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穿堂而過。


    天空響過了兩個霹靂,將夜晚瞬間照亮。


    掃清了天地的悶熱。


    “啊,好舒服啊!這幾天可真是要把人熱死了。”


    家樂扒了口米飯,渾身舒坦。


    就連一休大師臉上也是一些愜意。


    “看來馬上要下雨了,終於能涼快涼快了。”


    “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下雨了呢,真怕鬧了旱災,還好現在要下雨了。”


    箐箐也附和著。


    正說著又閃過了兩道雷,好像發號施令一般,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哇,下的這麽急。”


    家樂看著窗外幾乎要成為簾幕的雨水喜道。


    “這麽久沒下雨,突然下這麽大,一定是老天爺水喝太多了,嘿嘿。”


    四目臉色難看,放下手中的茶碗。


    “那為什麽下雪呢?”


    見師傅這個樣子,家樂瞬間變得有些畏縮。


    “嘿嘿,下雪,下雪是老天爺大便!”


    四目搶白道:“那打雷就是天放屁了,刮風就是老天爺大喘氣了,那地震是什麽?說!”


    “地震,地震,地震就找地方躲咯。”


    突如其來的大雨,給不一成不變的生活帶來一些改變,總是讓人驚喜。


    一休神態安詳的吃著豆腐,聽著他們師徒兩個吵嘴。


    “天熱的時候是這樣的,白天太熱,到了晚上就很容易突然下很大的雷陣雨。”


    一休大師和大家分享著經驗。


    隻有四目道長不太開心。


    撇了撇嘴,“下雨有什麽好?一下雨到處都是泥水,一踩一腳泥,走路都走不動。”


    四目道長是討厭下雨的。


    尤其是討厭這種突然起來的大雨。


    畢竟他常年在外趕屍,風餐露宿,一旦突然下了大雨,他就要被澆成落湯雞。


    泥土道路也變得泥濘難行,耽誤他趕路。


    他的那些客戶身上淋了水,四目也擔心他們會發黴,必須多做一些措施。


    總而言之是哪兒哪兒都不順,需要多做好多工作。


    他自然不喜歡下雨。


    “哎呀!遭了!”


    一休大師突然一拍桌子變了臉色。


    “哎哎哎,剛才你還說下雨涼快的,哇,要不要為了討好我變得這麽快?”


    四目帶了一些鄙夷,一休和尚的鬼心思他自然已經參透。


    想要套近乎,那可真是門兒都沒有。


    “不是啊!真的糟了。”


    一休和尚臉上滿是焦急。


    “今天中午,你師弟千鶴道長帶著一隊人馬從這邊經過,領頭的是個小王爺,幾個大內高手還拉著一個銅角金棺,上麵還纏著墨鬥線。”


    “那棺材裏分明是關押著一個邊疆的皇族僵屍,他來找你借糯米。”


    四目變了一些臉色,略微有些著急。


    “神經,有僵屍一把火燒了就好了,幹什麽還運來運去?”


    一休解釋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僵屍是邊疆皇族,生前還是個大將軍,不光不能燒,還要帶到北邊去安葬的。”


    四目麵露憤懣,“什麽狗屁皇族?這萬裏江山在他們手下丟了大半,對外卑躬屈膝,對內還隻知道作威作福,如今退位了還擺什麽架子!我看都是一丘之貉,真該一劍將他們殺的幹幹淨淨!”


    林煜道:“師叔,還是聽一休大師說完吧,那些畜生再怎麽樣也不要緊,關鍵是千鶴師叔別有了閃失,既然是銅角金棺,加上墨鬥網關押的皇族僵屍,實力必然非凡。”


    “如今天降大雨,道路泥濘難行,銅角金棺又萬分沉重,萬一翻了車,讓那僵屍跑了出來,可就危險了。”


    四目也是麵帶擔憂,但嘴裏卻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不用擔心,論起來武鬥,千鶴在我們這群師兄弟裏也是佼佼者,你師父都未必能贏,區區僵屍不知道宰了多少了,必然傷不了他。”


    “更何況有銅角金棺鎮壓,又有墨鬥網,那僵屍隻要不成精都跑不出來。”


    一休卻是一臉的愧疚。


    “白天我見他壓著這兇物從這邊經過,又不能當場焚燒,就勸他將那車棚拆了下來見見陽光,曬曬屍氣,如今天降大雨,若濕了那墨鬥網,老衲可真是萬死莫贖了!”


    “啊?”


