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林莫已經是破口大罵。


    通話器狠狠地被他握著,宛若快被捏碎。


    激動神情,就算是隔著通行球的玻璃,也能清晰感覺。


    而承受林莫怒火的劉方平也是慌亂的。


    他的神色本因為林莫的辱罵而有些惱怒,但隨著而林莫說出選錯了這三個字,他的神色頓時變得慌亂異常。


    “選錯了?”


    這還真是他沒曾想過的問題,經林莫此時說起,他也不由想到:


    “難道真的是自己選錯了鳥,蜂鳥並不適合自己?隻是……這怎麽可能?”


    虎式的經驗讓劉方平很難相信是自己選錯了,一時間他的目光露出掙紮來,麵色凝重。


    隻是,看到他這副模樣的林莫卻是有些失望的:


    “都說自負和傲氣能遮蓋住人的雙眼,我看這話用在你身上剛好合適,你不會是覺得我是在騙你吧?”


    林莫透過通話器傳過去的聲音比原聲更加的尖銳,聽在劉方平的雙耳也更加刺耳。


    因為他還真這麽想了,他並不相信林莫,也不相信林莫說的,雖然這五禽戲是他教給大家夥的。


    林莫明顯看出他的想法,目光中失望的神色更深,但沒說什麽有關信任的話。


    “為什麽說你選錯了鳥類,當然是有原因的。先不說蜂鳥很難觀察也很難尋找這種人盡皆知的問題,如果作為隻學了鳥式這一種五禽戲,如果你選擇蜂鳥,其實並沒什麽問題。隻是你想過沒有,身兼虎式和鳥式兩種五禽戲的你,難道認為隻要單獨學習兩種就夠了?”


    林莫的話讓劉方平陷入沉思,但此時他像是陷入了一種迷霧,很難尋找到出路。


    他的目光依舊迷茫。


    “你難道腦子愚笨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你的問題不在於你是否找對了符合你自己的鳥類,而在與你從一開始就想錯了,五禽戲之所以每個人我隻教了一種,是因為這五禽戲的五種動物都是相互關聯的,隻一種足夠人花很多時間去琢磨,而想要學習兩種,需要的不光是過人的學習天賦和領悟能力,同時還要兼顧每一種動物的類別屬性。”


    “換句話說,既然你學了虎式和鳥式兩種,那麽你所尋找的每一種參照物都需要包含這兩種參照物的屬性才行,虎的威猛,還有鳥的輕捷。莫不如你認為蜂鳥能像老虎一樣威猛不成?”


    當林莫將劉方平的問題完全戳開攤在他的麵前,換來的是劉方平恍然的神色。


    不過緊接著,這恍然又化作了懊惱。


    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像是在埋怨自己怎麽連這種問題都沒想到。


    而林莫可沒工夫看他自己如何自責的,操控著總控車,直接去看下一個學生了。


    這是在所有人都已經完成在一次的觀摩之後他開始的工作,分開時間單獨指導。


    在形體最終校對完成後,陶文傑等人已經開始了神態的學習,這種學習並非隻靠觀摩就能學習,其中一些節點和問題需要林莫進行指點。


    至於劉方平的問題,林莫並沒有藏私,因為劉方平現在的問題的確也是五禽戲之所以學習困難的原因,將五種動物的神態和形態完整的融合在一起,是一件相當困難的工作,若非是林莫已經全部學習完成,他還真沒辦法解決這種問題。


    而林莫這幾日也沒閑著,五禽戲的功課他從未忘記過,在陶文傑十人努力模仿尋找神態時,他也在不斷地學習,腦海中係統給他精心挑選出的五種動物絕非是一個人工保護的動物園可比。


    動物猛獸可也是有等級強弱之分的,而係統給他尋找的全都是各自類別中的領袖。


    各自種群中的……王!


    可以說他學習的是五禽種類中最好的最能體現各自特點的神態,不過這也給林莫神態學習增加了很多難度,已經耗費許久,他的五禽戲神韻依舊沒能達到圓滿,隻能維持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而五禽戲更艱難的在於,這種神態的學習不能拆成五份,隻能同時進行,隻要有一種神態的學習進度稍稍落後,則其他四種就會止步不前。


    這可是困住林莫完整度停滯的另一個原因。


    好在,林莫並不著急,他並不害怕學生的學習進度會趕超他,畢竟師者要是害怕學生超過自己,那麽隻能說師者的無能。


    況且,他從實際情況也看不出任何陶文傑他們有任何趕超自己的希望。


    神態可不同於形態,想要抓住每一隻動物的神韻,可是件難事,就像林莫自己,有著係統幫助,再加上自己超出別人一等的領悟力,可在當初學習時也花了相當多的功夫。


    而他的學生們,距離神態學習已經過去五六天了,可真正能夠入門的,還一個都沒呢。


    這麽想著,林莫又忍不住想到每天幾千塊的花銷,不敢有任何耽誤,急忙去到下一個學生那裏了。


    雖然神態學習急不來,可早一天能夠入門,就能讓他的口袋少縮水一分不是麽?


    就這樣,又過去四天。


    每天,林莫都是駕駛著那輛總控車,去到每個人那裏一次查看進度。


    就是雲雀街現在都開始留意起林莫他們的動靜,畢竟,林莫站的地方本來就顯眼,而他每天像是領著大夥出門玩似的,也和雲雀街大同小異的進修班完全不同。


    所以大家都在猜測,這每天早出晚歸的,這是去哪啊?


    後來,總算弄明白目的地了,可大家又納悶了:


    你說你一個進修班,好好地課不上,成天跑動物園觀光,成何體統?


    開始還隻是學生之間討論,後來進展到同行武道師範都開始說道了。


    雲雀街有不少年紀大的武道師範,更是對這事兒看不下眼。


    本來他們不想理會這事兒,可瞧見自己的學生都被幹擾的心都野了,也就不得不說。


    而其中說的最狠的要數林莫的鄰居,天辰進修班一位叫做陳華庚的老先生。


    這位老先生素來嫉惡如仇,對不平事對不公事都要說上兩句,聽班裏學生躁動,他本已有惱怒,但並不言語,隻是暗自琢磨。


    可當聽到就連同位老師也開始議論,他有些坐不住了,趁著一次上課機會就說到這事兒:


    “……在這雲雀街老朽也是看過幾代的人,別的本事沒有,可這雙眼睛卻能看出誰有能耐來,對這武道進修班的大小事兒,也都了如指掌,不說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可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這也是老朽能在這進修班坐在首席位子二十年沒人能動彈的原因。”


    “年紀大了,別的好處沒有,就是看得多。而咱們雲雀街,之所以有上百所進修班,可每一個進修班的常規訓練內容都差不多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那都是祖上傳下來的,經過實踐檢驗能夠短時間出成效的,所以你們可不要辜負了這段時間,也不要辜負了老朽和所有師範的努力。”


    “至於創新……老朽當然不反對,年紀大的人要是固守成規那可就要被人叫做老頑固了,但是創新也要不丟失了根本才行,有些年輕人就連武道這二字都沒摸索明白,卻妄想改變咱們雲雀街上百年的進修班文化,那可不是勇敢,而是魯莽了……”


    陳老先生這番話沒提任何人,但是誰都明白,他說的是林莫。


    說的是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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