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晃了下腦袋,任由青絲更亂了,一點一點模糊了記憶的畫麵,她有些失神,看著像是一個荒廢在歲月裏的布娃娃,無人問津。


    “我忘了。”


    說完這句話,她腳踏蓮燈飛上九天。


    這一刻,她隻想迴家,妹妹、太昊、列將……他們會擔心自己吧。


    王子文覺得自己似乎也忘了什麽事情。


    “喂……”王子文很想提醒,穿著裙子這樣飛,真的很容易走光哎,但是又忍不住銘記那一縷春光,怪自己視力太好咯?


    半刻鍾後,素言便迴到了春來小吃街,一群人大快朵頤,絲毫沒有發現她的失蹤。


    素言換了身新衫,烏黑的短發還在滴水,手中的業火蓮燈仿佛出鞘的長劍。


    眾人再次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這副形象,素言覺得自己這麽急著迴來可能是個錯誤。


    眼下,天色都破曉了,這群人還在吃,真的是餓死鬼投胎嗎?


    “有殺氣!”列將有些誇張地道。


    “姐姐,你這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咦……還出浴了,難道剛剛是去尋花問柳了?”伊水見了,也是一驚道。


    “湊,會不會說話啊?”你姐姐不是去尋花問柳,而是被尋花問柳了,心裏正受傷著,這群人瞬間給自己加了一萬點暴擊。


    素言有些懷疑,自己和這些人真的是朋友關係嗎?大概、可能、也許,不一定吧。


    通食府的名字很好聽,不過素言在一分鍾不到就走完整條街後,早就得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通食府=一條美味的小吃街。


    之所以,加上美味二字,還是伊水等人強製要求的,素言可沒同意,現在她氣得隻想打人,哪有什麽胃口可言?


    太昊看了眼她的頭發。


    素言說道:“當你有一天發現,不用法力蒸發,它也會幹的。”


    嗯,所以,你就采取了這種最愚蠢的做法。


    太昊正準備說什麽,忽然轉頭望向北邊的天空。


    天際仿佛破開了個口子,魚肚白剛剛浮現的遠空,那裏絢爛的朝霞早已消散。


    一道道漆黑的煙霧彌漫天際,覆蓋了天地的一角,仿佛脫籠而出的洪水,又似終於脫枷的猛獸,開始向四周漫延。


    黑暗中,妖氛魔晦森森,恍惚間,響起若隱若現的鬼嘯怨啼,魔煙鬼霧一接觸生靈,自動衍生出道道鬼魅虛影,凡種種,不一而足,張揚的昭示自身的存在。


    張牙舞爪的姿態,不加掩飾,不虛掩飾,仿佛要搶奪天地的主角。路過的生靈,無一幸免,化作了黑煙的養料。


    這些朦朧的魔影,有的身披鱗甲,有的背插羽翅,有的吞水吐火,無不千奇百怪,鬼麵獠牙,恐怖猙獰。


    他們仿佛洪水一般,紛紛從那個地下洞穴的入口處向外瘋狂冒出,歡快的在空中到處亂躥,一聲聲“喋喋”的陰笑聲,仿佛嬰兒啼哭,幽冥鬼泣,讓人一陣毛骨悚然。


    雲層被撕開,帶出數道筆直的雲線,看著就像是箭一般。


    轟的一聲巨響,雲層中間部分湧動不安,片刻後,一道劍光破雲而出,來到了黑煙的一角。


    劍華如水,煙波浩渺,劍下仿佛有一座太湖在沉浮,亦是朦朦朧朧,看不清影像。


    素言有些震撼,這一幕……


    “都過來,出大事了!”太昊唿朋引伴,打斷了這群饕餮的狂歡。


    “唔,這個雞胸肉好香!”


    “這個草菇酥滑入骨,是難得的美味!”


    “啪嘰……啪嘰”這一定是石年!


    素言額頭眼皮直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要派一群豬隊友給自己?


    劍光森冷,寒意十足。


    劍麵上反射著道道星光,與太湖異象相得益彰,縱橫睥闔,無往不利,輕易洞穿了黑霧的身影。


    但不知為何,黑霧在一散後,又很快重新匯聚起來,似乎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變化微乎其微。


    “靠!無視物理攻擊啊……還能不能要點臉了?”


    劍中一聲慘厲的哀嚎響徹四野,宣泄著主人內心的悲憤。


    這道劍意,素言自忖,全力複蘇業火蓮燈後的威勢,也不過如此吧?


    “曾蒙光彩,長飛星漢!”


    “欲得龍文,直衝鬥牛!”


    “天予三尺水,可斬魑魅否?”


    劍主的質問在小鎮的街道上徘徊,迴音經久不絕。


    攝人心魄的寒光忽上忽下,斬落一抔抔黑色的沙礫,顯然黑煙不能無視這種程度的傷害,在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縮小。


    隻是比起消散的程度,吞噬生靈血肉給予的補充,尤有過之而無不及,僅劍主一人逆不了黑煙橫行的大勢。


    間或有劍光灑落大地,煙塵揚起,大地上浮現一道道清晰的痕跡,交錯縱橫,雜亂無章,卻有種異樣的美感,淩亂的劍痕隱含天地之勢。


    四麵群山間不時有華彩隱現,多半是古教門人前來查探。


    看來不管是哪一界,修士都是永恆的主題。在凡人四散逃竄,麵對魔災隻能消極應對時,修士反而迎難而上,直麵災禍。


    悟道崖畔,鴉九劍宗的弟子們,聽候宗門詔諭,靜靜侍立在悅溪澗旁。


    聽見了天際傳來的呐喊,望著崖壁簌簌落下的塵土,倒伏的古木狼林與崩裂的山岩,所有人神色惶恐,滿心驚駭。


    到底什麽情況啊?此人何等身份?居然這般恐怖,何其強大?


    ……


    ……


    素言來到窗前,望著上方這把犀利的藍色長劍,瞳孔中隱藏著忌憚與戰意。


    太昊有些茫然,望著黑煙與藍劍,靜靜地發著呆,希望看清如此強橫的兩者到底出自怎樣的源頭?


    素言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失落,本該翱翔九天的真龍,卻成為了兩者的背景板。


    “有心人,天不負!”


    素言拍了拍他肩頭,沒有點破。


    “伏一,我可不是需要安慰的人,倒是你,一副心情很差的樣子。我能了解一下這種情緒的來源嗎?”


    太昊灑然一笑,不想在這個妹妹的麵前留下軟弱的印象,九天之上,終有一天我還會踏上去的。


    “你可能不會想知道,揭人傷疤,可不是正直的小白能做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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