    四目臉色大變。


    “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


    林煜也站了起來,難怪來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一隊人的腳印,還有車轍印,想必就是千鶴師叔他們了。


    “師叔,我感覺有些心驚肉跳,右眼皮也一直跳個不停。”


    林煜有了不祥的預感,靈台微微發顫。


    四目和一休臉色大變。


    修行中人心血來潮可不是開玩笑的。


    尤其是四目知道自己這個師侄,天資不凡,可以說是稟天地氣運所生,受造化之青睞,他有所感應必然生變。


    “我師弟往哪個方向走了?”


    四目焦急的問道。


    “往高樹林方向去了。”


    “家樂,拿家夥!”


    家樂這時候也不含糊,趕緊提了一把鋼刀,取了兩把桃木劍。


    “箐箐,你在家裏等著,準備一些蛇藥,我和道長他們去看看。”


    “走吧。”


    林煜取出來幾個甲馬招唿著大夥兒。


    “哎,小師弟,你留下來看家吧,前麵危……”


    “家樂師兄,你留下來陪箐箐姑娘一起看家,僵屍作亂,前麵危險,你多備一些糯米水。”


    “家樂,聽你師弟的,你先留下,不用跟著了,人多手雜免得添亂了。”


    四目立刻吩咐。


    家樂和箐箐都傻了。


    “啊?師父,你說錯了吧?”


    一休大師也說道:“你師父沒說錯,家樂,你也留下吧,如果那僵屍連千鶴道長都對付不了,你跟著也是添亂,如多準備一些傷藥和去除屍毒的東西。”


    扭過頭來,提著木杖,就衝進了雨中。


    “我在前麵帶路。”


    “哎,大師?”


    林煜都沒來得及阻止。


    隻好把手中的甲馬遞給四目,兩個人綁在腿上,又往身上貼了幾張輕身符。


    兩個人念動法咒,做起法來。


    這感覺神情如燕,渾身如同駕霧,恍惚間好似騰雲,腳步向前一邁,眨眼間向前竄出來了數百米。


    家樂和箐箐隻感覺眼前一花人就消失在雨中了。


    隻留下兩個人在房間中麵麵相覷。


    往前跑了兩個唿吸,便看到了一休和尚的身影。


    一休大師確實佛法高深,在這兒暴風驟雨之中,奔騰如同奔馬,比馬跑的都快。


    不過他雖然先跑了一會兒,但第三個唿吸四目和林煜就已經追上了他。


    林煜追到了身旁,反手往一休的屁股上拍了兩道輕身符。


    他也隻能夠到這麽高。


    兩個人一左一右,一個抓住一休的肩膀,一個抓住一休的衣擺,三人向前奔跑速度更快了。


    一休讚歎:“好甲馬,是我走的急了。”


    三個人悶頭趕路。


    另一邊在暴風驟雨之中卻吵嚷不斷。


    暴雨已經將眾人身上的衣服澆透。


    時而響起的悶雷,也嚇得那娘娘腔一抖一抖的。


    那娘娘腔甩著手絹兒卻在耍著威風。


    “快點兒,快點兒!你們快點兒啊!”


    幾個兵丁在暴雨中掄著錘子砸著木樁,正在紮營。


    一個身材瘦削,留著一字胡的道人在一旁心急如焚。


    站在那棺材邊,總有一些不祥的預感。


    伸手往棺材底下一摸,摸了一手的黑水。


    大雨打濕了墨鬥線把上麵的雞血和墨水都衝掉了。


    “烏管事,帳篷已經搭好了。”


    即便是在暴雨之中,即便是迴答這樣的小事,那兵丁仍然跪在那娘娘腔的身前,鄭重的稟告。


    “烏管事,讓壽材先進去吧。”


    千鶴道長焦急的說道。


    “嗯?為什嘛?”


    “墨鬥線已經開始花了。”


    “哦~,花了又怎麽樣?不行!”


    死娘娘腔說話前還甩著手裏的手帕。


    千鶴道長愈發的焦急。


    “等一下就……”


    “等一下行,但是現在不行!”


    然後一扭身扭動著屁股,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小步快跑到架子底下的小孩兒身邊。


    “七十一阿哥,我們可以進營了,你要坐好了。”


    “起轎了。”


    “起轎了!”


    一聲吩咐,幾個兵丁同聲吆喝。


    區區10來步的距離仍然鄭重其事。


    千鶴道長難免感覺有些氣悶。


    輕輕掀開篷布的一角,繩索幾乎已經全部褪色。


    “快點推進帳篷,快點兒!”


