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人都能像亦白露這樣慷慨赴死的,當然,也可能是他們沒有被折磨這麽長時間的經曆。


    亦白露是怎樣的心路曆程薄涼是不想去考慮了,反正她也隻要亦白露把她帶進幽靈穀就行,隻要亦白露不作什麽妖,她自然也會幫他完成他的條件。


    又不是什麽難事,順手的事是吧。


    亦白露端來的盤子上除了一些吃的還有一條黑色的麵紗,等薄涼吃完,他就把那條麵紗遞給了她。


    “你穿著一身黑衣,衣服就省的換了,拿這個把臉蒙上吧,在南疆很常見,畢竟很多地方連空氣都摻雜著毒,所以蒙個麵不會引起懷疑的。”當然那句,還能遮住你這太過引人注目的臉就沒有說了。


    薄涼本來還想要不要弄點不易洗掉的易容藥草往臉上抹抹呢,既然亦白露說蒙著麵不會引起懷疑那就更省事了。


    那種易容的藥草說不容易洗掉就真的很不容易洗掉,幾乎能讓人把臉搓下一層皮來才罷休,沒有特殊情況薄涼是很不想用的。


    要接近幽靈穀,總不能大搖大擺的過去,還是要做點偽裝的,不然太假了,別人還以為這南疆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遮住臉後,薄涼整個人的銳氣頓時下降,加上她刻意隱藏,看起來就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亦白露拿出一個盒子,向薄涼招手“來。”


    薄涼過去,亦白露就把盒子放在她手裏,一尺見方的盒子,須得雙手捧著,重量倒是不重,也不知道裏麵放了些什麽。


    “你拿著這盒子,旁人也會以為你就是幫我拿東西的,就不會對你盤問什麽了。”亦白露說,為了蒙混過關,看來他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連自己身邊怎麽突然跟著個人這樣的情況都提前設想好了。


    這樣抱著盒子跟在亦白露後麵的薄涼,就真的像是一個普通的跟班了。


    亦白露把袖子挽起來係上,薄涼注意到他的膚色非常的白,是近乎透明的那種白,隱隱都能看到青筋,還有幾處不是很明顯的傷口,不知道是怎麽造成的。


    晚上若說受到局限的話,白天再看亦白露真的很明顯就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處於油盡燈枯邊緣,雖然沒有久病那種很瘦的樣子,但是就是感覺和正常人不同的那種“氣”很微弱的感覺,也難怪薄涼連他有沒有走出營帳都察覺不到,因為三種毒在他體內鬥爭的時候,都會把他本身的“氣”壓到一個幾乎不可窺的地步。


    換了普通人可能被折磨上一次就會忍受不住要自殺了吧,但看他的時候,卻一點絕望也看不到,相反一臉的平靜才最讓人心驚。


    當然,他時不時的咳嗽和按壓額頭的手指還是證明,他隻是在忍耐而已。


    有些事情,第一次可能會覺得難以忍受,但是次數多了變成習慣,可能也就不覺得怎麽樣了。


    亦白露也把臉蒙上了,但並不是薄涼這種黑紗,而是半邊的白色麵具,把鼻子下麵都擋住了,隻露出一雙眼睛。


    薄涼挑了下眉,並不理解,在這裏他還有什麽戴麵具的必要嗎?難道還要保持神秘?


    亦白露轉過身來,看眼睛的弧度應該是笑了笑“我們走吧,一會不管發生什麽時候,你不要說話便可,等我叫你拿著盒子過來的時候,你就可以動手了。”


    既然亦白露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薄涼也就懶得動腦筋了,暫時認可了他的安排,畢竟任意妄為破壞了別人的計劃也不是她幹的出來的事情,當然並不是說就會完全聽命他,隨機應變她還是會的。


    亦白露沒有選擇騎馬,或者坐轎子什麽的,堂堂祝禱平易近人的很,就散步一般信步徒行,反正盒子也不重,薄涼還樂的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難得來一次南疆,總要見識一下嘛。


    當然,不至於東張西望,就安靜的注視前方,實際上已經把周圍都掃視了一遍。


    同她一開始想的不同,雖然她昨天呆的是座營帳,但並不是紮了好些的樣子,就兩三座,而且還是在村落裏麵,他們出來之後正好撞上了許多晨起扛著鋤頭去鋤地的農夫,見了信步而來的亦白露兩人,紛紛揮手致意。


    “祝禱大人早啊。”


    “祝禱大人這是去哪啊?”


    “祝禱大人起這麽早吃了飯沒有?我家老婆子早就做好了飯,過來一起吃點不?”


    幾乎見到他的每一個人,不管男女老幼都會跟他打招唿,話也是既客氣又不客套。


    亦白露也是每個人都點頭示意,即使帶著麵具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很愉悅。


    薄涼雖然沒有左顧右盼,不過也是分外好奇,等到出了村落,她追上一步問道“看不出來你的人緣這麽好啊。”


    受人愛戴之人說話本來就更容易讓人信服,更何況薄涼本來就打算相信他了,當然會感到好奇。


    “不是我人緣好,而是這個。”見薄涼抱著盒子還要扭過頭來看著他,他微微一錯步,本來走的筆直的路線變得傾斜了點,卻讓薄涼頓時覺得不別扭了。


    “這是何意?”薄涼見他敲了敲自己臉上的麵具,心思就沒放在似乎有點什麽變化上了。


    所以他特意戴上麵具是有什麽特殊意義的嗎?


    “南疆一直是外界所不敢進入的地方,所依靠的就是本身地理位置的特殊所特有的毒物,這裏最早生活的人本是一脈相承,不過自從有躲避戰亂的人進來之後,這裏的格局就隱隱有了變化,傳承一脈的人雖然一直生活在這,精通製毒禦毒之法,但一直同毒打交道,是很影響自身的,所以南疆一脈人丁單薄,他們拒絕不了外來人,不然他們就會斷了傳承,當然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被南疆一脈的人選中繼承最核心的製毒禦毒之法。


    雖然在南疆生活久了,幾乎人人都會些毒,但南疆的毒還是讓人又懼又敬,懼是懼怕,因為就算你在這裏生活幾十年還是很有可能被自己家門口的一株草毒死,敬是因為南疆毒的赫赫威名使得那些躲避戰亂的人可以放心的生活在這裏,不怕外麵的人追進來。


    所以傳承了最根本南疆一脈毒術的人就成了南疆人的信仰,他們掌管著南疆所有人的命,還讓人不敢說不,這類人,被選為祭祀,一般他們出現的地方,都是壞事發生。自然,有這些唱紅臉的就得有唱白臉的。”


    亦白露說著停下來,前麵是一條清淩淩的小溪,清淺的一眼就能望到底,這樣是平時,薄涼自然不會猶豫的就趟過去了,但是在這裏她卻不會這麽做。


    因為這裏是南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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