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廠裏出了事情,小聶上任還不到三個月,公司上下議論紛紛。大多數意見指向小聶,說什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當然,村裏人最恨的還是群芬,認為這就是個鐵石心腸的蛇蠍女人。由於當時群芬開車經過的地方是土路,沒有攝像頭,所以,村民襲擊她的證據不足。她一直被當地公安拘留。


    二哥聶建華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地打給小聶。現在小聶被控製在江西廠裏,當地公安不準許她隨意出行,因為群芬是她任命的,她有連帶責任。


    ”我跟你說什麽來著,那小丫頭就是個喪門星。你看看你不聽我的吧?現在怎麽樣,出事了吧?不行,我得給呂一鳴打電話,他倒逍遙了,看看他小姨子惹得事。“ 二哥聶建華在電話裏叨叨個沒完。


    ”哥,我跟你說哈,人家呂一鳴一直都幫著你辦那個專賣店,你不能關鍵時刻站錯位哈。聽我的,千萬別給呂一鳴打電話,這事自有公論。你又不是沒在這廠裏幹過,這兒的人能有多大尿性?你應該心中有數。放心吧,出不了什麽大事。“ 小聶說道,語氣很自信。


    她說的是心裏話,平心而論,她倒想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不成直接把廠子關了,看看那些村民沒飯吃,會不會還有勁頭鬧。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產量上不去,質量不過關,還不讓人管,那就迴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地待著去吧。小聶一個人待在會議室裏,悠閑地看著書,想想還難得有這麽清閑的日子呢。


    金鳳自從上次在成才學校宿舍裏,冒冒失失地問了富貴哥,如果我跟孩子他爸離婚,你會不會娶我,就一直把這件事擱在心裏。富貴哥當時的窘相,讓金鳳揪心。她想:富貴哥那麽大學問的人,讓自己問得那麽難堪,當時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聽富貴哥怎麽答複自己,卻也害怕他再一次拒絕自己。


    還好富貴哥說要等鮑鯤醒過來。金鳳想: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她想要離婚。


    每次一吵架,鮑鯤就會說一句話:”這日子沒法過了。“


    當初聽了那話,心裏憋屈極了。後來鮑鯤負傷,金鳳難過,後悔沒好好珍惜與鮑鯤一起的日子。在村裏時,她沒覺乎著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在小河邊洗衣服時常聽那些老娘們張家長、李家短地編排,也就覺得自己過得還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自從接觸了富貴哥,她知道了被男人心疼的滋味。才覺得跟自己男人在一起,那不能算幸福,就是過日子。她也猶豫,即使自己離了婚,富貴哥也可能不會娶我,畢竟我有兩個孩子呢。


    但轉念一想,自己都有了離婚的想法,無論鮑鯤醒不醒得來,自己都不能迴頭了。於是她下了決心,哪怕不能嫁給富貴哥也要離婚,無論如何都要重活一次。


    她到北大就去找那些法律係的同學問,最後知道是可以到法院起訴離婚的。於是她一直忙著找關係,想著能盡快和躺在床上的鮑鯤離婚。


    那些跟著金鳳學習剪紙的學生對她都很尊重,根據北大法律係的同學們說的,需要有足夠證據表明,在鮑鯤失去知覺前,金鳳與鮑鯤的感情就已經破裂。一些同學跟隨金鳳一起迴村,收集證據。


    村支書聽說金鳳真的要請法院幫她跟鮑鯤離婚,心裏七上八下地,他不知道該不該支持金鳳。他的確同情這個女子,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鮑鯤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要是真的一輩子都那麽睡在床上,不是毀了金鳳嗎?但他心裏明白,如果鮑鯤醒了,是不會同意離婚的。


    支書現在既想金鳳能盡快離婚,然後嫁給汪富貴。他想那樣就保住了村裏的廠子,否則鄉裏鄉親的吃不上飯都是有可能的。但也覺得鮑鯤和金鳳的感情並沒到決裂的份兒上,他知道,村民提供證據也許要到法庭上親自作證的,他想跟那些村民講清楚厲害,但卻遲遲沒開口。


    出事的當天,小聶就從北京開車趕到江西廠裏,當晚就睡在會議室的沙發上。丈夫黃坎給她打電話時已經快淩晨了,聽得出黃坎很著急,口氣很衝。知道小聶在江西廠裏,似乎是放心了,隻是埋怨了一句。


    ”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直到第二天,聶建華打電話給黃坎,黃坎才知道小聶是因為廠裏出事了,才連夜趕往江西的,而且現在是被公安控製在廠裏了。他一聽就火了。


