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青當然知道,宮裏的人哪有個簡單的?人都說伴君如伴虎,這些女人陪伴在君王身邊,互相的爭鬥之餘,還要哄君王開心,爬到現在的位置,確實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她點頭:“陳僉事請放心。”


    陳僉事便站起來道:“兩位稍微準備一下,晚飯有人送來……哦,對了,這兩個宮女是在這邊服侍的,但其實是臬司衙門裏的人,所以有事可以找她們。不過她們不能進宮,隻能在太醫院周圍活動。”


    齊瞻和溫竹青全都點頭。


    陳僉事又說,晚上走的時候要將進宮的衣裳換上,這樣萬一遇見了人也能遮掩。叮囑了半天,這才走了。


    齊瞻出去送他,溫竹青在屋裏鬆了口氣,進裏屋看了看。


    裏屋很簡單,隻有一張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牆角放著一張紫檀無束腰裹腿羅鍋棖加矮老條桌。


    天已經黑了,剛剛宮女已經將屋裏掌了燈,荷葉還在將從府裏帶來的被褥套在宮女們拿來的被褥上麵。


    “這邊倒是安靜,一點兒聲兒都沒有。”齊瞻從外麵進來道:“牆那邊也是個四合院,不過黑漆漆的,看樣子人都沒迴來。”


    溫竹青道:“那邊住的也是太醫,怎麽這會兒了還沒迴來?”  門口的那個宮女便迴道:“照理白天的太醫酉時許便可迴來,換晚上上半夜值守的太醫,不過這段時間太醫院沒人手,隻要是太妃或者太嬪們有個頭疼腦熱,身子不適的,太醫們基本上就都要在宮裏守


    著,沒有個按點能走的時候。”


    溫竹青恍然,又問她叫什麽名字,那宮女躬身道,她叫紫紅,另一個叫藍青。


    一會兒紫紅和藍青就去端了晚飯過來,夫妻倆吃了飯。


    溫竹青去整理藥箱子,齊瞻便在旁邊打下手幫忙,荷葉在另一張桌子上搗藥。


    “這是什麽?”


    溫竹青的藥箱子齊瞻自然是見過,他甚至都很熟悉了,裏麵多少個盒子多少個瓶子,大概都是些做什麽的。因為放的都是常用藥,瓶子上麵還貼著字條。


    但昨天溫竹青收拾藥箱子的時候,齊瞻也在外麵忙,並沒有看到,這會兒就看見藥箱子裏麵已經完全不同了,全都是很小的羊脂玉瓶子,一模一樣,上麵也沒有貼條子。


    溫竹青道:“一些藥劑。或者有些白醋、鹽水一類的。”


    “做什麽用的?”齊瞻馬上問。


    溫竹青便道:“查毒的時候用的,很多毒物接觸了別的東西會有反應,比如說,砒霜毒遇見了銀製東西會使銀製物品發黑,就是這個道理,這些東西加到了毒物中,從變化可以查出來是什麽毒。”


    齊瞻恍然了,道:“你什麽時候把箱子換成這樣的?”


    溫竹青好笑:“沒有換啊,之前裝了些常用藥的箱子也帶來了,隻不過箱子一模一樣而已,你就認不出來了?”說著便拉著他進裏屋:“你趕緊換衣裳吧,馬上要走了。”


    其實還有會兒時間,她這麽著急倒讓齊瞻愣了愣,繼而恍然了,好笑的道:“想看我穿太監的衣服就直說,哼哼,”哼了兩聲問道她臉上去:“你安得什麽心?”


    溫竹青‘噗嗤’的笑了道:“我能安什麽心?就是……好奇,想看看而已。”抿著嘴笑著,還幫著他脫了外麵的衣裳,換上了那件太監袍子,然後歪著頭打量了,忍著笑忍得臉蛋都紅了。


    齊瞻伸手捏捏她的臉蛋,輕哼著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小心……晚上在收拾你。”


    溫竹青過來幫他係帶子,趁機狠掐了他一下。


    其實內監的袍子同樣很正規的,內監也有品級,而給齊瞻的這個長袍應該是五品以上的,已經不同於一般的太監是那種青色長袍,這件是紅色的,闊肩蟒緞,腰中一寸寬的牛皮腰帶。


    齊瞻本身就生的頎長玉立,又沒有普通太監那種鞠躬哈腰的習慣,穿上了堂堂站在那邊,居然還有些凜凜傲然,魁魁英氣。


    溫竹青還沒給他整理好,已經笑得彎了腰,主要是太監的衣裳被他穿出來另一種氣質,實在有些不倫不類,靠在他身上笑得花枝亂顫,還得強忍著聲音不能太大。


    齊瞻原本想假裝生氣的,但看她笑的如此辛苦,不由得也又好氣又好笑,抱著她還要避免她真的滑到地上去,搖頭道:“有這麽好笑嗎?”


    溫竹青笑了半天,終於笑夠了,抬頭看著他臉蛋緋紅的,笑著道:“你覺不覺著……就和演戲一樣?真的好似開玩笑呢,戒備森嚴的皇宮、你這個假冒的太監……你想想,好玩不好玩?”


    齊瞻還真的想了想,但怎麽也沒有溫竹青那麽覺著好玩,也不知道她怎麽就能笑成這樣子,搖搖頭道:“不太好玩。”這麽危險的事情,有什麽好玩的?


    溫竹青找不到共同語言,隻好可惜的搖搖頭,又抿著嘴給他整理一下,端詳了端詳,笑:“很好,我相公真的是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嗯,謝謝娘子誇獎,好看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像不像。”齊瞻冷靜的道。


    果然將溫竹青的笑容也給打落了,哀歎了一聲,又歪頭看了他一會兒,道:“在我眼裏自然不像,我明明知道你……”


    “知道我什麽?知道我有……”齊瞻故意拖長了音。


    溫竹青臉蛋頓時又緋紅,低低的笑著捶他。齊瞻這會兒才收起來故意裝出來的冷靜,摟著她低聲的調笑。


    夫妻倆在屋裏低聲的笑著開玩笑,聽見院子裏傳來了拍門的聲音,荷葉答應著去開,夫妻倆這才整理了一下,出來了。


    來的是一個侍衛,低聲跟荷葉說了句什麽,遞給她一樣東西,轉身就走了。  荷葉拿著東西迴身,紫紅過去看了看,點了點頭,然後紫紅關門,荷葉就拿著東西小跑著進來了:“奶奶,侍衛送過來的,這些就是舒太妃死的時候,擺放在她桌上的東西,還有其他所有可能致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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