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拿著驗屍記錄出神,齊瞻過來看了看道:“怎麽,還在想舒太妃的死?既然一點痕跡都沒有,那也沒辦法啊。仵作查不出來,那確實就查不出,你又不是仵作。”


    溫竹青將記錄放下,抬頭看著他道:“我能查出來,但是需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齊瞻愕然的看著她。


    溫竹青想了想,道:“我叫解剖,就是將死者的身體割開,檢查裏麵器官的變化……這樣檢查死因,基本上八九不離十,因為死因會體現在內髒器官上,而且一目了然。”


    還沒有說完呢,齊瞻眼睛都直了的看著她,等她說完才一臉震驚的道:“你剛剛說什麽?將死者……身體割開?怎麽割,從……哪兒割?”


    溫竹青於是又跟他說了一遍。


    齊瞻震驚無比的看著她,半天居然冒出來一句:“這不是死無全屍嗎?”


    果然。溫竹青就擔心自己提出來解剖的要求,別人會這樣的看,所以先跟齊瞻說,看能不能先說服他。


    “這跟死無全屍沒關係,這不是發生了命案嗎?想要查清楚人是怎麽死的,就需要解剖看看內髒的情況……”  不等溫竹青說完,齊瞻已經過來將她手裏的記錄拿下去,雙手按著她的肩膀,眼睛看著她的眼睛道:“媳婦,這話跟我說說也就罷了,你說什麽相公我都不會驚訝,也不會另眼看你,但是千萬不能跟別


    人說知道嗎?小心別人把你當成是……什麽可怕的人。”  “另外,你這種想法也絕對不可能,皇上急於破案是因為什麽?不就是怕舒將軍一門誤會是他下旨賜死的舒太妃?你如果把舒太妃給……割開了,那麽就算是破了案也沒用了啊,舒將軍知道他姐姐被如


    此對待,那還不得氣爆了?!就算是不造反也造反了,還管他什麽是不是賜死的?”  溫竹青在他說前麵一句的時候還想要解釋一下,但是聽到了後麵這句就閉上了嘴,有些沮喪。確實啊,如果說舒太妃的死因為暫時沒有辦法確切證明是皇上下旨賜死的,舒將軍那邊還能等消息的話,


    解剖舒太妃的屍首可能真的會直接讓舒將軍暴怒吧。


    畢竟想讓大家接受這種方式很難。


    她頹然的不說了,過去坐在了榻上。


    齊瞻跟著過來坐在了她旁邊,雙臂張開將她整個身體圈住了,道:“這種辦法……真的能看出來死因?”


    溫竹青點頭:“對呀,能看出來。”


    “你是怎麽知道的?怎麽能看出來?”齊瞻問道。  溫竹青道:“書裏看到的……這也不是什麽新鮮的,三國的時候,曹操得了重病,頭痛難忍,請來了名醫華佗診治,華佗就說過,用斧頭切開了頭顱,便可治療。想想看,活人尚且能治療,更別說死者


    了。”


    齊瞻又好笑又驚訝的看著她:“但那是……那未必是真的,史書裏頭可沒這樣說過。”  溫竹青道:“是真的,隻不過那時候接受不了,所以曹操才死了,他不就是死於頭疼?想想那時候一千多年前,已經有醫者考慮這個問題了,後來的行醫之人中也有采用這樣方式治療的,這並不是從沒


    有過,很多書裏記載過。”


    說著頓了頓,看著他:“而且有一種實際人體切割已經延續了兩千年的,為什麽這種切割手術大家覺著很正常,其他的就不正常了?”


    齊瞻有些傻傻地問:“什麽人體切割?”


    溫竹青看了看他:“閹割。”


    齊瞻呆了呆,著實有點哭笑不得,好半天才笑了出來:“你也……這能一樣嗎?”


    “當然一樣啊,全都是切割人體部位,隻不過閹割切的是……皇權需要人們切割的部位,而醫生切割的是病變的部位,是能夠治病的部位。”


    齊瞻真是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半天才道:“但是那玩意兒在外麵,你說的在裏麵,切開了身子……那人還能活?”  “當然可以。醫術能夠做到,隻是尋常的人實在接受不了而已。我不是說過,醫書裏麵有案例記載,宋朝的時候,啟源縣一個遠居深山的樵夫生病,肚大如孕婦一般,請了走方的郎中診治,郎中說隻能


    打開肚子切除裏麵的東西。那樵夫難忍疼痛,且那般死去又不願意,覺著沒臉埋入祖墳,這才同意了。醫者給了動了手術,切出來一塊大瘤子,縫合傷口,樵夫的身體慢慢的恢複,後活至七十。”


    溫竹青說著道:“我知道,大部分看到了這一段會認為是寫書的人誇張,根本不足為信。但其實是真的,懂醫的人明白,這原理沒什麽難理解的。”  齊瞻想了好半天,才點頭道:“好,我懂。但是,你想要別人能接受你這番話卻不容易,我知道你是從醫術方麵說的這番話,而且我絕對不會懷疑你什麽。但別的人要想明白,實在不容易。你也說了,


    那個樵夫是覺著死了不好看,是死都不怕的,這才同意做的……你說的那什麽手術,而其他的病人,即便是病的快死了,但估計也都是寧可好好死去,也不願意死無全屍吧?”


    溫竹青歎了口氣,點點頭。她明白,如今說的是身體,便是頭發什麽的,尚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話,頭發都不能剪,更別說別的了。


    道:“算了,我再想想吧……放心,輕易我不會說出去這番話的。所以才先跟你說呀,看看你能不能接受。”


    齊瞻在她臉上刮了一下,道:“別灰心,慢慢來——不過這種什麽解剖的事就不要想了,案子用其他的辦法也能破。”  被他這樣一安撫,溫竹青倒是好受了些,而且其實她原本也是有心理準備的,畢竟在這個年代已經生活了那麽多年了。現實是什麽情況她還是很清楚的,所以從小到大看病還是很謹慎,不會做什麽超


    出大家理解範圍的事情。  時辰也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夫妻倆又出門,迴到了太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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