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耀先去南非參加論壇了,討論關於援非的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麵的問題。他做了拍攝西非、北非風光片的計劃,一走大概又要半年。他邀請朱蒂 伊紮貝拉隨隊出行,朱蒂婉言謝絕了,後來麗麗告訴老爸,朱蒂懷孕了。麗麗沒對老爸說的是:她自己也懷孕了。


    跟蔣耀先同行的有趙凱,還有傑倫。岑浩感謝蔣耀先能帶上傑倫,他一直想有機會讓這個性格頑強的孩子,出去見識見識外麵的世界。傑倫一直跟著岑浩,這個從蒙巴薩港碼頭被岑浩撿來的孩子,當時流落街頭,瘦的皮包骨,蜷縮在碼頭的甲板上。當岑浩遞給他一個麵包時,他眼裏的那一束光讓岑浩膽寒,饑餓對人類的吞噬不亞於野獸的兇殘。


    岑浩把傑倫領迴了餐館,傑倫眼裏很有活,從不用岑浩交代什麽,他就會打掃餐廳裏的一切。隻是,他不喜歡念書,還說他不會離開岑浩的餐館,用不著認字。他的倔強讓岑浩不再堅持。


    後來,岑浩一直讓他跟在麗麗身邊,保護麗麗的安全。他於是跟著麗麗學起了寫字,現在他會的漢語比英語還多,這讓蔣耀先和趙凱很開心。麗麗卻是有些擔心,千叮嚀、萬囑咐地。


    “麗麗老師,難道不是我一直在保護你嗎?你怎麽還不放心我。”傑倫笑著說道。


    幾個人都笑了,蔣耀先把麗麗摟進懷裏,親吻著她的頭發。


    “閨女,好好地,兩個大學來迴跑,還得在莊園裏幹活,別太辛苦了。我們蔣樹要多看書,多識字,再過兩年要到內羅畢去上學啦。”蔣耀先絮叨著,他覺得自己是在替毓秀叮囑著女兒。


    麗麗用手撫摸著老爸胸前的掛飾,還親吻了那個掛飾。趙凱見了,轉過頭去。


    “爸,您放心吧。可是我不放心您呐。舅舅你可一定要照顧好我老爸哈。”麗麗微笑地看著兩位探險者。


    “放心吧,麗麗老師,有我呢。” 傑倫站到敞篷車的座位上,大聲嚷道。


    幾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敞篷車揚起黃色的煙塵,越走越遠了,麗麗用手捂住了嘴。身邊的朱蒂 伊紮貝拉輕輕撫弄著她的肩。


    “麗麗姐,別難過,咱們迴去吧。” 朱蒂輕聲說道。


    兩人轉身往宮殿走去。


    “麗麗,烏達爾去參加山羊節什麽時候走?”朱蒂問。


    “他昨天說一周之後,正在準備呢。要不是為了運那些展品,他就跟老爸他們一起走了。”麗麗說道。


    “怎麽,蔣伯伯他們也去山羊節嗎?”朱蒂眼裏閃著喜悅的光。


    “去啊,老爸和我舅舅一直在幫著準備,他們說要先去山羊節上多拍些片子,好好幫咱們宣傳宣傳呢。” 麗麗說。


    走進宮殿的院子,見地上堆了很多的紙箱,裏麵都鋪了沙紙草,麗麗知道是烏達爾在把他的手工藝品裝箱。麗麗加快腳步走進宮殿,烏達爾見麗麗進門,衝她笑笑。


    “你不用管我這裏,快些和朱蒂一起到莊園去吧。今天有多少人能跟你們學授粉,還不知道呢。唉,你們兩個孕婦管那麽大個莊園,我真是不放心。“烏達爾說,邊說邊包裝著他的手工藝品。


    ”再教他們一兩天,你倆也和我一起去山羊節。今年的香莢蘭別抱太大希望。“烏達爾說道。


    朱蒂站在門檻邊,聽到了烏達爾說的最後一句話,輕輕歎了口氣。


    香夾蘭是一種多年生藤本植物,繁殖能力弱,必須人工授粉才能結夾。前些時候,烏達爾跟在趙凱身後學了三天,可還是一上手就出錯。他總是掌握不好授粉的技巧,不是用力過猛,就是授粉不均勻。趙凱在一旁耐心地指導著他,告訴他要輕輕地握住花蕊,將花粉均勻地塗抹在柱頭上。烏達爾聽得很認真,可一實踐起來就手忙腳亂,什麽都忘了。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心裏也越來越著急。最終是麗麗上前解了圍。


    ”烏達爾,你別再‘搞破壞’了,站邊上當個監工吧。我看呐,咱們還真得選人了,學不會的家庭,還真的做不了這個呢。隻能先種咖啡豆。“麗麗說道,微微蹙起眉頭。


    趙凱安慰著麗麗:“別著急,慢慢來。授粉是個細致活,需要耐心和細心。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隻要再多加練習,一定能掌握好技巧的。”


    烏達爾聽了趙凱的話,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想著這一村的人難道就找不出幾個能做好這人工授粉的人嗎?他轉身去編莎草了,他要編很多莎草筐,來盛香夾蘭。他寄希望這些精準的農產品能提高村裏人的收入。


