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的天,又在午後,暑氣升騰,燥熱難忍。


    喂得飽飽當當的牛馬,吃了兩三百斤巴豆,一連趕了幾十裏路,終於要憋不住了。


    官道之上,一百多頭蠻牛,再加上一百多匹奔馬,光隊伍都排了幾裏地,此時全都牟足了勁,噗嗤噗嗤,巴拉巴拉,如黃泥瀉地般,拉起了粑粑。


    場麵雄壯,蔚為大觀!


    劉備人都傻了,這特麽,這特麽是個什麽情況啊?


    老天爺,你特娘的玩我呢?


    我叼尼瑪啊……


    他愣愣的站在道路旁邊,眼睜睜的瞅著麵前這一幕幕壯舉,心裏實在是五味雜陳,哭笑不得。


    兩側路過的田夫,偶遇的行人,看到這一畫麵,人都要瘋了。


    “兄弟,你見過牛拉屎沒有?”


    “傻不傻?誰沒見過?”


    “我說的是一百多頭牛,同時拉屎;還有一百多匹馬,外加不少牲口。它們,就跟商量好似的,在這比賽呢!比誰拉得多,比誰拉得快!”


    一時之間,襄城東部,三十裏外的鄉村田野,大夥全都傳瘋了。


    都說河北來了一支糧隊,手底下幾百頭牲口,正比賽拉粑粑呢!


    噪噪雜雜的圍觀男女,吵吵鬧鬧的老少爺們,此時此刻,全都一邊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一邊拍著巴掌嘖嘖稱奇。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奇葩事。原來,牲口排泄是可以成群結隊連著號的;原來,河北的人們這麽有組織、有紀律。


    田豐、張合兩個,一邊遮住臉,一邊急聲催促道:“走,趕緊走!別在這裏丟人現眼!把牲口拉起來,走啊!”


    劉備憤恨不已,咬著牙,氣的腦殼疼。


    能拉起來,早特麽拉起來了,還用等到這時候?


    他實在沒轍了,便揪住甄逸不放,直接開口質問道:“甄先生,這牲口是你家的,你倒是想想辦法啊?你去喚兩聲,說不定它們聽你的。你一叫喚,它們就起來了。”


    “你特麽才叫喚呢!”


    甄逸也急了,做了一輩子糧商,跑了幾十年生意,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


    太特麽丟人了!


    他瞪著劉備,怒不可遏的訓斥道:“來許都來許都,全特麽是你的主意。還說出了什麽事,你一個人全力承擔。眼下倒好,許都大門朝哪都沒見過,竟然鬧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劉備,我告訴你,我這兩百多頭牲口,若是虛脫了病死了,你賠!”


    此時物價,豬不值錢,七八十個大子,就能買一頭壯碩的小豬仔。


    羊也不值錢,一兩百文,就能買一隻半大的小羊羔。


    但,牛值錢,馬更值錢。


    隨便一頭成年牛,隻要沒病沒災的,沒個一兩萬絕對下不來。


    敦煌漢簡記載,“牛萬八千”。若是指價格,那就是說,一頭牛,能賣到一萬八千錢。


    光武帝劉秀時期,一頭八歲的黃牛,賣了六十石糧食,差不多相當於一萬三四千錢。


    東漢殘碑所錄,永建三年,“牛一頭,直萬五千”。萬五千,就是一萬五千錢。


    永建,是漢順帝劉保的年號,距離此時的建安二年,前後就差了幾十年。


    大體上而言,成年牛的價格,基本上都在一萬到兩萬之間。


    馬就更不用說了,既看出身,也看品種,就和今天的汽車一樣,便宜的,幾萬塊;貴的,那就沒邊了。


    大漢初期,一匹普普通通的成年馬,值百金。當時的金,大概率指的是銅,換算成五銖錢,約在三萬錢上下。


    武帝時期,公馬價格高達二十萬,母馬也在十五萬左右。


    敦煌漢簡記載,一匹普普通通的驛站用馬,價格最低的在一萬五左右。


    總而言之,馬的價格,低,低不到哪裏去,少說也得好幾萬;高,那就是天價,要你個幾十萬幾百萬,純屬稀鬆平常。


    甄逸所帶來的牛,全是能吃苦能出力,正在當打之年的好牛。而張合、田豐等人的馬,都是袁紹軍中分配下來的戰馬。


    劉備賠得起?


