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沒有星星,月亮在墨黑的夜空高遠清冷。一窗之隔的城市車水馬龍,遠處的霓虹,閃爍著,編織夜的美。室內的溫暖,忘記了寒冬的凜冽,流淌著的音樂和情愫,讓月亮多了幾分柔美。


    這樣的夜晚,值得一直被惦念。若生活依然會有痛苦和糾纏,想起這一晚,便是所有的辜負都能被釋然。


    範城澤把腿盤在沙發上,看著洗澡後穿上了自己衣服的蘇曉言。袖子和褲腿被隨意地卷了起來,走過來的時候,臉上有淺淺的羞澀。她的美從來不是驚豔的,總在洗盡鉛華後,明亮起來。想起她剛才在工地裏萬念俱灰的模樣,便覺得再也不能讓她為自己擔憂了。


    哥哥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進來,他在電話裏,也是擔心的。“爸爸要見你,你這麽魯莽,是要嚇死他嗎?”


    “我累死了,懶得過來了。”範城澤示意停住不動的蘇曉言坐到身邊來。她便仰躺著,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摸著他蠕動的喉結,便覺得生趣有意思的很。


    “我們都在在後怕呢!幸好你跟我說的早,電視台、報社拍了視頻,我讓公關部暫時都給我壓下來,現在就微信朋友圈有幾張圖片在發。天一集團的小老板跟一個農民工在上麵談條件,像什麽話!”


    “別生氣了,哥。下次不會了。我太累,我想休息了。”


    “好的。那你明天要迴家來。”


    範城澤低下頭吻住了蘇曉言,蘇曉言手繞在他的脖子上,緊緊地攀附著他,慢慢地直起來身。


    “我覺得不必把新聞都壓製下來,可以利用的。”她突然說。


    範城澤本是懊惱她突然的抽離,但一聽她說,便好奇地看著她,鼓勵她說下去:“今天的事情,全城皆知,你壓製了所有媒體機構,壓製不了芸芸眾口,反而容易被人誤解。今天沒有傷亡,你們又確實賠償了,何不借力打力,實事求是地還原事實真相,借此宣傳下公司形象。這個樓盤死了人,銷售估計會有影響,你們在這個事情上處置得當,說不定能挽迴一些形象。”


    範城澤點點頭,蘇曉言繼續說:“你哥哥壓製晚上的新聞是對的,事情匆忙,記者容易嘩眾取寵吸引人眼球,出來的新聞不一定對天一有利。明天,你們接受他們的采訪,再加上你們在k市的影響力,完全可以讓新聞更加客觀。”


    “你不迴電視台真可惜,要不來天一的行政部上班吧。”


    “別開玩笑了,你打個電話跟你哥哥說下,讓他做點準備。”


    範城澤點點頭,播出了電話。


    蘇曉言起身,重新給彼此倒了一杯暖茶,遞給他。他拉住她,硬是把她摟在懷裏,不放開。


    “小孩子一樣的。要去忙嗎?”


    “不去,我跟我哥哥說劫後餘生應該休息,有什麽讓他明天再找我。”然後,他便在蘇曉言驚訝的目光裏,把手機關了。


    “萬一有重要的事情呢?我也沒手機的。”


    “你在,我在,沒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們在一壺清茶前,在柔軟的沙發上,在溫情的眼神裏,在每一個充滿愛意的撫摸上,袒露著心聲,填補著彼此那段不為所知的空白時光。


    “我總覺得天一不是我的歸宿,所以我創建了自己的公司,也許不可能如爸爸般輝煌,但起碼可以做自己,而不隻是範偉明的小兒子。”


    蘇曉言點點頭。


    “不過,進入天一高層後,才發現爸爸其實一直在孤軍奮鬥,哥哥專心地產,無心建築。建設產業被權分為三處,舅舅把持一處,健叔把持一處,爸爸的這一處日漸式微。本來他答應我隻要新招了副總,就放我走的,現在我們倆都沒有再提。”


    “城澤,我覺得,人需要肯定自己,不一定非要特定的舞台。天一,是你爸爸的基業,不管它最後是不是你的歸宿,你都要為它而努力,這是你的職責,因為你姓範啊。”雖然蘇曉言對範城澤的工作了解不多,但從這次跳樓事故可以看出,他的品性和責任心。也許如果他是跟潘仁軍那樣的普通商人,她會更坦然接受這份感情,但是她知道有些東西在範城澤的血液裏,連他自己都還未感知。


    範城澤摟過她,輕輕地在她臉上親了下,說:“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事業固然是重要,但沒有必要為了它出賣自己,尤其是愛情。”


    “嗯。”蘇曉言點點頭,麵對如此真誠的範城澤,她除了堅信他外,還能說什麽?


