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琛的許諾顯然很誘人,但林蕎是個有節操的人。

    在大肅她雖然沒有什麽父母親人,但寧勁遠在大肅,慕容弈在大肅,甚至寧大哥的爹媽和墜兒也在大肅。

    所以她是不可能為了榮華富貴去對付大肅的。

    她眯眼對傅廷琛笑著點頭,“王爺放心。”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麽是最毒婦人心!

    榆關城頭。

    慕容琰?著臉看著在魯國兵營外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了一兩個時辰的男女。

    確切的說,他是在看那個女子。

    她是林蕎!

    這些天來,他除了確定慕容弈肯定還活著外,對其他人早不抱希望,魯國的傅廷琛是什麽樣人,他太了解了!

    傅廷琛——魯國被喻為戰神的人,生性陰戾殘忍,曾在和齊國交戰時,坑殺齊國俘虜七萬,舉世震驚!

    落到他的手裏,除了對他有用的慕容弈,其他人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

    此時見林蕎不但還活著,還跟傅廷琛有說有笑的在營帳外散步,慕容琰覺得這副情景很是有些詭異。

    張洹也早發現了林蕎二人,也覺得納罕,他迴頭看看慕容琰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王爺,那個女子……”

    “她是貼身侍奉老四的人,”慕容琰扶著城牆的手指關節發白,他咬一咬牙,“她會在這兒出現,說明老四八成也在這裏。”

    “四殿下也在這裏?”張洹大喜,“那咱們就趕緊殺過去搶迴四殿下啊。”

    “哪可能這麽容易,你當傅廷琛是什麽人?”慕容琰的目光一直都在遠處的那個女孩子身上,語氣有些冷,“但是以傅廷琛那樣性格的人,居然會跟——跟她在一起,這是為什麽?”

    最後一句已是自言自語,無論是他對傅廷琛的了解還是對林蕎的了解,他都不覺得這兩個人有走在一起的可能,但事實就是這麽奇妙。

    是為什麽呢?

    正想著,忽見坐在地上的林蕎突然跳了起來。似在追逐著什麽?而坐在她身邊的傅廷琛則慢慢起身,袖著手在邊上安靜的站著,林蕎追來跑去了半天,什麽也沒追著,似終於泄了氣。

    傅廷琛不知對她說了什麽,抬頭四下張望後,忽的騰身一躍,伸手在空中一撈,下一刻,就見他握了什麽遞給林蕎,林蕎接過去歡喜大笑,二人又說了會兒什麽,這才並肩迴了營帳。

    “王爺?”

    張洹迴頭時,隻見這位豫王殿下盯著傅廷琛二人的背影,一張臉早冷成了冰,眼裏盡是刀子,若眼神能殺人,那傅廷琛已死了千百次。

    嗯,傅廷琛抓了豫王殿下的弟弟,豫王殿下自然不會有好臉色給他,正常,正常的!

    才迴到營帳,綠豆就一把拉過林蕎的手,哭喪著臉哀求,“姑娘,求您了,婢子能不能還叫綠豆,不要叫相思。”

    “為什麽?”林蕎正對著手裏的小鳥愛不釋手,聞聽訝然,“相思這個名字不好?”

    怎麽也要好聽過叫綠豆的吧?

    綠豆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可是紅豆和大胡一直笑我,問我這相思是為的誰?羞死人了。”

    大胡正是那絡腮胡。

    “這樣啊,”林蕎無奈擺手,“那隨便你了,愛叫啥叫啥吧。”

    反正不關她事兒。

    綠豆大喜,“太好了,謝謝林姑娘。”

    她這時才看見林蕎手裏的小百靈鳥,喜道,“咦。這鳥兒挺漂亮,哪兒來的?”

    “你家主人為我抓的。”

    “啊?”綠豆一驚的樣子,她上下打量了林蕎一番,便抿了嘴笑得意味深長。林蕎一抬眼看見了,納悶道,“你鬼頭鬼腦的笑什麽?”

