期待效應”的利益信念。


    梁峰扶起完顏仲元:“《中庸》有雲“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


    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我以國事托之!”


    完顏仲元抱拳行禮:“臣必以國士報之!肝腦塗地,已報國公爺之恩。”


    ……


    翌日辰時,興慶殿中眾將分列兩側,梁峰緩步走了進來。


    梁峰坐在主位上,一臉微笑:“看來年過得都不錯,今天正月三十,年快過完了,該幹活了。


    二月二龍抬頭,又叫春龍節,龍抬頭標示著陽氣生發,雨水增多,萬物生機盎然。


    自古以來人們亦將龍抬頭日作為一個祈求風調雨順、驅邪攘災、納祥轉運的日子。


    二月二就是我們攻略中原的日子,


    電令木生領兵4萬,出澤州取懷州(焦作)兵進孟津渡;


    電令牤牛西進,取鹹平(通許縣),南北東三麵包圍汴梁,不要攻擊。


    鐵鷂軍、虎豹騎、花帽軍夜鷹進擊峽州(三門峽)後,閃擊澠池,等待中軍跟上。


    惡鬼,鎮魂壓陣中軍,炮兵跟上。


    通知汴梁內線,開始收線。


    洛陽,十三朝古都,但已經被焚毀數次,這次不用惡意破壞。


    三線齊發,一舉蕩平中原!”


    眾將抱拳齊喝:“是!國公爺。”


    眾將離開,隻剩下周莊,彭義斌和薑才。


    梁峰淡淡地說道:“這次目標不是圍殺,而是把金軍主力往南趕,以求局勢變化。


    蘭州軍務交給石盞合喜。


    蕭關軍務交給完顏仲元。


    彭義斌,你來統籌關中所有軍務。


    政務由周莊負責,負責補給安多補給。


    種明城負責西域諸國的經營。


    函穀關俘虜和投誠士兵由李平統一訓練。


    卓魯泰調迴北京由總參謀部統一安排。”


    ……


    二月初一,全軍整備,二月二,三路大軍同一時間開拔!


    梁峰劍指中原,中原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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