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來的地方,是一座十分華美的宮殿,修葺精緻秀雅,雕簷飛龍,正是北瀚國太子的居所。


    然而此刻,這座華美的宮殿周圍,卻三步一崗,將之圍得嚴嚴實實。


    宮殿之中,劍眉鳳目,一襲明黃太子服,氣質溫雅中透著幾分貴氣,幾分淩厲的俊美男子,正麵色慍怒的緊盯著麵前的青衣老者。


    「逆子,誰準你這麽和老祖宗說話的?」旁邊的北瀚帝看見他這樣,麵上顯出一抹怒色,驀然暴喝道,「要不是老祖宗用功力護住你的心脈,你能活到現在?你現在這是什麽態度?!」


    「好了。」北瀚老祖揮手,北瀚帝的咆哮聲憤憤的停了。


    北瀚老祖轉頭,看著攥緊雙拳,低著頭,一聲不吭的風冽,輕輕嘆了一聲,道:「如果你想問這個的話,我可以迴答你,沒錯!東炎國和君家被滅了,自然就會放你出去了。騙你迴來是我不對,但我不得不這麽做!」


    「老祖宗!」聽他承認,風冽倏然一下抬起了頭,一雙鳳眸,緊緊的盯著北瀚老祖,沙啞著聲音問道:「為什麽?君家待我們北瀚不薄!就是你的修為,也是君老爺子幫助你突破的啊!現在君家有難,我們怎麽能夠袖手旁觀?我……」


    原來,北瀚老祖現在也是玄王境的強者。


    「你想不明白是吧?」聽到風冽的話,北瀚老祖身形微微一震,隨後閉了閉眼,嘆道:「是。如你所說,我們北瀚皇室欠君家良多,我們受了他們太多恩惠,原不應該這麽做。但是……」


    他說著,頓了頓,啞聲道:「你想到了君家和東炎有難,卻有沒有想過我們北瀚和風家呢?」


    他一拂袖,看向風冽,一字一句的道:「那君飛白得罪了古元奇,那是古劍閣的繼承人!古劍閣是高級大陸的大宗門,隨便派一名強者,就能夠將我們北瀚從上到下全部覆滅!」


    「現在他放話要我們三家聯合對付君家和東炎,你說我們能怎麽辦?不答應?和他們拚了?拚得過嗎?但凡有一點希望拚得過,我絕對帶領北瀚和他們動手!可事實是他們隨便派出一個宗門中的強者,就足以橫掃整個天下四國,你讓我們拿什麽去拚?連天衍學院的院長都對他們無可奈何,我們又能做什麽?」


    「你大概不知道,古劍閣的人,就在北瀚等著!若是我們敢說一個不字,那麽皇宮上下,必然會遭受血洗!」


    「所以,我隻能把你叫迴來,不讓你參與這件事!如果君家有人能夠在這場劫難中僥倖存活下來的話,我會盡力保住他們,讓君家的血脈不至於斷絕!我隻能做到這樣,更多的,就無能為力了!」


    他說著,目光看向風冽,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阿冽,我知道你不忍心。可身在高位者,得失取捨不能單憑一心!我們不能讓整個北瀚的數十萬百姓,因為我們的一時之念,將性命都葬送在一場無望的抗爭中!古劍閣,不是我們和君家能夠對抗的!這件事,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這樣,或許你心裏會好過一點。」


    風冽看著麵前老祖宗蒼老的容顏,喉嚨像梗著什麽東西,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想反駁老祖宗的話,他知道北冥影的厲害,他知道那個男人若是在,別說一個古劍閣,哪怕十個,也無法撼動得了君家!


    可那個男人和君雲卿一起去了無盡星海,什麽時候迴來根本就不知道,而等他們迴來,說不定君家已經被滅了。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風冽失神的向後退了一步,一下跌坐在身後的寬椅上。


    看見他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北瀚老祖搖頭嘆了口氣,對北瀚帝道:「走吧!讓他好好靜靜。」


    早知道風冽沒辦法接受這事,這孩子雖然生長在皇室,卻一點也沒有染上那些虛偽的做派,十分的重情義,如果他知道君家將遭大難,自己卻隻能袖手旁觀,又怎麽過得去心裏的那道坎?


    所以自己一直吩咐人不許對他泄露了風聲,卻不料被七丫頭給口無遮攔的說破了!


    哎!


    北瀚老祖嘆氣著和北瀚帝離開,隻是還沒走多遠,就有人來報:「陛下,老祖,西梁和南苑的兩名老祖以及那些來自古劍閣的貴客來了,要老祖前去議事。」


    兩人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麵色都是一沉。


    這些人在這個時候過來,又請他去議事,想必是準備對君家動手了!


    北瀚老祖想著,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他竭力拖延了這些時日,終於是拖不下去了。


    君老鬼,我已經盡力了!我找了無數世外宗門,也找上了風院長,然而古劍閣的實力太大,他們都無能為力,你……別怪我!若這次君家滅了,我便也以這條命,來還你和君家對我和風家的恩德!


    北瀚老祖自那次東炎易主大典後,就和君老爺子成了忘年之交。


    兩人沒事就要在一起喝喝酒,下下棋,鬥鬥嘴什麽的。


    兩個人難得性格相投,已然相交莫逆。


    如今想到要親眼去見證至交好友的死和家族的破滅,北瀚老祖渾濁的雙眼都隱隱閃爍出一絲淚光。


    別看他和風冽說了那麽多大義大理,實際上,他心中不比風冽平靜多少。


    可是他是北瀚的頂樑柱,他必須做下這個決定。


    風冽可以任性,他卻不可以!


    感覺到他周身濃濃的悲愴意味,北瀚帝上前一步,低聲道:「老祖宗,我去吧。」


    「不用。」北瀚老祖沉默了一下後,擺了擺手。


    沒辦法阻止,至少,他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也好告訴那老鬼,黃泉路上走慢一點,等自己把北瀚的事安排好了,就去找他。


    到時,要打要罰,由他隨意,自己絕無二話!


    就算他下棋再臭棋簍子沒棋品,自己也陪他到底,再無怨言!


    就在北瀚老祖去見古劍閣的來人和西梁南苑的兩名老祖時,君雲卿等人也出了天衍學院所在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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