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昏黃的夢中迷迷糊糊映著一個女子窈窕的身影,這個女子穿著粉色與肉色相間的長裙,正捏著花園的一朵粉花去聞。


    此時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嘴裏叫著娘親跑了過去。


    這想來是邢準則的親娘。


    隻見年幼時的邢準則抱住那名女子的腿,奶萌奶萌的笑著:“娘親~剛才爹爹陪我捉了蝴蝶,那蝴蝶五彩斑斕的甚是好看,已經被則兒放在琉璃瓶子裏了,娘親要不要去看看。”


    女子淺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慎怪道:“則兒,娘親不是告訴過你嗎,但凡是生靈,哪怕它極其微弱,也斷不能作踐它的生命,因為它是同我們一般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吸收的也都是我們玄界的靈氣,也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如果它沒了,那其他的蝴蝶也該傷心了。”


    夙懿冷哼了一聲,還真是溫柔善良可人的女子,自己在話本裏都看了不知多少遍這樣的人。


    邢準則撓了撓頭,嘟起自己的一張小嘴:“那好吧,則兒就去放了它,不過要娘親和我一起去。”


    女子溫柔的點頭,如沐春風:“好~”


    夙懿:“嘔~”


    畫麵一轉,女子已經牽著邢準則,手裏還拿著一個透明的琉璃瓶子走入了花園。


    女子拿著瓶子蹲下身遞給邢準則,滿臉溫柔:“來,則兒。”


    邢準則奶萌奶萌的點了點頭,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掀起了瓶蓋。


    裏麵撲扇著大大翅膀的蝴蝶順著瓶體飛了出去,又圍著女子和邢準則轉了一圈,這才慢慢飛入花間,最後還不忘轉身看了母子一眼。


    這蝴蝶是成精了?


    女子同邢準則笑的格外溫柔。


    畫麵又是一轉。


    夙懿被轉的頭暈了一下。


    女子身穿紅袍滿身是血的躺在一個華貴的紫黑色殿中,不難看出這就是玄界的太滄玄宮。


    女子的背後正是提著沾滿鮮血神劍的準籍,長大後的邢準則撥開侍衛阻攔他的劍跑到了女子身邊,握住了女子無力的纖手:“娘親……不要……娘親…………”


    女子滿眼淒涼,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邢準則微微一笑,而後閉上了柔和的雙眼。


    邢準則抱住女子的屍身,放聲痛哭…………


    此時夢境突然被破碎,愣是把看的正入迷的夙懿恍了一下。


    而後夙懿身子一沉,再看到事物時已經被不知何時清醒的邢準則抵在床上。


    邢準則眼色深沉:“你剛才在幹什麽?”


    夙懿心虛的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見你額頭上出了些虛汗,所以替你擦了擦。”


    “你會有這麽好心?”邢準則眯了眯眼。


    夙懿瞪大眼睛,振振有詞:“自然,本尊可是良善的出了名的,可不比你那親娘差。”她猛的閉了嘴。


    邢準則惡狠狠的盯著身下心虛得直眨眼的夙懿:“哦?你很了解我娘親?”


    直腸子的夙懿索性也不再裝了:“我就是見你一口一個娘親的喚著我,心生不忍,所以才想進你夢裏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邢準則冷哼了一聲:“尊上可知道,我父帝同母妃的死於你脫不了幹係。”


    夙懿咽了咽口水:“我……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也是為了準籍……”


    邢準則捏起夙懿的臉:“尊上向來殺伐果斷,可是尊上在除去一個個看不順眼的人時,可曾想過那個人的親人是如何感受,尊上隻知道自己逍遙快活,又可曾在意過別人的心意,在一個個生命亡於自己劍下的時候,可曾有過一絲憐憫?”


    夙懿歎氣,抬眸直直盯著邢準則:“自然有過,本尊年少時也是可憐萬物的很,可是堂主要知道,就算你去可憐世間萬物,可憐世間萬人,他們哪怕其中一人也曾可憐過你?本尊憐眾生,誰來憐本尊?”


    “那尊上可知道殺伐的代價?”


    夙懿冷笑:“代價?我白起叔父被稱為殺神,我的兩個哥哥連著那聶重華殺伐無數,可曾有過代價?邢準則,你要知道,代價一詞隻不過是針對弱者,而強者,不懼一切。”


    邢準則輕輕一笑,無力的鬆開抵住夙懿的雙手,躺在了夙懿身側,看著玉石做的天花板:“是啊,像你們這種神,又怎會知道代價一詞。”而後歎氣:“是我癡了……”


    夙懿想起邢準則母妃死去的那一刻竟覺得心裏隱隱作痛,她伸手摸了摸邢準則濃鬱的黑發:“你放心,以後跟了我,本尊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邢準則提起夙懿摸著他頭發的手扔迴夙懿的身上:“不用你。”


    夙懿白了他一眼,不知好歹。


    ……


    第二日,夙懿睡到日上三竿起身去夜令花叢瞧了瞧,卻發現花叢裏除了自家二哥那勤勤懇懇種花的身影並未發現邢準則的半分影子,這才動身往昨日的那間宮殿飛去。


    夙懿走進邢準則床後一股酒味撲鼻而入,她捏著鼻子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邢準則,發現了一絲不妥。


    邢準則的臉還是像昨日裏那般通紅。


    根據她的經驗,這神仙喝完酒應該隻會紅一時,並不會紅的這般久,除非……除非是染了風寒。


    夙懿一驚,忙伸手去摸邢準則的額頭,他的額頭滾燙似火,確實像是染了風寒。


    夙懿歎氣,許是昨日夜裏邢準則喝完酒後自己沒給他安排住所,所以在花叢裏躺著著了涼,都怪自己大意。


    她忙傳來夙堰。


    夙堰現身後行了一禮,聞到殿中的酒味後皺了皺眉,抬頭看向睡得七仰八斜邢準則:“主人,這是……”


    夙懿擺了擺手:“也無大事,就是昨日夜裏本尊把他獨自舍在花叢,估計是著了涼,所以特地請你來看看怎麽醫治。”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拍手:“對啊,我可以用靈力幫他。”


    許是自己在人間曆了劫曆的久了,直接按凡人的思路來了。


    “主人莫急,這靈力雖能幫邢堂主治愈風寒,但這體內濕氣不似平日裏的戰傷,自身恢複有利於提高自愈能力,屆時就算主人不在他身側,堂主的傷口也能愈合的快些。”夙堰阻攔。


    夙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還是讓他自己恢複好些?”


    夙堰點頭:“是,最好不用藥,這樣效果會更佳。”


    夙懿此時倒有些懷疑自家夙堰是想要報複邢準則了:“那他不得活活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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