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公主倒在床上,將頭側向床內,心中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遠航在門外喊了一遍,見屋內沒有動靜,清了下嗓子繼續喊道:“九公主,葉遠航求見。”


    碧柔望著側臥在床的九公主,又迴頭望下門外,不知該如何是好。九公主臉上發燒,心下還是希望見到遠航,伸手出去,輕輕招了幾下。碧柔見到,心中明白,轉身去了門外。


    “葉大人,公主剛剛轉醒,請葉大人進去。”碧柔站在門旁施禮,閃身站在一旁,遠航一笑迴禮,進了屋來。


    九公主心中慌的很,緊閉雙眼,連唿吸都不敢發出大聲。遠航進來見到她背向床外,肩膀時有輕顫,便知許是故意裝之,也未挑明,站於她身後,說道:“有個太監名叫陳福,下麵……”


    九公主聽後想起了在江州時他便這樣逗趣自己,卻還是忍不住,顫動肩膀笑出了聲。


    轉過身來,九公主雙頰發燙,挑眼看了他一眼,急忙垂下眼簾,起身低頭擺弄起衣角來。


    “公主身體可安好?”遠航略微欠身,給公主請安。


    “多謝你救了我。”九公主的聲音小到連自己都聽不見,遠航自然也是聽不見,問道:“公主你再說一次。”


    還說?這一次公主都是鼓起勇氣才說了出來,如何還能再說。瞪了他一眼,問道:“你來後堂為何?”


    遠航迴身看了看,走迴桌前,拉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邊。九公主見狀又向床裏縮了下。


    “你傻不傻?”遠航直直地望著她,忽然問出一句。


    “啊?”九公主一愣,沒明白他是何意。


    “你答應再去竹林與我追逐,是要食言嗎?”遠航忽然提起了竹林之事,九公主眼圈一紅,扭過頭去。


    “皇兄欲將我嫁去齊國,我……我不願。”九公主有些哽咽,低聲說道。


    “縱是不願,也不能尋死啊,好死不如賴活著啊。”遠航勸慰道。


    九公主搖頭,歎道:“若是嫁的不得遂願,我情願死去。”


    “那你嫁與誰才心甘情願?”遠航順嘴問出,問完自己立時後悔起來。


    果然,九公主幽怨地望他一眼,沒做迴答。


    “額,那個……”遠航急忙轉移話題,說道:“公主安心,我有辦法解你心憂,也不必遠嫁齊國,隻是你要答應我,不可再尋短見。”


    九公主顯然不信,但見他麵色凝重,又不得不信,乖巧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公主好好修養身體,我現在便去想辦法。”遠航說完,站起了身便要告辭。


    “等等。”九公主喊住他,起身站在他麵前,嚇的遠航後退一步。


    “碧柔說你救我時觸犯了皇兄,可無事了?”九公主關切問道,眼中含情脈脈。


    “自然無事,皇上乃是明君,他隻是關心與你,才欲降罪於我,後見你無恙,高興起來,還欲獎賞我呢。”遠航淡笑起來,看在公主眼裏,俊朗非凡。


    遠航乃此中高手,自是讀懂了公主的意思,隻是他不敢。


    “公主,皇上囑我還有要是去辦,便先告辭了。”遠航急忙躬身施禮,不等公主說話,轉身跑了出去。公主張口欲言,卻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越龍山莊,位於後堂府城外東南三十裏的越龍山上。印文帝張顯登基後,將大皇子便軟禁在此處,如今三皇子也在這裏。遠航來此便是為了見到付亞史,勸說他出使齊國。


    “大人,前麵便是越龍山了。”兩名護衛隨著遠航前來,在前麵引路,啊金與刀紫陪在遠航身邊護衛著。


    遠航在馬上望去,越龍山被茂密的樹林包圍著,遠遠望去看不到山莊所在,應該是在半山之中。


    近到山下,上山入口處便有兵士把守。護衛掏出令牌,遠航等人過了關卡,沿山路向上,向越龍山莊走去。


    走了二刻鍾時間,見到半山腰處有一空曠之地,有宅院依山而建,頗具規模。


    院門雄偉,越龍山莊的匾額懸掛在上。一旁兩排簡易房子,是守衛山莊兵士的住處。遠航歎了一聲,縱使身份高貴,卻不得自由,也是可悲。


    山莊內風景如畫,與自己的守備府到有一比。穿過小徑,見到一涼亭內兩人正在聚精會神的下棋,邊上一人旁觀而笑。


    遠航等人的腳步聲驚動了亭內幾人,轉頭望來。遠航識得一人乃是三皇子張宗,想來另倆人應該便是大皇子與付亞史了。


    張宗也認出了遠航,起身走出亭外相迎,笑道:“葉大人怎得空閑,來了越龍山莊。”