    ”她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啊,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她,她都沒言語。“ 黃坎在電話裏對聶建華大聲嚷道。


    ”我說你嚷什麽呀?我妹妹現在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光這麽火冒三丈地管什麽用啊?說真格的你想想辦法。“ 二哥聶建華頂看不上男人關鍵時刻掉鏈子。在他看來,小妹沒把廠裏的事告訴黃坎,應該是不想讓他著急,小妹挺局氣,偏偏黃坎是個軟柿子。


    ”我想什麽辦法?汪富貴呢?他不是總裁嗎?他人呢?我早就說讓你妹妹別在他手底下幹了,一幫老農民,能有多大亮兒啊?可你妹妹她不聽我的呀。“ 黃坎還抱怨上了。


    放在平日,這樣的抱怨從一個男人口中說出來,都夠讓人憋氣的,何況現在小妹身處危難?二哥聶建華懶得跟黃坎閑扯,也不想激化妹妹和妹夫之間的矛盾,客套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他打汪富貴的電話,才發現已經關機。難道這個汪富貴真的會臨陣脫逃嗎?聶建華打了個冷戰,更加替小聶擔心了。


    江西俊暉汽車配件有限公司的會議室裏,公安的四個人三男一女正在訊問小聶。小聶盡管心裏不好受,臉上卻是沒有一絲慌張的表情。


    ”警察同誌,我能問一下我們汪總在哪裏嗎?“小聶很禮貌地問。


    ”對不起,我們也正想問你這個問題呢。你們汪總我們一直嚐試聯係他,但一直聯係不上,如果今晚再聯係不上,我們就要報失蹤了。“那名女公安說道。


    小聶聽了女公安的話,也挺吃驚,但沒過多一會兒她就為汪總擔心起來。汪總還從來沒有過找不見人的情況出現,他能出什麽事呢?小聶於是急切地提醒公安,汪總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所謂“失蹤”現象,應該密切注意。


    謝建華在北京陪媳婦這些天,神不守舍地,到總廠跑了幾趟,人事都說群芬的事還得再議,讓他先迴青島,有消息了會告訴他。可他看人事的那副表情怪怪地,也不好多問。


    從總廠迴來,路過西直門外的跳蚤市場,他轉悠半天躉了點兒熱帶魚迴家。後半天一直低頭忙活,給魚做了個玻璃缸。好久沒這麽清閑了,他還哼了兩句小曲。


    老婆下班迴來,見鍋冷灶涼,男人卻在搗鼓著熱帶魚。媳婦氣鼓鼓地把書包一甩,坐在屋裏生悶氣。


    謝建華弄得差不多了,再看看天也黑了,才發覺媳婦迴來半天了,屋裏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媳婦見謝建華進門愛搭不理地,依然坐著。


    “呦,今兒這是怎麽啦?在單位受氣了?”謝建華走到媳婦身邊很關心地問。


    媳婦把身子扭向一邊,看也不看謝建華。謝建華看看手機,也不早了,想想做飯還得等,就湊到媳婦近前。


    “走,我帶你去吃大排檔去。”謝建華上去拽媳婦的胳膊,一邊說道。


    “誰跟你去那種地方,你還是叫那小狐狸精跟你去吧。”媳婦終於說話了,還是一句讓謝建華發怒的話。


    “嗨,我好言好語地對你,你別給你臉不兜著啊。還來勁了。嫌我在家待時間長了是吧?那我可迴青島了哈。”謝建華吼道。


    他不知道媳婦怎麽會又提到群芬,可這一提就點著了他心裏的一股邪火。現在他是一想到群芬這小丫頭就頭疼。


    媳婦在單位裏的小姐妹悄悄告訴她,說謝建華待在北京不迴青島,是為了那個叫蔣群芬的女孩子,說那女孩子想留在北京,謝建華請他的朋友喝酒、吃飯,就是想托關係把群芬留在總廠。媳婦問小姐妹怎麽知道的,小姐妹隻說:沒有不透風的牆,信不信由你。


    媳婦不做飯,兩口子倒還好,可兒子下學迴來了,餓狼一樣叫個不停。謝建華拉上兒子就往外走,兒子一聽說去排檔,anle樂得直蹦高,還問謝建華能不能讓他也喝兩杯。媳婦一聽就急了,拿上書包追了上去。


    一家人出門沒多遠,就坐到了大排檔油膩膩的長條凳子上。正在這時候,謝建華的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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