    “林姑娘,婢子能不能再求您件事兒?”綠豆笑吟吟道。

    “啊?還有事兒?說吧。”

    “嗯,”綠豆點頭,拉著林蕎的手笑道,“婢子喜歡林姑娘,等姑娘和我家主人圓了房後,姑娘可不可以向我家主人要了婢子去伺候您?”

    “啥?”林蕎嚇得一哆嗦,手上一個沒抓住,那隻百靈鳥兒撲棱棱的飛了個不見影蹤,她徒勞的對著半空又蹦又跳的抓撓了半天,便迴身掐了腰,喝問綠豆,“你胡說的什麽?”

    誰特麽的要跟你家主人圓房?我是俘虜,俘虜懂伐?

    但林蕎隨即想到,對古代人來說,女人和騾馬牛羊一樣,都隻戰爭的戰利品,真的是可以留下來隨便享用,不用還的。

    這麽一想,林蕎就急了,這可不行。

    一把拉過綠豆,林蕎從牙縫裏蹦著殺氣的問,“說吧,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綠豆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說這樣的話。

    林蕎這一翻臉,綠豆真的嚇住了,她大瞪著眼睛,囁喏了半天,方道,“

    我家主人喜歡姑娘,他他他是不可能放你迴大肅的。”

    “什麽?”林蕎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難怪之前傅廷琛跟她說,讓她侍奉他一輩子!

    原來是這麽個侍奉!

    林蕎咣當一腳,將個凳子踹得老遠,我侍奉你奶奶個腿兒……

    第二天。

    林蕎一臉誠懇的去找傅廷琛,“我想到攻下榆關的主意了。”

    傅廷琛正在看地形模型,聞聽一愣,“這麽快?”

    “兵貴神速嘛,”林蕎擺擺手,“你要不要聽嘛?”

    傅廷琛坐下,“說說?”

    “如今榆關緊閉,強攻肯定是不行的,隻能靠智取,所以,你要想法子把我們大殿下引出榆關,在城外跟他打。”

    “可榆關外處處是山峰樹林,一樣的易守難攻,”傅廷琛雙手抱胸,“該當如何?”

    若不因此,他早就這麽幹了,還等林蕎來說?

    林蕎笑了笑,走到那地形模型前,指著一個地兒道,“你把他引到這兒來。”

    “這裏?”傅廷琛看著她指的地方,不禁一愣,“穿風凹?”

    “呃,原來是叫這個名字的嗎,”林蕎笑,“我昨兒隨你出去了一趟,就發現處處是難攻易守的險峻之地,唯獨這裏看著平常。除了兩邊有些怪石嶙峋的高坡外,再無其他。所以,如果你在其他地方埋伏,大殿下必定起疑,但要是選這兒,他反而不會懷疑,那時你帶人事先埋伏在這兒,隻要能引得他來,是用火燒還是石頭砸,都隨你選。”

    傅廷琛不說話了。

    雖然前麵已見識過林蕎的奇招,但其實他並沒有真指望她會肯幫他攻城,之前跟她說那些,不過是想試探她什麽反應,好揣測那慕容琰的真實想法和大肅皇家的真實情形。

    沒想到,她竟真的給他出主意了,還是這麽絕妙的主意!

    她說的對,兵家相爭,虛者實之,慕容琰的心智超常,若換其他的地方埋伏,慕容琰肯定不會上當,但若是他換這麽個平常的看起來無兇險的地兒,慕容琰反倒不會懷疑。

    “隻是,即便是在這兒埋伏,我們也未必就能勝,畢竟這裏地勢一般,能借助的地形優勢不多,慕容琰很容易就能扭轉逆境,那時誰贏誰輸依舊不好說,”傅廷琛看著林蕎,“這就是你攻奪榆關的計策?”

