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長懷著心事向前走著。


    到了這小樹林外,抬頭瞧了一眼 ,就背著手站在了原地,不再邁步。


    “師父,怎麽不繼續往前走啊?在等徒兒嗎?”


    “孽畜,還不睜開你的眼睛給我看看!”


    老道長指著前麵一片狼藉的小樹林,臉上有些驚訝,但是隱約似乎能感受到一些喜悅。


    那年輕道人懶洋洋的抬頭一瞧,也是情不自禁的睜開了一下眼睛。


    雖然睜開和沒睜開沒有太大的區別,也許是沒有用力瞪眼的緣故,仍然是那眯著的一條線。


    但是老道長和這個徒弟相處多年,如何能不清楚他的脾性,果然眼前的這一幕,對這個孽畜還是有些觸動的。


    張之維眯著眼睛情不自禁的走入了小樹林。


    看著小樹林中雜亂的腳印,到處橫七豎八的破碎樹枝,樹幹,坑坑窪窪,好些個被夯實的大洞,四周的樹木遍布焦痕。


    好些粗大的活生生的楊樹,似乎直接被天雷擊了一樣,雖然仍然矗立在原地,高高的向上指著,但已經通體黢黑,好像是被劈成了焦炭。


    地上好一些被夯實的大洞,有圓的,有長的。


    張之維抬起手來,隨手往那孔洞之中彈出去一道金光。


    一聲悶響。


    金光燦燦。


    試探了一下這些孔洞的堅實程度。


    一個個堅實無比,似乎是被數千斤的重物壓實的一樣,即便是用投石機來砸,都未必能砸的這麽結實。


    看著這一片狼藉的小樹林,張之維略帶一些遲疑的開了口。


    “看這裏的痕跡,用的似乎是雷法?除了雷法之外,應該還有一道土行的法術。”


    張之維扭過頭來,看向身材同樣魁梧高大的師父。


    張靜清老天師背著手緩慢踱步。


    “嗯,不錯,確實是雷法,不過另外一道法術你說的不對。”


    “不對?我看這方小天地,氣機紊亂,近地之處,陰氣更盛,留下來的這些空洞,被重物夯實,殘存的一些氣機,也厚實沉重,五行之中除了土還有哪一行能做到?”


    張之維疑惑。


    “你可聽說過茅山的木樁大法嗎?”


    張靜清老天師拷問著徒弟。


    “木樁大法?原本聽說過,隻是不知道其中奧妙,想必是一門極其強大的木行法術,既然以木行,卻以木樁為表像,想必走的是以力壓人的路子。”


    張之維看著這樹林裏留下來的一些空洞。


    看起來確實像是被木樁之類的物件兒給壓出來的。


    但是靠著木行走以力壓人的路子讓張之維有些不理解。


    五行之中相生相克,相輔相成,各自有各自的優點長處。


    但若論起來以力壓人,自然該以土為主。


    若要再強調一個堅硬,則可以以金行調和。


    使用木行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


    雖然並不代表做不到,但是高明的修行中人沒必要犯這個蠢病。


    因此也往往沒人做。


    “我尚未曾親眼見過木樁大法,應該是另有奧秘在其中,絕不可能僅僅隻是木行。”


    張之維身為龍虎山年輕弟子中的扛把子,實力硬,修為高,悟性強。


    假以時日,必能成為一代宗師。


    雖然沒見到什麽人動手,隻看見地上留下來的一些痕跡,他立刻就能猜出三四分。


    雖然也沒有和木樁大法交過手,不明白其中的奧秘,但是憑借著對陰陽五行的理解,對這法術的表麵印象,便能做出一二推敲。


    “你猜的不錯,這門法術自然不像表麵上這麽簡單。”


    老天師捋著自己漂亮的胡子,給自己的得意弟子講著江湖上的一些東西。


    “天底下論起來雷法,咱們龍虎山有陰五雷和陽五雷,走的是內五雷的路子。”


    “雖然以咱們龍虎山的雷法最為出名,但還有另外一家的雷法能和咱們龍虎山分庭抗禮。”


    張之維聽說過這個。


    當初剛開始學習雷法的時候就了解了一些。


    “師父說的是茅山?茅山走的是外五雷的路程,由外及內,上手更加困難一些,但是威力卻很大。”


