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怕什麽就來什麽。


    薄涼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了。


    她記得確實泄洪了,不曉得哪裏的堤壩塌了,本來還是風平浪靜,突然水流就龐大到遏製不住,一個大浪打過來船就散了,她記得她費盡力氣把薄霧歸推到了岸邊。


    然後呢?


    然後她記得有些人把薄霧歸拉了上去,他急切的臉還在眼前,有人來拉她,結果順著洪水衝下來的浮木將她砸暈了過去,所以她連進須彌界的機會都沒有。


    這裏是哪裏?她得救了?薄霧歸呢?


    薄涼翻身起來,掀開身上蓋著的過於華貴的被子,不單被麵是上好的蘇綢,連繡花的絲線都是金線。


    她頓時感覺自己把錢蓋在了身上。


    她坐起來發現身上的衣服並沒有換,但是已經幹了,環顧四周,這是一間雅致的過分的房間,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書畫,古董,瓷器隨處可見,雖然很想吐槽這是誰家的收藏室,但是她起身看見整塊檀香木做的床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有一種掉進了錢堆裏的感覺。


    不過現在不是感歎這個的時候,薄涼找到房門就打開走了出去,也不知道這家主人是懶還是什麽,救她迴來衣服也不換,頭發也不鬆開,半點沒有照顧人的樣子。


    而走出房門的薄涼頓時又被另一番美景驚住了,這是哪裏的世外桃源,鳥語花香,綠草成蔭。胭脂作井,琉璃作瓦,翡翠雕欄,古色古香的建築群,美是美,但是沒有什麽審美的薄涼的眼裏隻看到了錢。


    住在這裏的人得多有錢。


    薄涼走過美不勝收的閣樓,畫樓。卻又瞥見了另一抹顏色,被湖水環繞的小島,有涼亭有小橋有梨花樹,現在這個季節,滿滿一樹梨花,顏色白的好像天上的雲彩。


    而樹下擺著一張矮方桌,上麵擺著應景的水果,還溫著酒,方桌旁邊豎著一個畫架,一個隻能看見背影的人,一會吊著嗓子唱兩句,一會又在畫上添兩筆。


    離得有些距離,薄涼也聽不清他在唱什麽,不過這個人確實好風致,讓人見了都忍不住想再往深處探究。


    薄涼環顧周圍,唯一一艘小船停在小島邊上,這湖邊便沒有其他船了,看著湖水清澈見底,薄涼踩了上去,也就沒過膝蓋,她索性涉水往裏走。


    這不是小動靜,正在畫畫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她,本來半躺的身姿突然坐直了,眼見著這個姑娘一步一步向他涉水而來。


    他突然想起昨天撿到她的情景。


    自從父親死後,他心裏不舒服來到這裏已經住了好幾年了,雖然哥哥一直催他迴去,但他明白那些他從小學習的東西都不是他喜歡的,他喜歡樹,喜歡雲,喜歡風花雪月,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喜歡夜晚對月獨酌,喜歡一邊作畫一邊哼兩句戲詞。


    可能是自小的生活環境讓他越發的喜歡這些和他身份大相徑庭的東西。


    喜歡活在夢裏。


    他不喜歡同人接觸,也不喜歡權謀,不喜歡迴去接手那注定要給他的東西。


    前些日子,一位他多年的老友想讓他畫幅畫,說讓他畫一畫他覺得最好看的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這卻讓他犯了難,自小接觸女人並不多的他,見過最好看的應該就是他的嫂子,不施粉黛卻麵如白玉,膚若凝脂,唇色點朱,但是他從未見她笑過,本來就身體不好,神情便越發的冷淡。


    但是她還是美,一種病如西子勝三分的美,他覺得這應該就是最好看的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隻是他才畫到一半,昨日便在城外護城河邊撿到了這個女孩子。這整座城池都是他的,為了他的安全,護城河外便被國師設下了結界,除了從護城河可以遊進來,並無它法。


    護城河也是燎江分支的一條,雖然潰堤那邊的洪水沒有影響到這裏,但是卻給他帶來了個人。


    同樣的不施粉黛,卻是完全不同的樣子,額前薄薄的劉海,臉頰旁的美人切,高高束起的馬尾,剛剛過膝素白的短裙,羊皮短靴。


    雖然在水裏泡的時間久了,渾身濕淋淋的,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的一副落難相,但是卻一點一點侵蝕了他的心。


    他覺得,似乎女孩子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最好看!


    不,不是似乎,是肯定,肯定這個樣子最好看,那不是一種耀眼的美,而是一種,你覺得把各種溫暖美好的詞用在她身上都是那麽合適。


    所以他把人救了迴來,這座城是他的專屬領地,大夫還是他在外麵請來的,看完又送了出去。


    不好意思和她單獨呆著,他就自己又出來畫畫了,隻是今天腦子裏卻隻有這個人的模樣,冷不防一抬頭,卻見真人向他涉水而來。


    幾乎是同時,他就被那雙眼睛攝住了心神。


    完美了,他覺得自己心中最完美的事物終於補上了完美的一筆。


    可能在旁人眼裏,這個小姑娘也就是一般的好看,最多就是顯得比較有活力,當然那雙眼睛確實很吸引人的目光。


    但是每個人看待美的眼睛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喜歡瓜子臉大眼睛就有的人喜歡鵝蛋臉柳葉眉,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但至少在他的眼裏,這是他認知裏,最美的事物了。


    “你是誰?”薄涼涉水過來,鞋子方才也沒穿,畢竟鞋子進了水也不容易幹,幹脆就光著腳了。


    她倒是很好奇,在這裏轉了這麽久就見了這一個人,若說這麽大的園子就他一個人住,真的是,多有錢啊。


    “我……我”看著麵前明顯小不了自己多少的女孩子,薄晝居然緊張了,一張口甚至有點結巴。


    沒辦法,他真的很緊張,這種心情可以理解為第一次和偶像麵對麵說話的那種激動?


    “我……我叫薄晝。”磕巴了好久,薄晝終於把話完整的說出來了,這副緊張的模樣,若是讓其他人看去了定會以為他吃錯藥了。


    寄情山水的風雅公子也會緊張了。


    本以為少女也會笑著迴報自己的名字,卻不料見到了一張皺眉的臉。


    然後就是下麵一句讓他覺得聽錯了的話。


    “你,也姓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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