    遠航急忙上前施禮,笑道:“三皇子風采依舊,別來無恙。”


    “哈哈,葉大人說笑了。”張宗扶起遠航,牽手向迴走來,亭內倆人站起身向這麵望來。


    張宗與遠航走進亭內,為他引薦,說道:“這位是大皇兄張洋。”


    遠航急忙施禮,說道:“江州守備葉遠航,參見大皇子。”


    張洋略一點頭,扶起遠航,笑道:“葉守備年輕有為,很是讓人欽佩啊。”


    “多謝大皇子讚譽。”遠航笑著迴答,見大皇子與三皇子長得頗像,好似一母所生。


    “這位是付亞史。”張宗繼續引薦著。


    遠航細細望去,付亞史麵容俊朗,長相端莊,四十左右歲,一身儒士打扮,也含笑望著自己。


    “早聞前輩計謀無雙,無人可比,晚輩今日拜見,三生有幸。”遠航施禮笑道。


    付亞史淡然一笑,迴禮說道:“敗軍之將,不敢受此大禮。固州之時已聞葉大人之名,果真年少俊才,亞史敬佩。”


    幾人客氣一番,遠航說明有事來尋付亞史,兩位皇子相視一笑,起身迴了屋內,亭中隻留下遠航與付亞史二人。


    付亞史望向遠航,淡笑一下,問道:“我與兩位皇子居於此處,不問世事,不知你有何事尋我?”


    遠航也未直說,笑道:“我有幾事不明,敢問前輩,可否為我解答。”


    付亞史應了一聲,說道:“盡可說來,但凡我知,必然相告。”


    遠航點了下頭,理順了一下思緒,問道:“商國欲攻打大梁,大梁可戰否?”


    付亞史見他問到國事上,略一皺眉,說道:“我已歸隱此處,不再關心國事,若是他事你但可問我。”


    “非也。”遠航朗聲說道:“天下太平,才可歸隱。天下未平,何來歸隱一說?”


    “自有朝中人去商議此事,非我閑人多慮,庸人自擾之。”付亞史平淡說道。


    遠航嗤鼻,說道:“國之興亡,匹夫有責。”


    此話如此震撼,付亞史聽後心中一震,心中暗讚起遠航來。


    “傳聞前輩足不出戶,便可定天下三分,如今看來,言不屬實。便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皆不知,失望之及。”遠航見付亞史性格淡漠,好言相勸不見效果,反其道而行,用出激將之計。


    付亞史怎會不知遠航此計,隻是遠航的這兩句話讓他吃驚的很。如此高深莫測,含有哲理的話出自他的口中,的確令付亞史對他高看了一眼。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付亞史反複嘀咕著遠航這句話,仿佛忘記他的存在。


    遠航順嘴說出,見他癡迷進去,也未打擾,獨自起身欣賞起院中風光來。


    付亞史站起身,走到遠航身後,正色說道:“你的話很有道理,如此年輕便有此等見識,我不如你。”


    遠航搖頭,笑道:“我非是與你攀比而來,國在家則在,我是來求助與你的。”


    付亞史上前一步,與遠航並肩站在一起,問道:“說吧,你前來尋我,何事?”


    遠航將雙手背負在身後,正色說道:“商國欲犯邊關,聖上將調兵前往江州,恐齊國趁虛而入,該如何應對?”


    付亞史沉思一會,淡聲說道:“三國鼎力,遠交近攻。”


    遠航點頭,同意他的看法,說道:“皇上欲將九公主嫁於齊國,九公主不允,以死相拒,聖上正為此事煩憂。”


    “聯姻是最有效的方法,但絕非長久之計,待到梁齊交戰,九公主便隻是個棋子了。”付亞史站在一旁,望著亭外答道。


    “故而我前來請你,助我成事。”遠航轉過頭來,真誠地望著他。


    付亞史凝眉望來,探試問道:“你可是要我出使齊國,說服齊國國君?”


