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等待天塹變通途


    中秋一過,月夜漸覺清涼寂寥。


    欲睡無眠,龔成豐索性下床,躇步至窗前,推開窗門仰望。


    懸空一輪圓月十分皎潔,柔和清輝好比柔媚女人情懷,不經意間扣響迷惘男人的心扉;星星眨巴著晶亮眼睛,好似圍著柔媚女人索要糖果的鄰家調皮小孩;浮雲悠悠,一縷縷、一簇簇、輕飄飄散開又聚攏……是誰執筆,將蒼穹描繪成一幅瑰秀圖畫,意蘊奇美,讓人遐想無限。


    如果龔成豐是一個詩人,他此時此刻或許會詩性大發,抑揚頓挫賦詩一首,或是寄情於景,或是寄景於情,大肆抒發一番。


    可惜龔成豐不是詩人,沒有詩人的風雅,更沒有詩人的意境,他做不出一首詩,倒是幽噫連連,不確定深秋月夜之淒涼是錯覺,還是眼前幽幽美境是錯覺。


    以前龔成豐心有空閑之時,心裏思想的唯有方美妍,工作了,多出了一個劉丹彤,此時此刻,心裏忽然間又跳出來一個柳飛燕來,想從腦海抹去其身影反而更加清晰。


    三個美麗女人同時被一個多愁善感男人用心牽動,龔成豐心頭恐懼莫名襲來,甚至認可了劉丹彤玩笑說法,他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花心大蘿卜。


    柳飛燕在他印象中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她好似西天王母,而他不是玉皇大帝,他自知,腦海中浮現出柳飛燕身影絕對是一個錯誤。可是很無奈,自由思想就像脫韁的野馬不由心控。


    本來以為方美妍是他永遠最愛,可現在一思想起她憤懣和悲涼就會蘊結心頭,他真想將過去美麗記憶全部刪掉。可是隱隱間,又想將美麗記憶當作一幅美圖保存,哪怕會不經意間會戳痛心靈。


    劉丹彤無可挑剔完美無瑕,每次腦海映現她的身影,他的心靈都會莫名震顫,心動一瞬間又滋生出負罪感,好似一不小心愛上她會觸犯天規,會受到嚴厲懲罰,會萬劫不複。


    一個好女孩本就是一個美麗心夢,潛意識裏他想擁有美麗心夢,可是又害怕自己不小心會碰碎了美麗心夢。


    靜靜胡思,喑噫,直至飀飀冷風吹涼上半身,龔成豐才輕輕關上窗門,一臉凝肅凸現老成持重,偏離了實際年齡好幾歲。


    坐上床頭,腦海不經意又浮現出柳飛燕身影。


    突然,他冒出一個奇怪想法,為什麽不運用遠程超鏈接對象搜索鏡像窺視功能,覘視柳飛燕此時此刻在做些什麽呢!一個超美麗剩女,她的私生活會是怎樣的呢!


