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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昌德宮裏來了個新主,來路不明的野丫頭,竟然能住進皇貴妃規製的宮房。


    昨日涅帝說著自己政務繁忙,不一定來永寧宮。害她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叫來了舞姬助興。白等一場不說,卻還知道了他昨日在昌德宮呆了一宿。


    孤月姬心裏的怒火當真是燥極了。


    今日一早,已經有好幾個妃子嬪人來找過她了,說的都是這檔子事,在這後宮裏麵,誰不是唯她孤月姬馬首是瞻。


    一聽說皇上帶來個丫頭,直接的封入了昌德宮。都心慌了起來,這種消息是藏不住的,也是假不了的。


    瞧她們說的那話,明著的意思是她們怕自己舊不如新。可實際上,不就是怕她孤月姬罩不住她們了麽。


    孤月姬當即的掌了兩個低階的嬪人的嘴。不許叫她們在自己耳根子底下嚼敗興的話。


    等人都走了,她砸了一通東西又拿了一個持扇的丫頭開刀。


    聽說那昌德宮的新主頗為水嫩嬌俏,她看著自己身旁這小宮女想象著那賤人的模樣,越想越覺得像。伸出手劃開她的麵頰。


    看著她成了個花貓臉,哭的那叫一個可憐人。孤月姬當真是舒暢極了。


    出完氣,她靜下心來便開始想起了對策。


    既然是住進了昌德宮,那麽無論封沒封妃。剛進宮應該先來她這個皇貴妃這裏拜見一下才對。


    不過這外麵來的野丫頭想必是不知道什麽規矩,自己總要先見她一麵再說。


    想到這裏孤月姬又氣惱起來,她統領後宮,永輝無後,她孤月姬便是最大,屠涅帝就這樣把人帶進宮裏,卻不與她通傳一句,究竟把她孤月姬當做了什麽!


    “來人,為我更衣!”


    孤月姬盯著花團紋案地毯上那斑駁的血漬,眼眸裏閃動著幽幽的心思reads();。八寶琉璃宮窗變換的七色光線流轉著照在她一身的大紅的綢衣宮裝上,華美非凡。


    永輝宮城的建製,分為前殿和後宮兩個部分。


    前殿清一色是高大偉麗的台鑄宮殿,以永樂門為界限,皇上居住的永旭殿為過度,再往後,便是妃嬪居住的後宮了。


    後宮沒有台鑄。居於整個永輝宮城的東北方向,所有的宮室居所,皆以括大或迂迴的閉合長廊相連。


    期間夾雜著一些花園亭築,垂曼、宮門、起伏廊梯,莊重而靈動。


    孤月姬身著一襲金黃綺羅,長發曳地,頭頂著金絲孔雀羽冠,滴血的紅寶首飾在她的耳畔肩甲流轉的華貴。


    她坐在浮空的抬攆上,身後跟著兩列翠衣宮緞的丫鬟,靜靜的飄出了後宮的大殿迴廊。向著永旭殿的方向快步的行進。


    她雖性子火爆,卻也不是不動腦子的人,她在屠涅還是二皇子的時候,便是他的四王妃之一。


    要是沒有一些手段取舍,怎麽會在四人的爭鬥間屹立不倒,損敵不傷己,快活到今天。


    看看那三人如今的下場,不是已經暴斃,便是殘了,又或者活冷宮坐穿,如今的後宮真算的上是她孤月姬的天下。


    對付這幫子陰險毒辣的女人,皇上的寵幸是必不可少的,可要是自己卻沒把子心機,暗地裏遭了算,也是活該。


    “娘娘,咱到了。”秋玲是孤月姬新的貼身丫鬟,此刻,她正低眉頷首立在垂紗抬攆的一側。


    孤月姬抬起頭來揮開眼前紅色輕紗的簾幔,看到自己已經到永旭殿的正門。


    那隨風飄擺的巨大白綾前,兩列靛色宮綢的奴人站列的安靜。


    她踩在白玉石階上拾級而上。


    “貴妃娘年萬壽無疆!”劉吉對她拱手行禮。孤月姬頷首示意迴禮。這宮裏的大總管畢竟不是一般的宮奴。


    客套幾句過後,孤月姬說明了前來的目的,不過是想要見見皇上。體貼他的政務繁忙。


    劉吉心裏當然知道這孤月姬真實的來意。


    除了聽說昨天那檔子事還能有什麽。


    他表麵上說會給皇上通傳,轉身拐進了大殿裏,可實際上卻根本沒有請示屠涅。


    因為屠涅壓根不在裏麵。


    “皇貴妃請迴吧,皇上這會子正忙著呢,他說晚些時候再去看你。”


    這是屠涅離開時提早交代過的,若是皇貴妃來找自己,就說晚會去看她。


    哎,皇上當真是料事如神啊。劉吉低著頭等著孤月姬的背影離開,心裏禁不住感歎。


    孤月姬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坐在懸攆上一路的表情都是陰沉的。


    屠涅也會有倏忽自己的時候,可隻要自己有選擇性的鬧一鬧,他便會將心思立馬迴歸到自己身上reads();。


    前提是自己得先探探對手的底。


    “秋玲,改道去姑蘇泉旁走走。”


    去姑蘇泉勢必要經過昌德宮前的廊道,雖然隻是可以瞥見兩眼昌德宮的大門,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直覺的想要去昌德宮前走一走。


    她坐在懸攆裏低頭把玩著手腕上的青黛玉環,眼目垂的瀲灩。為什麽要去昌德宮前呢?