    林蕎拍一拍手坐下,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

    ,這才道,“可是,慕容琰才幾個兵力?你多少人了?”這一句又說進了傅廷琛的心裏,林蕎說的對,榆關內隻有一萬人馬,慕容琰從京城出發時也隻帶了幾百人,之前在祈寧山下突圍時,還分了二百人出來保護慕容弈和林蕎等人,這麽一說,榆關內就隻有一萬多點人馬。

    但傅廷琛這次有了慕容弈在手,卻是鐵了心要救迴皇叔慶王,所以他帶了三萬人來榆關下,而兩百公裏外,還有五萬人馬待動,隻等傅廷琛一聲號令攻打大肅時,這三萬人馬便是進攻的先鋒。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手中的慕容弈和慕容琰手裏的慶王卻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他不敢讓慶王死;但慕容琰卻無所謂慕容弈死不死。

    這麽一來,哪怕他手上的人再多,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此時見林蕎這麽一說,傅廷琛心頭一跳,問,“你的意思是……”

    林蕎拍手大笑,“擒賊先擒王,慕容琰可能不在乎我們四殿下的命,但不可能不在乎他自己的命,你若能將他引到這穿風凹,便可傾全部兵力於此,不管生擒他還是殺了他,那榆關和你們的王爺就都在你的掌中了。”

    傅廷琛想了想,就也大笑,“果然,果然啊!”

    若生擒了慕容琰,慕容琰為了保自己活命,自然要將皇叔交還;而若是殺了他,那麽沒有了慕容琰在榆關裏阻攔,慕容弈被擒的消息就能順利傳到大肅京城,這做哥哥的會為了太子之位無視弟弟的死活,那大肅皇帝卻未必肯讓這兒子死,那時,自然答應換人。

    而且,沒有了慕容琰這塊硬骨頭,大魯將來想拿下大肅,就隻是遲早而已了。

    拍一拍林蕎的肩膀,傅廷琛仿佛已經看到了慕容琰的人頭在自己的腳下滾動,他對林蕎笑道,“你果然是個妙人兒,你放心,等我迎迴慶王叔,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好啊,”林蕎笑眯眯點頭,心裏卻在冷笑,“若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這計謀一定下來,接下來就是怎麽引慕容琰出榆關了?

    三天後,天氣晴朗,風卻很大,林蕎帶著一千人,拍馬到了榆關下,仰頭就罵。“慕容琰,你居心叵測用心不良,四殿下被魯國所擒已久,為何你還不肯拿慶王來換迴四殿下?難道你真的想讓他死在魯國人的手上嗎?”

    慕容琰得了信,飛跑上城頭,一見大驚,向下喝道,“你在幹什麽?”

    林蕎冷笑,“我在罵你這個居心不良的縮頭龜孫,你和

    四殿下血脈相連,如今四殿下落在魯國人的手上,你卻為了一己之私不肯拿慶王來換,你到底是何居心?”

    這樣的話罵得實在太露.骨。榆關城頭個個大驚,慕容琰眯著眼睛看著城下,臉上陰晴不定。

    張洹卻大怒,“這女子不是伺候四殿下的人嗎?前兩天才見她跟那瑞王說說笑笑,今兒還來城下用如此不堪的話語來侮辱王爺,顯然這小賤人已歸順勾搭了那瑞王,”說到這兒,他迴頭就奪過一士兵手裏的弓箭,罵道,“老子殺了這賤人。”

    箭才搭到弦上,被慕容琰一把抓住,“不許傷她。”

    “王爺?”

    慕容琰搖搖頭,下了城牆,“隨她去。”

    “王爺……”

    ……

    就這麽的,林蕎連在那榆關下罵了三天,慕容琰也沒有再現身,榆關內也一點動靜都沒有。

    傅廷琛負手站在遠處觀望著,到此時,卻是已半點疑心也沒有了。

    他太了解慕容琰的性格了,以慕容琰的心機性情,怎可能輕易就中計?若林蕎一罵他就出來,這件事裏必定有貓膩。但現在林蕎用這樣難聽的話連罵三天,慕容琰卻依舊是不為所動,這種反應說明慕容琰在觀察和戒備。

