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糖


    十塊錢四十顆


    看來江硯是真的窮


    ——紀嘉禾日常寵江硯


    -


    走到樓梯轉角,便迎麵碰上正準備往樓下走的江硯。


    那人的唇泛著不自然的白,腦袋暈暈乎乎的,這幾天他的感冒一直沒好,走起路來感覺都是飄的。


    “小硯硯呀?你怎麽了這是?”


    紀嘉禾怕他摔著,趕緊過去扶著他的胳膊。


    江硯有些不自然:“感冒了。”


    “吃藥沒有?”


    “……吃了。”


    “病了幾天了?”


    “……不知道。”


    “那你在這靠牆站會兒,我去幫你打個熱水哈。”


    紀嘉禾一溜煙跑沒影了,再次迴來的時候,手上捧了一杯水。


    “我找班主任要的一次性杯子,水我試過了,溫度正好。”


    “試過了?”


    所以,這杯水,是紀嘉禾喝過的?


    那人一怔,握著杯壁的五指微微收緊。


    紀嘉禾一愣,迷茫的眨眨眼,幾秒過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耳根子一下燒起來。


    “那個啥,我是倒在手心裏試的……”


    所以你可千萬不要有被我吃豆腐的感覺。


    要是對她有了防備之心,那她以後想光明正大的揩油就難了。


    “……”


    江硯微微頷首,一隻手扯了扯衣領,另一隻手接過紀嘉禾替他打好的熱水,垂下眼睫,因為病了,聲音顯得有些低沉沙啞:“謝謝。”


    “不舒服你就別亂跑了……你下樓做什麽,要不我陪你去?”


    “去趟洗手間。”


    紀嘉禾表情一僵,隨後一臉無辜的看著他,歪著腦袋,狀似天真無邪:“可是樓上也有洗手間啊。”


    “人多。”


    少年隨手將空了的杯子扔進高一七班門口的垃圾桶,藏在口袋裏的那隻手終於舍得拿出來,攥著幾顆小小的糖果,像個孩子似的望著她,手掌翻轉,攤開手心。


    “這是啥……”


    “拿著。”


    江硯擦著她的肩膀走過去,目不斜視,嘴角卻是緊繃著的。


    紀嘉禾一臉迷糊的垂眸,看著手裏多出來的東西。


    那是幾顆被很好看的糖紙包裹著的糖,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亮晶晶的,紀嘉禾默默瞅了半天,五指收攏。


    這家夥居然還懂得禮尚往來了?


    紀嘉禾眉眼彎彎,心像是被軟綿綿的撞了一下,陷進去一大片。隨後笑起來,順手拆了顆糖,清涼黏膩的味道便在唇齒間彌漫開來。


    ……不過這個糖她好像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糖果店裏看到過。


    十塊錢四十顆?


    “程漾!”


    程漾正在刷學校論壇:“江硯是吧,我看到了看到了。”


    “你刷什麽呢!!”


    “我在給你拉票啊。”程漾說的一臉理所當然。


    紀嘉禾腦袋一懵,隨手將糖果裝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裏,坐上程漾後桌的桌子,從背後攬住她的脖子:“啥玩意,幹嘛給我拉票?”


    程漾的腦袋往旁邊側了側,手機頁麵便完完全全的呈現在紀嘉禾的眼前——上麵顯示著的是校花評選榜的最新排名,好死不死的她排第三!


    “這是誰拍的我,不開美顏不開濾鏡不開大眼瘦臉,居然拿原相機拍?!這樣我要怎麽跟那些經過ps的圖片比?這是誰幹的,這麽不為我著想,還有這這這這是個啥垃圾像素!”紀嘉禾看著上麵的照片,張嘴吐槽,幾秒後,程漾聽到她的聲音再次幽幽的響起,“漾漾,我現在有點懷疑我這張臉到底長啥樣。”


    “好看。”


    “你騙我。”


    程漾忍住把手機拍她臉上的衝動:“那你自己拿原相機拍一張。”


    “原相機太醜。”


    “照鏡子。”


    “鏡子的光線反射來反射去誰知道角度會有多少偏差。”


    程漾持續齜牙咧嘴。


    紀嘉禾持續憂傷。


    完了完了,這張照片絕對稱的上是她紀嘉禾的黑曆史!


    江硯看到可不得了。


    -


    被大雨連續衝刷了幾天的城市,終於微微放晴。陽光穿過玻璃灑在教室角落裏擺放著的一株株綠蘿上。江硯正好在滿是黑色水性筆筆跡的試卷上畫下最後一筆,隨後抬手,揉揉微微有些脹痛的額頭。


    教室裏的人已經放學走的差不多了,少年隨手把試卷塞到抽屜裏,耳邊便聽到有人敲擊玻璃的聲音。


    “鐺——鐺——”


    江硯蒼白著唇,側頭,抬眸往窗外看。


    紀嘉禾在教室外麵蹦躂,教室門從裏麵落了鎖,她打不開。


    “小硯硯!”


    江硯低低的“嗯”了一聲,站起身來是忽然陷入一片眩暈。他的手在空中虛抓了一下,卻好像什麽也沒抓住,腳步踉蹌,差點跌倒。


    “江硯?”


    打開門,紀嘉禾站在門口,逆著光,像是滿天燦爛奪目的陽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


    “江硯?”


    “紀嘉禾。”


    白淨少年眼眶泛紅,嘴唇蒼白,嗓音暗啞低沉,卻又帶著一點小小的依賴,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不舒服到了極致。


    紀嘉禾小聲的應了一聲。


    “我有點不舒服。”


    他就像是一隻貓,剛靠近的那段時間裏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疏離模樣,與你相處的時間愈久,就會慢慢收起利爪。


    ——甚至會主動靠近你。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所學校沒有他特別熟識的人,而剛好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在,所以他才對她展現出熟撚的樣子。


    但是她願意。


    “硯硯?”


    那人靠著紀嘉禾的肩膀,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車上睡了一路。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的攥著紀嘉禾的衣袖,眉頭緊鎖,睡的很不安穩。


    “江硯,你要跟我迴家嗎?”


    “……”


    “我知道你害羞,好吧好吧,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家裏兩個大人都不在,紀嘉禾也有點糾結,但是江硯發燒了身邊也不能沒有人照顧,於是向來慫到沒邊的紀嘉禾突然壯了狗膽,臨時決定把少年帶迴自己家。


    生著病的江硯異常乖巧。紀嘉禾找了離自己比較近的程漾來幫忙,一路把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扶到自己家。


    “紀嘉禾,我跟你說,他是病號,可經不起你折騰。”程漾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乖乖巧巧躺在床上睡著的江硯,心下為他默默點了根蠟。


    紀嘉禾一臉驚奇:“你怎麽知道我想做什麽?”


    程漾一口水嗆進嗓子眼,一張小臉憋的通紅。等到喉嚨裏熱辣辣的感覺終於消減,紀嘉禾聽見程漾的聲音幽幽然飄進她的耳朵裏。


    “紀嘉禾,藥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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