    許是那較量的心思,在隱隱的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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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主子!”眾宮奴的叫嚷聲亂作一團。


    屠涅剛到昌德宮的時候,這裏簡直鬧翻了天。


    昨夜他在這昌德宮裏呆了一宿,垂著簾幔抱著靈碩淺寐。他不想叫靈碩老是抱著小獸,可除了強迫的手段,又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他於是抱住靈碩,而靈碩抱住小獸。就這樣直到了天亮。


    而此刻發生的亂子,隻是因為屠涅早上走的時候,隨口命人等靈碩醒了給她更衣沐浴,清清倦氣。


    已經到了宮城裏,成了他屠涅的女人,總不能還穿著與這皇宮華美景象格格不入的普通衣物。


    剛剛靈碩跑來鑽去,半天不見蹤影,嚇得奴仆們以為靈碩跑丟了。


    沒辦法,誰叫她是主子,硬捉她傷到了她惹她發脾氣她們擔待不起,完不成涅帝布置的任務,她們更擔待不起。


    這主子也不知到聽得懂聽不懂她們的勸阻,她們的唿喊得不到應答,宮前宮後也裏裏外外尋不到她。


    掌事的宮奴便急忙去了永旭殿稟報。


    屠涅聽聞立馬的來了這昌德宮,發現靈碩正躲在床榻底下,他向她大手一揮,她便自動的被吸到了屠涅的懷裏。


    不老實的靈碩,張牙舞爪的朝著摟住自己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叫屠涅手腕上留下了兩排清晰的牙印。


    他下意識的將她反手揮出,栽倒牆根烏木座椅旁的靈碩,恨恨的用紫眸盯了屠涅一眼,很快的爬起身來,小跑著從寢宮逃往外殿。


    屠涅也跟著移往了外殿。用靈識一搜,卻發現自己的奴蠱已經逃去了昌德宮外,且孤月姬竟與她離得極近。


    他趕忙又移行到殿外。


    冒冒失失和孤月姬懸攆迎頭撞上的靈碩,被孤月姬輕鬆的抓住手腳使出昏厥咒癱倒在她的懷裏。


    這是哪裏來的冒失奴兒,披頭散發的,竟敢衝撞到她?


    孤月姬麵有怒色,一手掐住靈碩的脖頸將其置於腿膝,另一隻手高高揮起就要扇下去。


    然而一陣強風似得力道襲過,她便仰麵摔在了懸攆上。


    等到她怒衝衝的坐起身來,原本正要飛下懸攆,卻發現眼前不遠處多了一抹白色的偉岸身影reads();。正是屠涅。


    他抬起細碎銀發下的紅眸盯住自己,懷中藍色的小兒就是剛剛衝撞了自己的小奴。


    屠涅竟如此救那小奴!


    孤月姬看著眼前的情形,呆愣了一會兒便明白了那小兒很有可能就是昌德宮的呆傻新主,她趕忙的下來懸攆向屠涅跪拜行禮。


    “吾皇無極安康。臣妾不知皇上在此,多有失禮,望皇上恕罪!”


    她的身後早已跪倒了一群。


    屠涅看了看眼前伏在地上的孤月姬,應聲叫她起來,看她穿的這一身的金光燦爛,和來的方向,想必是已經找過自己了。


    “皇上,臣妾剛剛才去找你,劉總管說你政務繁忙不便見臣妾,臣妾便想找姐妹去姑蘇泉邊走走,可您怎麽又來了這永昌宮?”


    孤月姬壓住一肚子的埋怨和尋思,對屠涅的探問還算中肯。


    “這邊有事,朕便來了。”屠涅看著懷中中了定身咒,又被孤月姬嚇得淚眼盈盈的靈碩,平靜的迴答著孤月姬。


    孤月姬見他隻顧注視著懷裏的小兒,卻對自己連一眼都不多看,哀怨的心思頓時的興了起來。


    “皇上,這可是昌德宮的新主,聽說您昨個在昌德宮過的夜,卻對臣妾推說政務繁忙,好一個政務繁忙,昨天也忙,今天也忙,都忙到昌德宮來了。”


    她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屠涅,在等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屠涅聽見孤月姬的話語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穿金黃色不好看,迴去換下吧。”他低頭,話語是極為平靜的。


    孤月姬聽到屠涅的迴答一愣。她穿金黃色不好看?


    他是說要自己把這衣服換下,孤月姬不知如何作答,呆愣在原地眉頭蹙成了死結,一黃一紫的美妙雙眸朦朧了起來。


    “迴去吧,朕晚上再過去找你。”屠涅言畢就要轉身離去。


    永輝的皇族,獅族,栗發褐眸,以黃色為尊,屠涅天生異種白髯紅眸,帝服隨其改為銀白,後服不變仍為金黃。


    他言語上說著孤月姬穿黃色不好看,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其實是在說孤月姬穿後服不好看。


    而端看孤月姬身上繡有金銀雙獅鷹羽白雀紋樣的寬大禮服。正是後服的規製。


    孤月姬不走站在原地。瞪向屠涅背影的目光堅硬而狠戾。


    屠涅感覺的到背後如針芒似的的目光卻並沒有理會,顧自的抱著靈碩迴到了昌德宮。


    那孤月姬願意做當皇後的美夢,就叫她做去,屠涅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向來隨性,以前願意陪著她玩這家家酒似的遊戲倒也有點樂趣。


    可最近,屠涅對此有些提不起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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