    “願意談談離婚嗎?”範城澤有點小心翼翼地說。


    蘇曉言釋然笑著,點點頭,平靜地訴說了離婚的經過和離婚後的艱辛。


    “如今迴想,也能置身事外了,隻是當時難以釋懷。尤其是迴到k市後,以前的領導都來找過我,可能編製解決不了,但是工作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不願意迴電視台。”


    “為什麽?”


    “因為我膽小,我怕別人同情或取笑的眼光。我前夫早就在電視台、z大的圈子裏詆毀我,散播我離婚的手段和惡行。”蘇曉言說完,居然笑了,很正經地說:“說我拍了他和那個女人的照片要挾他,說我因為貪財不肯放他離婚,還有雇人偷走女兒,不給他見,他居然還到處說我性冷淡。唉,他不當編劇真的可惜了。”


    “如果他不這麽壞,我怎麽會有機會呢?”範城澤安慰道。


    “我曾經認定的幸福,就是跟我們現在這樣。在一個家裏,我們在一起,”蘇曉言看了看這個房間,繼續說:“它可以沒有這麽豪華,但要彼此的心意相通。可惜,曾經以為的簡單,其實最難。”


    “我們也可以有。”範城澤的眼睛亮亮的,有一股震懾人的篤定,灼著蘇曉言的心微微的疼,哪怕在此時,她也是矛盾的。她的相信和不信總是糾結在一起,連自己都無法說清。她的流離馬上被範城澤捕捉到,他抱住她,深深地吻著她,又無比愛戀地把她推倒在沙發上,珍視地看著她,什麽話都不願再說,惟願用滿滿的愛戀去證明。


    她閉上眼睛,隱藏的、細細密密的感覺隨著他的手被慢慢帶出,從皮膚的深處往外湧出,她已經不想也無力遏製這股狂流,任由它從身體的某處奔騰而出,淹沒自己。範城澤迷醉在這一池的溫柔裏,無法自持,她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他此刻沒有耐心去重新探尋那份感覺,壓抑太久,他需要用力量去填補自己的**。重逢後的蘇曉言的種種逃離,讓他如此不甘,如今她摸著他的頭發,生動美麗。他是孩子氣的,他是成熟的,他眯著眼睛看著她,鼓勵著她的迴應,釋放她的真實,去彌補他一直以來的委屈。傾力而出,默默陪伴。


    “我說過沙發真不是個好地方。”他們側躺著,擠在沙發上,麵麵相視。就在蘇曉言點頭準備起身的時候,他突然拉起她,橫著抱進了臥室。


    “我應該帶你看看臥室的。”


    “範城澤,放我下來。先去浴室呢,不是臥室。”


    迴應她的隻有範城澤悶悶的笑聲。


    一到臥室,蘇曉言連忙掙脫掉,把自己包進被子裏,露出一張臉。“去給我拿衣褲。”


    “明天拿。”


    愛好運動的範城澤身材很好,蘇曉言看著他走過來,忍不住說:“身材保持的真好。”


    “你再胖下去,我可不要你了。”


    “真的很胖嗎?”蘇曉言有點擔憂地掀起被子看看自己,範城澤借機拉過被子,鑽了進去。


    “不胖。我喜歡。”


    中計了的蘇曉言一臉懊惱,又推又捶的,卻淪陷在那樣的柔情裏。他們用每一個細小的動作去尋迴那份契合,耐心地喚醒彼此。


    “你喜歡我什麽?”蘇曉言看著身下的範城澤。


    “真討厭迴答這些問題。”


    “要迴答,但不能說以前迴答過的那個。”


    “哪個?”


    “你以前迴答喜歡是沒有理由的。我信,但是我現在想聽一個。”


    “好。說一個嗎?就現在而言的最大理由就是,我很喜歡跟你ml,你會說我下流。但是這個確實是個很重要的理由。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可以一直一直地跟你,都不會厭棄。哪怕想象到你40歲、60歲,甚至80歲,我覺得我們一起變老,不會相厭。”


    “因為有愛才不會相厭。”


    “是。我愛你,曉言。”


    “我也愛你,城澤。”


    “我也想聽一個理由。”


    “我的理由就是,我把你所有的優點都設想成將會是對我的傷害,並用千千萬萬個理由來否定自己對你的感情,卻沒有一個成功。”


    “你真讓我心疼!曉言,你不要為難自己,我們在一起,沒你想的這麽難。”範城澤翻過身子,把蘇曉言壓迴了身下,溫柔似水,似乎要化了她。


    “嗯,我不能也不想再思考這麽多了,有你的夜,就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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