    除非把送給袁紹的那幾箱寶物全都要迴來,否則,他就算把內褲當了,也絕對談不攏。


    劉備見甄逸咄咄逼人,大有翻臉說事的傾向,急忙笑了笑,打了個哈哈道:“裏外拐都是自己人,甄先生怎麽如此見外?咱們可是在幫袁公做事,對不對?其他的不提,先把糧食運到許都吧!”


    他一邊拿起韁繩,拽著拖著牛車往前走,一邊招唿手下的苦力,讓他們趕緊行動起來,立刻上路。


    幾百頭牛馬牲口們,拉拉停停,停停走走,沒幾步就噗噗一聲,偶爾還會巴拉巴拉一大坨,排出的糞便,全摔在了地上。


    整個車隊,全都萎靡不振,一片死寂,歎氣的比喘氣的多。


    然而偏偏這個時候,瞧熱鬧的、看笑話的,一直在旁邊指指點點、嘻嘻哈哈,誰也不願意離開,誰也不願意錯過……


    好容易熬到晚間,這些牲口們總算消停些了。


    此時的劉備,早已是筋疲力盡,惡臭襲身。


    可這事怪誰呢?


    草料是牧場備下的,牧場是袁公子親點的,不管他是老大袁譚,還是老二袁熙,那都是袁紹的兒子,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劉備滿腔怒氣沒地兒撒,便扯開嗓子罵了一句,“姓袁的,我叼尼瑪……”


    之後便全都忍了。


    時間不等人,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


    否則,許都形勢一變,他就賺不到錢了。


    一弄明白這個道理,劉備急忙找到甄逸,好說歹說,找了十裏八鄉所有的獸醫過來,給牲口們看病拿藥。


    鄉野間的獸醫,本來就少,而且彼此還都認識。


    大夥一齊聚在劉備的營地裏,隻互相掃了一眼,全都樂了。


    一個年級最大,最見多識廣的老獸醫,握著劉備的手開起了玩笑,“老鄉,還是你們河北厲害啊!難怪曹操一直打不過你們,合著你們連牲口都這麽軍紀嚴明。一說拉,全開拉;一說病,全都病,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


    劉備臊的蛋疼,嘴裏便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別特麽廢話了,趕緊給牲口治病吧!老子這還沒到許都,就倒了個大大的血黴。真不知道,過兩天跑到曹缺德的地盤,究竟會是個什麽樣子。”


    十幾名獸醫,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給出了一個結果。


    大家出奇一致的認定,牲口們之所以集體排泄,憋都憋不住,是因為被人下了大量的巴豆!


    少說,得有三百多斤!


    巴豆?


    三百多斤?


    劉備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的震驚恐駭。


    這是被人給惦記上了?故意整我的?


    自打出了鄴城,他一路上喬裝打扮,裝成個富家貴公子,若不是自己人,絕對認不出來。


    田豐、甄逸,也都換做了商賈模樣,大眼一掃,就是出來做生意、賣糧食的。


    隻張合及幾百名護衛軍,因為要震懾盜匪,所以帶著兵器,穿著披掛。


    但,大夥既沒有打旗幟,也沒有報名號,外人雖然能看出他們來自鄴城治下,卻根本不可能猜出是袁家的產業。


    再說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如今大漢的商賈們,想要出來做生意,誰不得雇個幾百上千的護衛軍?


    誰不得帶著兵器、穿著盔甲,以防強盜土匪,攔路打劫?


    鄴城治下,許都治下,江東治下,巴蜀治下,大夥都是一樣的商人,都是走南闖北的買賣,憑什麽對我下手?


    劉備越琢磨越糊塗,越糊塗就越難受,想著想著,他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秀氣文弱、目帶星光的年輕小哥來。


    正自懷疑,張合等人突然推門而入,盯著劉備道:“老劉,我派人查清楚了。牲口們吃的巴豆,就是昨天,和你拌嘴的那個年輕人,叫什麽小豬哥的,那孫子下的手!”


    我——草——


    草草草!!!


    劉備急火攻心,氣的眼前一片昏黑,差點沒當場炸了!


    “我叼尼瑪啊,小豬哥!我特麽看你是個讀書人,誰知道竟然是個壞種!我特麽不弄死你,我劉備是狗娘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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