    “不錯,正是茅山的閃電奔雷拳,聽著名字也比較粗俗,隻不過是隨便瞎起的,論起來根兒,走的是咱們玄門的外五雷,一手引雷,以肉體凡胎直接驅使天雷,威力更加的霸道。”


    張靜清老天師繼續說著。


    “唯一的幾個缺點就是容易傷到自身,上手也困難,不像咱們的五雷法,其實是性命修行之法。茅山的閃電奔雷拳雖然也能夠由外及內的修行性命,但到底還是比咱們的五雷法差了一些。”


    “那這一代茅山同道之中是誰掌握了這閃電奔雷拳?”


    張之維的小眼睛微微泛著精光。


    老天師看著徒弟這副樣子心中暗笑。


    果然還是有些東西能被他放在心裏的。


    終於不至於再是那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看來他心中動了和這雷法切磋的想法。


    “年輕一代的茅山弟子之中誰掌握了這門雷法我還不清楚,上一代的茅山弟子裏,是他們那一代茅山大師兄石堅掌握了閃電奔雷拳。”


    “這位石堅道友性格剛強,霸道,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他那一手閃電奔雷拳也是威風八麵,難逢敵手。”


    張之維躍躍欲試,活動活動了手腕兒感覺有些迫不及待。


    “他你就別想了,你天賦雖高,早已經不輸於一些老一輩兒的實力,但是石堅畢竟是茅山上一代的大師兄,屬於老一輩兒的佼佼者。”


    “他比你大了幾十歲,無論是性命修為還是手上的功夫,都比你強。”


    “現在的石堅的實力,還不是你能比的,以你的實力估計也就打打呂家,王家那樣的。”


    “你要想和石堅交手,勉強分個勝負,最少得再苦修個十年。”


    聽了這樣的話,張之維並不感到失望。


    呂家,王家已經屬於這方江湖最頂尖的勢力之一了。


    而且在龍虎山,還沒有同輩之人能夠試探出來張之維的底線。


    張之維倒是認為師父略微小看了自己。


    他心裏也承認自己現在應該還不是上一代的茅山大師兄的對手。


    畢竟人家也是玄門正宗,名門大派,又能成為當代大師兄,也是天資超絕之輩。


    可比自己多了將近四十年的道行。


    但是張之維不認為自己需要十年。


    “這一代的茅山弟子,倒沒聽說過有幾個出名,畢竟上一代的茅山弟子也都年輕,年齡最大的石堅也才五六十左右。”


    “像他的那些師弟,林鳳嬌、千鶴、四目也都才四十來歲,手底下應該還沒有能夠出師的徒弟。”


    “石堅的年紀雖然大了一些,聽說他也收了徒弟,但他的那個徒弟似乎是有些不成器,身上的修為虛浮 隻知道好勇鬥狠,應該繼承不了石堅的雷法。”


    張靜清繼續說道:“而且茅山的石堅道長除了閃電奔雷拳之外,還有另外一樁本事,隻是名氣要小得多,一般人不知道。”


    “師父說的是木樁大法嗎?”


    “沒錯,正是木樁大法,我看這裏的痕跡,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木樁大法造成的。”


    “木樁大法以木行領土行,從地而生,其精髓就在於地之濁氣,渾濁厚重令人難以撼動。”


    “閃電奔雷拳為陽,木樁大法為陰,陰陽相濟,這才是茅山的頂梁柱。”


    “原來如此,看來確實是我看走眼了,果然是木行留下來的痕跡,而不是土行,影響了我的判斷的,不僅僅是這些表麵上的痕跡,還有地之濁氣。”


    張之維摸了摸下巴,分析著。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麽看來,在這裏練功的人應和茅山有關係,但是在這裏練功的應該不是石堅道長吧?”


    “哦?之維,你怎麽猜到的?”