    遠航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付亞史不愧被稱為第一謀士,稍加交談便知曉自己何意。


    遠航含笑點頭,朗聲說道:“商國研製了大力弓,軍力正強。連弱攻強乃是兵家常識,齊國不乏名士,自應通曉個中道理。餘下的,便看你的了。”


    “我有一請求,望葉大人應允。”付亞史退後一步,為遠航施禮說道。


    遠航急忙迴禮,說道:“不必多禮,盡可說來。”


    付亞史神色莊重,說道:“亞史敬佩大人,承蒙大人親來,我願出使齊國,必盡所能,遊說齊國,保我大梁無憂。若不成,亞史將血濺當場,以效聖上。若成,歸來之時,亞史願隨大人帳下,為大人略盡薄力。”


    “好呀!”遠航大喜,上前抱住付亞史,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高興說道:“成與不成你都要迴來,去江州尋我。”


    “多謝大人。”付亞史也高興地笑了起來。


    遠航點頭,對他說道:“時間緊迫,我們即刻與兩位皇子辭行,迴後堂麵聖。”


    “嗯。”付亞史應後,倆人與兩位皇子辭行。兩位皇子應允,叮囑付亞史,一切以國事為重。遠航見兩位皇子如此深明,深施一禮,帶著付亞史返迴了後堂。


    迴到後堂,印文帝親自在書房迎見了付亞史。付亞史隻有一個請求,便是事成後請皇上應允自己去遠航帳下聽令,印文帝自然應允。


    送付亞史下去休息後,遠航同張顯商議起來。


    “皇上,付亞史口舌伶俐,他既已應允前往齊國,必會事成功倍,還請皇上勿憂。”遠航欠身說道,他對付亞史還是很有信心。


    “嗯。”印文帝也點頭同意。


    “皇上,明日我便趕迴江州,江州那麵臣不敢鬆懈,請皇上放心。”


    印文帝略有吃驚,問道:“如此匆忙便要迴去嗎?”


    遠航有些心虛,點頭答道:“是呀,食君祿,效君命……”


    “行了,你隻會找好聽的說,不是又有何事情急需趕迴去吧?”印文帝笑著打斷他的話,隨口而說。


    “臣不敢,不敢。”遠航小聲應道,自己心中有鬼,心急迴去完婚,聲音越說越小。


    “公主那裏,你可為朕說了好話?”印文帝小心問著,生怕公主會記恨自己。


    遠航點頭,答道:“聖上放心,我隻會說好話,公主那裏已經無事,稍後我自會前去告知。”


    印文帝輕點了下頭,似乎心中寬了一些,將話題轉到江州上,說道:“江州有你,我自放心,隻是亞史不歸,朕不會調兵前去,你權且固守,等待消息。”


    “臣明白。”遠航點頭應道。


    印文帝忽然想起什麽,說道:“還有一事,便是五皇子前些時日進得宮來,言說開州現今百姓安居,已無海患,請奏欲迴興州,你如何看?”


    遠航稍加思考,說道:“皇上之意呢?”


    印文帝冷笑,說道:“初時他欲留開州,朕應允了他,如今又要迴興州,難不成朕的城池便隨他挑選了嗎?”


    “皇上息怒。”遠航見印文帝變了臉色,寬慰道:“初時五皇子新歸,不知聖上心存仁愛,選擇開州以江相隔,倒也無可厚非。如今肯棄開州而取興州,可見五皇子一心歸順,不再有所顧慮了。”


    “哼,你倒真是隻會說好話。”印文帝冷哼一聲,起身說道:“他分明是見大梁一統,擔心開州與齊國相鄰,恐起戰事殃及與他,又選興州避身而已。”


    “皇上,臣倒覺得開州遠比興州重要的多,既然五皇子讓出開州,皇上理應應允,派重臣駐守開州,防禦齊國,保大梁無事。應允五皇子,還可彰顯聖上仁厚,不忘兄弟之情。”遠航心中也知,五皇子初時棄興州,主要是不知皇上是否會赦免他,占開州有隴江為險。如今皇上已昭告了天下,自己自然是要迴自己的領土去,留在開州隻能為皇上守邊關了。


    “也罷,既然如此,便派左龍將軍去鎮守開州,將興州還與他吧。”印文帝聽遠航說完,也覺得有些道理,應允了下來。


    “皇上,臣去看望下公主便迴去了。”遠航與印文帝聊了一會,見天色不早了,請命後出來轉道去了鳳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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