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感到一頭霧水的展一博隻能茫然不解地抓耳撓腮,而站在一旁的程武昌卻是心知肚明。


    當他看到自己那些平日裏大大咧咧、看似沒心沒肺的兄弟們竟然會對著展一博流露出那樣的眼神時,心裏便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幫家夥肯定是趁著他和展一博交談的時候,偷偷地豎起了耳朵,將兩人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果不其然,就如同他所猜測的那般,這些個沒什麽心眼兒的兄弟們不僅把展一博所說的經曆聽進了耳裏,甚至還不停地自行腦補起來。


    說不定經過他們一番天花亂墜般的想象之後,這腦補出來的經曆比起展一博本人親口講述的還要更為可怕和可憐幾分呢!


    不過話說迴來,倒也不能全怪他的這些兄弟們想象力太過豐富。畢竟大家幹的都是行走江湖這一行,成天在外闖蕩,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各種稀奇古怪、光怪陸離的情形都早已屢見不鮮。自然而然地,見過許多他人的遭遇和經曆。


    盡管他們目睹過眾多的苦難,但他們終究並非那種能夠拯救蒼生、普度世人的活菩薩。很多時候,麵對那些令人唏噓不已的故事,他們所能做的也就是聽聽罷了,實在沒有能力去插手改變什麽。


    畢竟,他們自身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能顧得上的唯有確保黑雲寨上的親人們能夠填飽肚子,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實際上,他們這群人之所以會上山落草為寇,成為山匪,又何嚐不是被現實逼迫得走投無路所致呢?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意踏上這條路呢?


    展一博隻覺得那些叔叔伯伯們的視線猶如附骨之疽一般緊緊地粘在了自己身上,即便他已經刻意轉過身去試圖躲避,可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仿佛有無數根尖銳的芒刺紮在後背上,讓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一旁的程武昌將展一博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樣盡收眼底,自然也察覺到了眾多投向這邊的目光。畢竟此時此刻展一博就站在他身旁,那些原本聚焦於展一博的視線難免會時不時地偏移過來,順帶打量一下他。


    程武昌抬眼望去,隻見自家那群兄弟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展一博,那貪婪的目光活脫脫就是一群餓狼看到了鮮美可口的食物,隻差沒流出口水來了。


    平日裏遇到點八卦新聞時,他們也是這般神情。隻是眼下可不是平常時候啊!他們剛剛才打劫了一大批貨物,雖說上半夜風平浪靜、平安無事,然而誰又能保證下半夜不會出什麽意外呢?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之下,這幫家夥居然還有心思死死盯著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看個不停,全然不顧忌這樣做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展一博這小子還是程武昌相中的好苗子,如果因為他們這群人的無禮舉動而把人給嚇跑了,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嗎?想到這裏,程武昌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隻見程武昌清了清嗓子,稍稍用力地咳嗽了一下,然後板起臉來,一臉兇相地大聲喊道:“行了行了,都瞅啥呢?時間可不早啦,麻溜點兒!看貨的抓緊去看貨,要休息的趕緊找地方歇著調整狀態,半個時辰之後咱就得動身迴寨子。”


    聽到自家老大這帶著火氣的吼聲,原本還圍在一起看熱鬧的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兒來。他們一個個顯得有些尷尬和局促不安,趕忙訕笑著收迴自己好奇的目光。


    有的人開始抬頭望天、低頭看地;有的人則迅速轉過身去背對著這邊;還有的人一邊撓著頭,一邊嘴裏嘟囔著些什麽。


    不過,那滿臉絡腮胡子的家夥倒還算得上是個臉皮厚實的主兒。即便此時心中多少也有點兒不自在,但那張黑黝黝的麵龐上卻愣是瞧不出半分不好意思的神色來。反正他膚色本就偏黑,就算真有那麽一絲紅暈,估計旁人也是難以察覺的。


    隻聽得他陪著笑對程武昌說道:“曉得啦,大哥。俺這就去讓那群小兔崽子們幹活兒,你別生氣啊!好生歇息歇息,俺先閃人咯!”


    話音未落,絡腮胡子便霍然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那群正看熱鬧的小年輕跟前,扯著嗓子高聲吆喝道:“好啦好啦,沒聽見大哥咋說的嗎?都別瞎瞅啦,動作快點兒,統統都給老子去看貨!要是膽敢少了一個,哼哼,老子非把你們的腦袋瓜子敲得稀巴爛不可!”


    眼看著大當家和二當家都已經如此表態了,一群兄弟們隻能低垂著頭,滿臉委屈地緩緩離去。他們一邊走著,嘴裏還不停地小聲嘟囔著:“知道啦,知道啦....”那模樣就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而在此之前,原本負責看守那批貨物、後來被換下的那一隊人,此時也已經看完熱鬧了。


    眼見距離換班的時間已然所剩無幾,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後,紛紛起身開始行動起來——他們要前去替換此刻正在看守貨物的那些兄弟們,好讓他們能夠有機會稍作歇息調整一番。


    至於其他並不需要看守貨物的兄弟們,則也是各自迴到了先前休息的地方。他們或席地而坐,或斜靠在馬車輪胎上,一個個緊閉雙眼,進入到了閉目養神的狀態之中。一時間,整個場地顯得格外安靜祥和。


    待所有人都陸續離開之後,程武昌輕輕地伸出手來,一把拉住了展一博那略顯稚嫩的小手,並順勢將其緊緊地擁入懷中。


    隨後,他又抬起另外一隻手,輕柔無比地揉搓起展一博的小腦袋來,同時語氣極為溫和地安慰道:“博兒,別怕。程伯伯,已經替你把那些家夥全都給趕跑咯。其他的叔叔伯伯們並沒有什麽壞心思,他們隻不過就是好奇心稍微重了那麽一點點而已,所以才會一直盯著你瞧個不停呢。”


    展一博搖了搖頭,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剛才和程伯伯的談話,被其他的叔叔伯伯聽到了,所以他們才會有如此打量他的眼神。那目光中還摻雜著些許好奇,還有幾分同情、憐憫以及憐惜之色。


    展一博並未將這些打量放在心上,他心裏清楚,大家並無惡意,隻不過被這麽多人同時注視著,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罷了。


    他知道程伯伯為自己做的事已經很多了,不能再麻煩程伯伯了,讓他為難。於是,他再次搖了搖頭,用那略顯稚嫩卻又異常堅定的聲音緩緩說道:


    “程伯伯,博兒明白那些叔叔伯伯皆無惡意。他們之所以這般盯著我瞧,無非是出於對我的關懷之情。博兒隻是有點不太適應。你們都是好人,博兒才不會害怕。”


    “好好好,博兒不害怕就好。”


    聞得此言,程武昌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他不禁揚起嘴角,放聲大笑。那爽朗開懷的笑聲仿佛一陣春風,拂過這片靜謐的黑夜林子,在空中久久迴蕩,令人感到無比溫暖。


    程武昌麵帶微笑,雙手不停地輕輕揉搓著展一博那毛茸茸的小腦袋。盡管展一博在逃荒路上,吃的不好,經常餓肚子,營養不好,致使他發質顯得有些枯黃幹燥。而且由於長期這樣,導致他的發量減少了。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當程武昌撫摸著展一博的頭發時,那種觸感竟然格外獨特,就好似四五歲天真無邪的孩童頭頂上那些軟乎乎、可愛至極的小呆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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