    老天師將眉頭挑了挑,心裏更是滿意。


    張之維迴答道:“從這裏的痕跡看出來的。”


    張之維指著這裏的痕跡一點一點的說道。


    “石堅道長實力高強,修行多年,經驗豐富,對於閃電奔雷拳和木樁大法的掌握應該早已純熟。”


    “但是看這裏留下來的痕跡,雖然威力很大,但卻多了一些剛猛霸道的味道,多了一些燥氣。而少了一些圓潤如意。”


    “正是因為少了這麽一些圓潤,所以我猜測這練功的人應該是個新手,不過應該也是一個絕世天才。”


    “要不然這麽一個新手不能同時施展兩門高深的法術,而且還用的這麽成功。”


    張之維現在是真的來了興趣。


    他很少會把別人放在心上,因為這個世上的人無論再怎麽天才,似乎都沒有他天才。


    他不擔心任何人會對他造成威脅。


    但是現在,他卻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練功之人充滿了興趣。


    這是一種遇到了同類的味道。


    “不錯,不錯。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看樣子茅山的閃電奔雷拳和木樁大法都傳下去了。”


    張之維摩拳擦掌。


    “我倒真想見識見識茅山的雷法呢。”


    張靜清瞥了一眼張之維,暗暗在心中盤算著,不過並沒有顯露出來什麽心思。


    “你這個孽畜,迴頭要乖乖聽我的話,不要在陸家的壽宴上做了失禮的事情。”


    “嗨,師父你就放心吧,我還能沒有分寸不成?”


    “哼!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都自以為聰明!分寸?要真知道什麽是分寸,那就好了。”


    張之維撓了撓後腦勺,似乎聽出來了一些師父的話外之音。


    “我們?師父,這倒有意思了,除了我還有誰敢不聽您的話呀?”


    張靜清卻並沒有正麵迴答。


    隻是哼了一聲。


    “哼!你個兔崽子,也知道你平時不聽我的話!”


    “嘿嘿,師父消消氣,消消氣,我平時也沒怎麽做過忤逆您的事兒啊。”


    張靜清倒是心情不錯。


    “今天心情好,不和你掰扯這些不開心的。”


    “剛才心情還不好呢,現在怎麽心情又好了?師父啊,您真讓人琢磨不透。”


    張靜清瞥了一眼張之維。


    “茅山的雷法傳下來了,我能不高興嗎?”


    “原本的茅山雖然一個個也都是強中手,但總給人一盤散沙的感覺,如今出了一個繼承了雷法的,希望他將來能夠挑起茅山的大梁,將茅山擰起一股繩。”


    張之維嘿嘿一笑。


    “同是玄門一脈,他們強了,還成了咱們的競爭對手呢。”


    張靜清笑罵道。


    “瞧瞧你這點兒格局,同樣是玄門一脈,都是祖上傳來的妙法,若是失傳了,豈不是讓人心疼死?”


    “紅花,白藕,青荷葉,咱們玄門一脈不管是哪一支,都是越壯大越好,有個這樣的心,才有資格被人家稱作一聲老天師。”


    “若是怕被別人超了過去,那更不用做什麽老天師了,沒有一顆心,還是不配被稱作天師的。”


    說著說著,本來還算高興。


    但是張靜清突然又歎了口氣。


    “唉……”


    “師父怎麽又歎氣?放心吧,有我在,咱們龍虎山仍舊是玄門執牛耳,你還怕我挑不起大梁嗎?”


    這臭小子實在是過於自信了。


    但是張靜清也沒有話說。


    他對眼前的這個徒弟也實在是太滿意了。


    畢竟是個冒姓張啊,而且在冒姓張裏,他也屬於佼佼者。


    要是真對這個徒弟不滿意,這一趟也不會帶他出來了。


    正是因為太滿意了,對於那個別的小毛病才會吹毛求疵,希望他能夠盡善盡美。


    “如今國難當頭,群狼環伺,玄門正道之人將來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也不知道又有多少玄門妙法要在這場浩劫中失傳。”


    “能傳下來多少就傳下來多少吧,咱們玄門中人能多活下來一些,就多活下來一些吧。”


    “多活下來的一些人也不是為了傳承咱們玄門活下來的,而是為這方土地上的百姓能多幾分救生的力量啊……”


    在這種時局之中,不管你是多麽超脫的修行中人都難免黯然神傷。


    提到了一些喜事,凡是高瞻遠矚的,又難免想到了後麵隱藏的一些悲傷。


    作為龍虎山的老天師,如今整個天下正道的執牛耳,又豈能沒有這般憂國憂民之心?


    隻是即便是龍虎山老天師,也不知道前路在哪啊……


    “走吧,繼續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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