    又一想,顧慮生,擔心看到了不該看的鏡像畫麵,如柳飛燕在沐浴或是在換衣服……


    劉誌遠明確告知過他,超越規製將會受到嚴厲懲罰。


    猶豫再猶豫,好奇心終究戰勝了顧慮。


    他冥然兀坐,閉目靜心,凝神定氣,排除雜念,進入忘我狀態,最終開啟了微型智能電腦係統遠程超鏈接對象搜索鏡像窺視功能,並選擇了投影真屏顯示功能。


    須臾,微型智能電腦係統發出語音指令:搜索對象。


    龔成豐意念驅動:柳飛燕。


    倏閃,龔成豐整個人置身於虛擬幻境,投影真屏顯示索引鏡頭空間穿梭,索引鏡頭穿越鋼筋水泥叢林,閃爍霓虹稍縱即逝……終於,索引鏡頭停滯在一幢寬大豪華的花園式別墅前。


    龔成豐一顆心緊張中,感覺著自己像一個花心竊賊,更像一個情趣偷窺狂,一個低級趣味臭男人。


    意念驅動下,索引鏡頭進入豪華大別墅樓下客廳。


    漆黑黑,靜悄悄,無人聲,投影真屏顯示索引鏡頭鏡像畫麵模糊不清。


    索引鏡頭自動直上樓,自動進入一臥房,投影真屏顯示索引鏡頭鏡像畫麵霎時清晰,臥房一目了然。


    這應該是柳飛燕臥房,不會錯,床頭櫃上相框中清純可人美麗動人照片可以證實。照片中柳飛燕蓓蕾初放,充滿陽光,長發飄逸,精致鵝蛋臉宛若著名雕刻大師的處女作。兩頰透著羞暈,美眸清水靈靈,表情中不見絲毫冰冷,心猜測,照片中的柳飛燕應該正處於少女懷春期。


    很奇怪,臥房中不見柳飛燕,正懷疑是不是索引鏡頭出了差錯,突然聽得“嘩嘩嘩”水聲入耳。


    “難道柳飛燕正在洗澡?不會這麽湊巧吧?”龔成豐心一怔,唿吸見急促,不禁意念驅動定格索引鏡頭。


    “要探個究竟?還是立刻關閉微型智能電腦係統?是做一個正人君子還是做一個偷窺女人的不道德色情狂?”他心裏不停打鼓,思想一刻間夾在矛盾與糾結中間。


    瞑視投影真屏顯示索引鏡頭鏡像畫麵,好奇心漸漸飛騰,定格住的索引鏡頭在無意識間被激活,索引鏡頭慢慢移向水聲發出處。


    “嘩嘩嘩”水聲正是從臥室衛生間傳出,越接近越清晰。


    一刻間,龔成豐胸腔心弦仿佛被靜姝女孩用纖纖玉指撥動,血管中血液流速加快。


    抑製不住衝動,正欲意念驅動索引鏡頭直入衛生間,鏡像畫麵中衛生間門突然開啟。


    柳飛燕從衛生間出來,穿著粉紅長袖睡袍,潔白色幹毛巾揉擦著已經用吹風機吹幹了的長長秀發,臉上表情雖不冰冷卻是木然,並可見淡淡憂傷。


    沒有窺視到美人入浴、在浴、出浴美麗動畫,龔成豐倍感失望,冷靜之餘又甚覺慶幸。


    梳妝台前,柳飛燕靜靜坐,眼神凝滯,仿佛塊壘填塞了整個心窩。


    她輕輕撩撥開遮臉秀發,拾起梨木梳子一邊一邊細致梳理,默默注視鏡子裏自己,仿佛在審視一個陌生人。


    突然,她劇烈咳嗽起來,不知是口水戧著了還是洗澡著涼了。


    隔一會兒,咳嗽停,又連連噯聲歎。


    沉吟片刻,起身離開梳妝台,拿起手機在電話簿中稍一翻找,“姐夫”兩個字跳出。


    一陣猶豫,將電話簿中“姐夫”兩字改成“鄭顥”,又一陣猶豫,輕輕咬了一下紅唇,摁下了通話健。


    姐夫鄭顥臥房就在離柳飛燕臥房間幾步遠,以前姐姐沒出事時,她是出入頻繁。


    自從姐姐發生意外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後,那房間似乎豎起了一道屏障,她幾次想進入,好似又被倫理防護網阻擋,想逾越心又莫名怯怯。


    電話通,一秒,二秒……


    柳飛燕突然掐斷,芳心怦怦跳,鵝蛋臉紅一陣白一陣,纖手輕撫如跳動玉兔高聳胸脯,等待著姐夫鄭顥的突然敲門聲。


    柳飛燕記憶中,姐姐沒出事之前,姐夫鄭顥幾乎從未進過她臥房。


    姐姐出事後,他進入過她臥房一次,那一次是因為什麽,她記不清了。


    姐夫鄭顥一直墨守成規,兩臥房幾米間距離仿佛成了難以逾越之天塹。


    此時此刻,她羞怯、緊張、激動,等待天塹變通途。


    可是一分鍾過去寂靜依舊,芳心漸失望,隱隱感覺心口好似裂開了一道口子並見鮮血溢流,一絲怨恨不由在怊悵若失間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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