    千鶴道長見到幾個士兵騰出來時候連忙吩咐著。


    士兵也不敢怠慢,立刻過來推車。


    千鶴道長的兩個徒弟在前麵拉著繩子,幾個士兵扶著棺材,推著車。


    這銅角金棺通體黃金打造,何止千斤重。


    在這樣的急風暴雨之中,車輪深陷泥濘,推起來實在費力。


    眾人一起喊著號子,步履維艱的向前推。


    眼看向前推了幾步,便突然又刮起了一陣狂風。


    頂著風就更加吹不動了。


    而且狂風一起,蓋在棺材上麵聊勝於無的篷布也直接被吹落。


    千鶴道長對著眼前的風抓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麵輕輕一嗅。


    似乎聞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味道,但又並不清晰。


    暴雨之中空氣潮濕,泥土也散發著腥氣,影響了他的判斷。


    狂風似乎吹散了雨。


    瓢潑大雨瞬間停了。


    下一瞬間都來不及反應,天空之中突然閃過一道霹靂。


    雷光似劍撕破天幕。


    雷聲還沒有傳到耳邊,霹靂就已經劈到了金棺之上。


    轟隆一聲巨響,一個扶著棺材的兵丁瞬間倒飛。


    千鶴道長的4個徒弟身上都閃過火花。


    雷霆通過石頭的地麵和繩索導電,瞬間就破掉了他們身上一人一張的護身符。


    一個個都感覺身上一熱,幸好毫發無傷。


    但是那剛才被炸飛的兵丁已經化成了焦炭,瞬間就失去了性命。


    打在棺材上的雷霆像是當頭棒喝,將那沉睡於棺材中的僵屍喚醒一般。


    隻見那纏在棺材上已經幾乎全部褪色的墨鬥網閃著淡淡的金光,努力的承受著壓力。


    隻見那重達千斤的棺材蓋兒被一點點的頂了起來。


    墨鬥網上的繩索也被繃直。


    明明是沒有彈性的麻繩,這時候卻好像是彈性十足的皮筋兒一樣。


    一隻幹瘦烏黑的手,輕若無物的舉著重達千斤的棺材蓋兒,將棺材蓋一點點推開,墨鬥網上的繩索也被崩緊拉直,變細,崩斷。


    殘存的一些法力根本造不成太多的阻礙,隻能如風中殘燭一般略閃過一些光便滅了。


    千鶴和4個徒弟都大驚失色。


    眼看棺材蓋兒就要被推開,千鶴淩空一躍,空中一個轉體借著重力使了個千斤墜,穩穩的砸在棺材蓋上,將棺材重新合攏。


    “快拿繩索來!”


    甚至都不用他吩咐,徒弟們已經準備好了成人小臂粗係的繩索。


    四個人站在兩邊橫著甩出繩索。


    千鶴站在棺材蓋上就要用繩索將這金棺綁起。


    隻是剛剛發力,突然從棺材內部穿出一股磅礴巨力。


    重達千斤的黃金棺材蓋兒瞬間掀翻,成人小臂粗細的麻繩瞬間崩斷。


    千鶴直接被摔倒在了地上,棺材蓋兒朝著身上就拍了下來。


    情急之下隻來得及往身上拍一道金剛符。


    隻聽見砰的一聲響。


    沉重的棺材蓋兒便砸在了千鶴的腿上,深深的夯進了土裏。


    千鶴感覺右腿劇痛好像斷了一半。


    幸好用金剛符擋了一下,又有法力護身。


    要不然恐怕隻這一下子,自己這條腿就要保不住了。


    那僵屍已經從棺材中撲了出來。


    衝著千鶴殺來,他似乎能感受到千鶴身上傳來的威脅最大。


    4個徒弟連忙甩著4根墜著鈴鐺捆屍繩,站在四角將僵屍綁在中間。


    捆屍繩和僵屍一接觸,就好像是烙鐵碰到了水。


    水火不容,散發出激烈的光芒。


    僵屍身上的陰煞之氣太重,捆屍繩散發的陽氣隻是杯水車薪。


    而且這僵屍力大無比。


    哪怕是東南西北他們4個一起上,也根本不能將這僵屍完全攔住。


    隻能艱難的與之角力。


    千鶴道長往身上拍了張符紙,趕緊將自己的腿從棺材蓋兒底下拔了出來。


    憑空一個飛踹就踹到僵屍的身上。


    僵屍一個晃蕩,千鶴卻感到一股劇力反震。


    連忙在空中一個空翻化去了力道原地落下。


    拔出身上攜帶的桃木劍,手掐劍指,在劍上一抹。


    桃木劍身上的陽氣被激發出來,立刻綻放金光。


    千鶴幹脆利落的衝著僵屍的胸口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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