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後悔了,如果他早點把離夢珠還給羽妙零,是不是就能給她留下一點生的希望?


    雖然並不知道離夢珠到底有什麽用,但是看她緊張的態度,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她拿迴了離夢珠,就有能對付冼星燭的辦法呢?


    羽岐仙早就給他言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要完全打敗冼星燭,羽妙零這個誘餌就不可能活下去。


    但他還是心存僥幸,妄圖給她留下一絲生的希望。


    隻是命運的軌跡似乎並不會更改。


    “對不起……對不起。”宮連城以為自己在夢裏,他哽咽著抓著穹的手指。


    像他這麽漂亮的人,就算是流淚,也美的如詩如畫。


    “我應該早點還給你的。”他扯下脖子上掛著的繩扣,把裏麵的離夢珠拿出來,慎之又慎的放在穹的手裏。


    “我把它還給你,下一世,別再投胎在長生界了。”


    離夢珠離開他,本來還能勉強維持的生機開始瘋狂流逝,他的血液幾乎要流幹,透明的皮膚下能看清青紫色的血管。


    他幾乎要變成幹屍了。


    他卻感覺不到痛苦一般,努力的在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扯出笑容來。


    他又從乾坤袋裏掏出一顆七彩的圓球來,長的倒很像離夢珠的樣子,他顫抖著手塞進穹的嘴裏。


    “再吃顆糖吧,我唯一能給你的一點甜了。”


    穹掌心緊緊攥著離夢珠,幾乎要把它捏碎了。


    她比離夢珠還要絢爛奪目的眼睛裏,醞釀著風暴。


    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伸出手去,把因為沒有力氣要癱倒在地上的宮連城摟進懷裏。


    “你可不能後悔了,和神明扯上關係,很痛苦的……”


    隨著她的喃喃自語,宮連城的身體被生機充盈,比起他沒受傷之前還要健康,小時不注意積累下的沉屙病灶,全都被抹去幹淨。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羽家以及其他一些人焦急的臉龐。


    宮連城突兀的消失,又突兀的出現,可把他們給嚇壞了。


    “你沒事吧,你的傷?”羽岐仙第一時間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全都不見,甚至周身的靈氣,比他這個沒受傷的都要饕足。


    宮連城怔怔的注視著星空“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對我說,不怪我。”


    鼻尖還殘留著淡淡的桂花香,不知是不是錯覺。


    羽岐仙沒說話,倒是羽跋礫附和了他的話“她一直,都是很善良的人。”


    “為什麽要救他?”薄霧不是很懂。


    就像他完全不懂為什麽穹嘴上說著神明不能和人類扯上因果,自己卻又去救人。


    穹就是這樣一個矛盾體,如果他能弄明白她在想什麽,大概就能放下對她的那份感情了吧,就算不用把他的心拿走也沒關係了。


    “因為這是我的本能啊,薄霧。”穹這樣說。


    像沒說一樣。


    反正沒人能阻止她做任何事,她更不需要向他人解釋。


    這世間若連她都不能隨心所欲,還有誰可以呢?


    就當她看不得認識的人在麵前死去這點來解釋,又有誰敢說有問題?


    “離夢珠拿迴來了,剩下的事都是況深的了。”


    她沒有想再去和其他人道別的意思,人神殊途,見到她對他們來說不見得就是好事。


    不如就讓他們以為她這個陣靈已經被冼星燭吞掉了,也免去了後續的麻煩。


    “解決這麽多人的飛升,還需要些時間呢,我們先迴神界吧,等我把離夢珠中的記憶取出來,接下來可能還得去人界走一遭呢。”


    穹帶薄霧來這長生界走一遭,除了恫嚇了一下冼星燭,幾乎就是個擺設,門神的作用大於保鏢呢。


    穹沒在長生界流連,下次再見這些人,說不定就是在仙界了。


    說起來,粟芒大概會頭疼好一陣子了。


    穹對於給他找點事來幹也非常的心安理得。


    “在走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


    穹伸了個懶腰,拍了拍廣目符鵬,示意它充當沙發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廣目符鵬在薄霧的殺氣下戰戰兢兢了半天,得了解脫,立馬展翅飛的沒影了。


    “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待見。”穹眺望了一下廣目符鵬消失的方向,咋了咋舌。


    薄霧對於穹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這一點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活的越久,心理就越變態,以前還算溫和單純的穹越來越放飛自我,毒舌威力不分敵友,反正她也看透了,她好好說話這些人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還不如嘲諷更能激起他們的羞恥心。


    這點在況深的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穹甚至有理由懷疑他是個抖m。


    穹撈了個東西在手裏,薄霧沒看清那是什麽,就被穹催促著趕緊離開了長生界。


    速度快的仿佛背後有狼攆一樣。


    直到迴到了廣寒之地,穹才長舒一口氣,然後攤開手,掌心是一隻鳥。


    “我把深他老婆帶迴來了。”穹得意洋洋的說。


    薄霧:……


    你這麽幹審判之主知道嗎?


    還是你覺得他當真不會和你翻臉?


    為什麽穹下去曆了次劫迴來變得這麽讓人覺得牙癢癢呢?


    “之前在長生界我沒記起,後來才想起來,九尺洲罰她化身為鳥,不能落地,飛遍我所創造的八千小世界才算完。”穹道。


    九尺洲雖然是況深的神器,但其實在別人手裏也能用,並非他的專屬神器,所以穹在封印了況深讓他思過之後,就用九尺洲判罰了溫謬的罪過。


    溫謬就是況深的老婆,是隻狐狸精(大概吧,狐狸和狗的雜交是不是叫狐狸狗比較好?),現在是隻極樂鳥。


    要是況深那個老婆奴知道他的武器讓自己老婆受了那麽多苦,不知道會不會憤怒之下把笏板掰碎。


    顯然穹這個心大的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他老婆先壓在我這兒,什麽時候長生界的事兒處理完了什麽時候再還給他,不然我怕他秋風掃落葉把那些人打包扔上仙界。”


    這事兒他絕對幹的出來,她可沒有誇大其實。


    極樂鳥歪著頭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她現在隻是隻鳥兒,就算沒被變成鳥兒,她其實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畢竟神言可沒那麽容易參透。


    她撲棱著翅膀想飛起來,卻被牢牢吸在穹的手掌上動彈不得。


    穹從它腿上解下一個銅環來。


    “這東西,好眼熟啊。”


    與此同時,被她收迴來的離夢珠,那光芒漸漸滲入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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