    村子的莊園坐落在山頂,既能享受日照,又能防範洪水。現在還用上了謝建華他們生產的水泵,飲水上山不成問題,烏達爾想著明年,一九九七年的時候,可以跟上政府的步伐,讓村裏的孩子都能上學。


    麗麗想著給烏達爾做些吃的,然後再去莊園。剛想問烏達爾想吃什麽,一扭頭,看見尤娜跑進院子。


    烏達爾也看見了,他邁開大步衝了出去,上前一把抱起尤娜。麗麗心裏一陣酸楚,她看看朱蒂,兩人一起躲進了老酋長的那棟樓裏。


    烏達爾看著眼前的尤娜,個子倒沒怎麽長,但胳臂、腿都豐滿了許多,健壯有力。兩隻大眼睛還是那麽清澈、明亮。


    ”小乖乖,你怎麽跑迴來了?“烏達爾領著尤娜進了宮殿。


    ”嗯,是老校長讓我迴來支援的。“尤娜閃動著一雙大大的眼睛,認真地說。


    ”支援?支援什麽?“烏達爾覺得奇怪,也被尤娜小大人的神態逗笑了。


    尤娜從挎包裏拿出一遝錢,遞到烏達爾手上。


    “叫我跟麗麗老師學人工授粉,可我隻能周末來一天,還得迴學校去訓練呢。這些是我跑步贏的錢,交給你。”尤娜抿嘴笑了,很害羞的樣子,那一句“老公”她還是叫不出口。


    烏達爾再也控製不住了,他抱起尤娜,關上了宮殿的門。烏達爾把尤娜放到榻上,忽然想起結婚前的晚上,想起鶯鶯跟他說過的話。


    “現在尤娜在訓練階段,你要控製住,千萬不可以讓她懷孕。”鶯鶯在內羅畢大學時是這麽叮囑自己的。


    烏達爾走到榻邊,抱起尤娜,讓她躺在自己腿上。


    “想不想吃水果?我的小心肝。”烏達爾低聲問。


    “想。”尤娜把手指放在嘴裏吮著,一邊看著烏達爾。


    烏達爾把她的手從嘴裏拿出來,“以後不可以這樣,懂嗎?”烏達爾問。


    尤娜不說話,隻是點頭。烏達爾從莎草筐裏拿了一把草莓,捧到尤娜麵前。


    “酋長,你真好,我最愛吃這個了。”尤娜笑得歡天喜地的。


    烏達爾想,小孩子真的是快樂,從來不懂什麽是憂愁。


    “尤娜,你剛才叫我什麽?我跟你說過,隻有咱們倆的時候,你應該叫我什麽?”烏達爾說道。


    他邊問尤娜,邊逗她,他手裏的草莓剛剛碰到尤娜嘴唇,他就迅速拿開了。尤娜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羸弱了,她摟住烏達爾的脖子,在他懷裏撒著嬌。


    “嗯,烏達爾,求你了,人家想吃。我們一人一個,好不好嘛?\"尤娜央求著,烏達爾被她弄得心頭熱起來,直熱得臉上發燙。


    ”烏達爾,你發燒了嗎?“尤娜在烏達爾懷裏低聲問。


    烏達爾心想:我發燒了,想你想的。他用嘴堵住了尤娜下麵的問題。


    麗麗和朱蒂坐在老酋長的樓裏,門是敞開著的,地上有一塊草簾,破了好幾個洞。朱蒂和麗麗雖然都沒有說話,但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對方此刻心裏不好受。


    ”麗麗姐,咱們走吧,到山上還有一段路呢。“朱蒂低聲說道。


    ”好吧。“麗麗答應著。


    兩人走到院門口,烏娜領著兒子迎麵走來。這還是烏桑達爾受傷後,麗麗和烏娜第一次碰麵呢。兩個人麵對麵站著,誰都不說一句話。


    ”烏娜,你好點兒嗎?現在能走動了?你還是要當心呐。“朱蒂對烏娜說道。


    烏娜沒理睬朱蒂,她一把按住兒子的頭,用斯瓦西裏語喝道:”還不快跪下。“


    烏娜的小兒子一下被按倒在麗麗的腳邊。一個三歲多點兒的孩子,他怎麽能拿得動槍?麗麗忽然想到,在心裏問著自己。


    ”孩子,快起來。“麗麗急忙去攙烏娜的兒子。


    ”烏娜,我不怪你,孩子小,不懂事。“麗麗說道。


    ”那,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烏娜眼睛盯著麗麗,目光裏是懇求和期待。


    ”烏娜,你說吧。“麗麗說。


    ”我想和你們去學種香夾蘭,我一定能學會。“烏娜說。


    麗麗看看朱蒂,她擔心烏娜的身體吃不消。烏娜見麗麗不說話,心裏覺得麗麗一定還嫉恨自己。她噗通一下跪在麗麗麵前,兩隻手拉住麗麗的衣服。


    ”麗麗,是我對不起你,你看在我們孤兒寡母的份上,你心善,幫幫我吧。不然我的兒子會被餓死的。“烏娜邊說邊哭了起來。


    宮殿的門開了,烏達爾大聲吼叫著:”嚎什麽呢?還不快滾?別再讓我看見你。“烏娜大氣不敢出,低頭流淚。


    ”你們兩個怎麽還不上山去?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好好歇著,記著別搭理這個巫婆。“烏達爾用訓斥的口吻對麗麗和朱蒂說道,說完就又關上了宮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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