    到第四天時,林蕎讓傅廷琛給她準備了個極大的風箏,風箏上用鮮紅的朱砂寫著。“慕容琰沒人性,不要臉!”然後她一邊在城下叫罵,一邊讓人將風箏放上了天,這兩天風一直很大,那風箏順著風就飄到了榆關城內,不多時,榆關內外人人都看見了這幾個大字。

    就見城頭上有人大怒,刷刷向那風箏射箭,但那風箏的線極細,風箏又高,箭自然是射不著的,過了一會兒,就見城頭顫顫巍巍的也飄起了一個風箏。並慢慢的靠近了那隻大風箏,很快的兩隻風箏纏在了一起,下一瞬,兩隻風箏全被拉了下去。

    林蕎待確定那風箏確實是進了榆關城後,方大大的出一口氣,好家夥,總算沒白忙活。

    後麵又罵了兩天,榆關內終於有了動靜,就聽那大門嘩啦啦打開,慕容琰帶著一批人唿啦啦的衝了出去,慕容琰一身銀袍銀甲,手中長槍向林蕎一指,怒斥,“賤人,你背信棄主,胡言亂語,真是大逆不道。”

    林蕎嚇瘋了,拍馬就跑,她馬技很差,傅廷琛給她選的是一匹溫順的小母馬,跑著雖穩,但跑起來也不快,眼看著慕容琰的長槍已到了她的背心,那邊傅廷琛拍馬迎了上來,他使的是把長刀,

    一刀格開了慕容琰的銀槍。笑道,“豫王殿下,久違啊。”

    林蕎得了這空隙,已一溜煙的跑迴了魯軍陣內,再迴頭看時,就見慕容琰向傅廷琛冷笑,“無恥之徒,趁我們在祈寧山求藥,以多欺少,你算什麽英雄?”

    話音一落就一槍刺出,傅廷琛也不是善茬,二人槍來刀往,瞬間打了個昏天?地。

    林蕎看了會兒熱鬧。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策馬迴營,收拾東西去了。

    嗯,她得去傅廷琛的營帳內翻翻,記得前兒他在她麵前亮過十張千兩麵值的?金銀票來著,咦,他後來放哪兒了?

    傅廷琛和慕容琰打了半天後,就賣了個破綻,拔馬就跑,慕容琰揮槍就追,罵道,“你們在城下罵了我這些天,不就是為了激我迎戰嗎?怎麽才這兩下你就跑了?”

    這一跑一追。後麵張洹等人唿啦啦的也追上來了,邊追邊喊,“王爺,窮寇莫追,小心有詐。”

    慕容琰勒馬停住,四下裏一看,就大笑,“他往穿風凹去了,那裏的地勢我清楚,就算有伏兵又能奈我何?來呀,給我追。”

    說罷又唿啦啦的拍馬追了上來,前麵傅廷琛邊跑邊笑,這一切果然都在他預料之中啊。

    一口氣跑進了穿風凹。傅廷琛迴馬當中一站,迎著慕容琰大笑,“來來來,豫王殿下,我倆就在這兒決一死戰如何?”

    慕容琰在離他二百步的地方停下,也哈哈大笑,長槍一指傅廷琛,“傅廷琛,今兒讓你葬身在這裏,你可有話說?”

    傅廷琛正是胸有成竹的時候,自然不把慕容琰放在眼裏,“倒是豫王先請留遺言的好。”

    “是嗎?”慕容琰冷冷看他一眼,忽然雙拳抱胸。“本王要接四弟迴榆關休養,就不跟瑞王多寒暄了,瑞王殿下,黃泉路上不好走,本王也隻能送你到這裏了。”

    說罷拔轉馬頭,拍馬就走。

    “什麽?”傅廷琛不意慕容琰辛辛苦苦追到這裏,竟不戰而去,他心裏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才要追時,就見不遠處“哢嚓”一聲巨響,就見幾道銀龍翻滾咆哮著向穿風凹奔騰而來……

    “不好,”絡腮胡大驚,指著那銀龍叫道,“是三汊河壩被挖開了。“

    三汊河壩,顧名思義,是把上遊的三條大河的水流全部截住,準備適當的時候防洪排澇的,此時顯然是被攔腰挖開,那三汊河壩裏的大水奔騰洶湧,全泄向了地勢低凹的穿風凹。

    難怪慕容琰隻站在兩百步外跟他說話,那裏地勢高,大水根本衝不到。

    傅廷琛大驚,才要帶人衝出穿風凹時,那大水已奔襲而來,不過瞬間,就衝毀了他們的來路。而再往裏走,則地勢更低,根本沒有躲避的地方。

    情急之下,他們隻能盡量往地勢高的地方跑,可是小小的穿風凹,被他藏了兩萬多人,此時大水衝來,瞬間將穿風凹變成了一個深水潭,僅有的高地根本站不了幾個人,一時魯軍都鬼哭狼嚎,在水中掙紮成一片。

    傅廷琛騎著馬站在高坡上,那水已經淹到了馬肚子,絡腮胡死死的抓著傅廷琛馬上的韁繩。氣的咬牙切齒,“慕容琰真是陰險,他居然用水來淹咱們。王爺,咱們的人馬大多都在這裏,營中隻怕……”

    慕容琰臨去前,分明說了一句他要去接他的四弟迴榆關休養。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傅廷琛一拳打在馬背上,臉色鐵青,“慕容琰狡詐!”

    話說到這裏,他腦子裏有什麽飛快的一閃,難道是……

    他的猜想很快就被印證了,在大水淹到腰的時候,就見一群人擁著慕容琰快馬而來,在他的懷中,赫然坐著那個明豔如朝霞的女孩子。

    到這時候,傅廷琛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她什麽都幫他算好了,唯獨沒有提醒他,在穿風凹的上方,是三汊河水壩。

    在這女孩子對他獅子大開口的索要十斛珍珠一萬兩?金後,他真的以為自己許諾的終身富貴可以誘惑收買到她,他不是沒有懷疑和試探過,可是她和慕容琰的反應全都沒有破綻,半點都沒有。

    自己居然被一個女人給算計,這讓傅廷琛無比憤怒,他遠遠的向著林蕎冷笑。“林姑娘情願在大肅做一個低賤的小宮女,也不肯留在我大魯榮華富貴一輩子,真真令趙某敬佩!”

    林蕎的神情卻很奇怪,對於算計了傅廷琛和自己被解救,好像全沒有半點歡喜,她看著水麵上漂浮的魯軍屍體,眼淚刷刷而下,聽得傅廷琛這番諷刺,她哽咽了道,“趙……趙先生,你……你輸我的那十斛珍珠和十萬兩?金我不要了,你拿去給這些死難者的家屬吧,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他們……”

    說罷,她伏在馬背上大哭起來……

    戰爭的慘烈和殘酷遠超她的想象,即便是她已經經曆了火燒藤甲兵,也無論如何不能承受這一兩萬人因自己而死,林蕎到底隻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一萬兩?金的誘惑力再大,也抵消不了她對這些亡魂

    的歉疚!

    絡腮胡氣的啊,她到這時候還惦記她的那珍珠?金呢啊,這個狐狸精,白瞎他們對她那麽好了。

    一揮手裏的刀,絡腮胡吼道,“臭娘兒們,你少在這裏貓哭耗子,若不是你的算計,我魯國這兩萬精兵不會枉死,老子做了鬼也不放過你。”

    林蕎一聽,哇的一聲哭得更響了。

    慕容琰就冷笑了,他拿大氅將林蕎往懷裏攏了一攏,向傅廷琛揚聲道,“傅廷琛,想不到你孬種成這樣,技不如人折損了人馬,就賴在個女人頭上。怎麽,你這兩萬精兵是人,齊國那七萬被你坑殺的俘虜就不是人?我大肅邊境被你殺戮的子民何止兩萬,他們就不是人?”

    “七萬俘虜?坑殺?”林蕎驚訝的抬頭看著慕容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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