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室旁邊的會客大廳裏黑壓壓坐了一群人,大多是書院元嬰境界以上的先生。元嬰修為的先生就有這麽多,也足見白鹿書院雄厚的實力不弱於普通宗派。


    也正是白鹿書院擁有這實力,才讓書院的先生們認為今天發生的是一件大事。江湖宗派竟敢來到書院滋事,這在九州各大書院中怕也是頭一遭,白鹿書院的麵子往哪兒擱,他們這些書院先生的麵子往哪兒擱。好在書院的學生葉雲錯很解氣,幹翻了十三個血神宗的丹成修士,盡管其中有諸多匪夷所思的疑點,但總歸算是沒抹了白鹿書院的牌子。


    會客廳外站滿了書院的學生,嘈雜一片,猶如鬧市。


    外麵吵鬧不止,會客廳裏卻一片肅然,因為禁衛營的人也來了。程禹和周顥等人都隻能坐在兩側,正中坐著的是禁衛營此次出勤的校尉,趙安東,脫胎境界修為。大漢律令禁止修士在城內鬥法,小打小鬧沒人管,但動靜大了禁衛營必然會出來捉人,今日白鹿書院的動靜就太大了些,真拿老子們禁衛營當擺設?


    首先被問話的是法器堂的守門大爺,他被禁衛營的名頭嚇得雙腿哆嗦,程禹安撫他幾句後才好了一些。大爺說法器堂平日裏根本沒人來,就隻有一男一女經常來打鐵煉器,最近幾日又來了一小夥,今天他本來樂樂嗬嗬地聽著相聲,突然發現有十幾個修士嗖嗖地飛行了法器堂,沒說幾句就打了起來,他哪敢再停留,馬上就跑了。葉雲錯還以為這大爺是掃地僧一樣的狠角色,哪知確實隻是一個普通的大爺。


    不苟言笑的趙安東擺擺手,示意下一個,守門大爺的話沒有讓他感興趣的。


    方鴻傑和袁頤驪也是戰戰兢兢,不過究竟是固靈修士,二人很快就恢複了常態,將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包括與葉雲錯相識的過程。趙安東似乎對二人為何經常去法器堂很感興趣,問了很多煉器相關的事,二人都一一作答。在場的書院先生們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人一直在自己琢磨如何煉器,挺難得。


    輪到李詩穎了。她隻是站在會客廳正中,也不說話,就看著趙安東,直把趙校尉看得發毛,這女人是什麽來頭,不把老子們禁衛營校尉當迴事?


    “剛才他們說的,也是我看到的,我沒必要再重複。”李詩穎說道。


    “你怎麽認識葉雲錯的,今天為什麽要去法器堂找他,迴答這些問題!”趙安東瞪著眼,順手翻著李詩穎在白鹿書院的學籍檔案,上麵竟然什麽都沒寫。他問程禹這怎麽迴事,程禹隻是笑著搖頭,嘴唇微動幾下,在向趙校尉傳音。


    趙安東臉色大變,張大嘴喉嚨哢哢作響,但他很快恢複正常,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這位李同學,我沒問題了,請你迴去吧!”


    “你不關心我怎麽認識葉雲錯了?也不關心我今天為什麽要去法器堂找他了?”李詩穎看起來很天真的模樣。


    “這個,咳,不在本次調查範圍內,可以不用迴答。”趙安東竟賠笑起來。


    “但我還是要告訴你,葉雲錯的姐姐是我的閨蜜,我和葉雲錯就是這麽認識的。”李詩穎說道。


    “明白了!明白了!”趙安東點頭,一旁的程禹無奈笑笑,對著李詩穎做了個離開的手勢。


    李詩穎的兩個保鏢也被叫來詢問,這二人也是不說話,就那樣筆挺地站著,趙安東嘴巴張了好幾次,終於問了句:“二位吃飯了嗎?”


    會客廳內一陣議論,在座的書院先生都知道李詩穎是豪門千金,但卻不知她究竟來自哪個家族,知曉她身份的僅有程禹周顥等少數幾人。


    葉雲錯走到會客廳的中央,全場都看著他,所有人都有一個疑問,他到底是如何擊敗十三個丹成修士的?


    “葉公子,血神宗的人為何來書院找你?”趙安東的語氣謙和了許多。


    葉雲錯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在聽葉紫依的傳音:“有關晶玉的事,沒必要告訴他們。打敗丹成修士的事可以說,這才是他們關心的。什麽事都可以往我身上推,不然你恐怕很難繼續留在書院。”


    “我們以前跟血神宗有過節,不知他們如何打聽到我在白鹿書院,就來找我尋仇了。”


    “兩個脫胎修士和十三個丹成修士來書院找你,你們到底結了怎樣的梁子?”


    “血神宗這樣的排場,顯然不單單是來對付我這固靈修士的,不是嗎?”


    葉雲錯故意側頭看了看葉紫依所在的方向,其他人自然也會這樣想,血神宗是來對付葉紫依的。


    “至於血神宗為什麽來找我們麻煩,這個問題由血神宗迴答更合適。我也想知道原因。”


    “血神宗的人沒逃出帝都,已被帶到了禁衛營,這個問題很快就能知道答案。”趙安東嘴角微微上翹,他不相信血神宗的人進了禁衛營還能嘴硬。


    “那就好!”嘴上這樣說,葉雲錯心裏卻希望血神宗的人嘴巴能嚴一點,別一被逼供就把什麽事都吐了出來。


    “毀壞法器堂的建築,擊敗十三個丹成修士,前麵幾位目擊者的供詞都指出是你一人所為,你有什麽不同意見嗎?”


    “是我做的,我不會逃避責任,該我賠多少錢我都認,但我也是出於自衛才動手,我認為頂多算個防衛過當,而且血神宗的人受重傷並沒死,打官司我也有信心,當然,最後還是要看法理司怎麽判決。”葉雲錯想帶一波節奏。


    “不,葉公子你誤會了,”趙安東搖搖手指,他不吃葉雲錯那一套,“我不關心你是否防衛過當,也不關心法理司怎麽判,作為禁衛營的校尉,我關心的是帝都的治安,我想知道你是如何以固靈修為擊敗十三個丹成修士的?”


    “這涉及到我個人隱私,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自然是極為重要的!我有理由懷疑你並非使用的法術,而是使用了某種大規模殺傷性的武器,這在大漢律令是明令禁止的,所以這個問題你必須要迴答。”


    “按校尉大人的說法,也就是說修真者可以有傷人的法術,普通人就不能有傷人的武器?對普通人來說一紙律令就能讓他們乖乖聽話不敢違法,那麽如何管理擁有大能力的修真者呢?”繼續帶節奏。


    “迴答我的問題!”趙安東咬咬牙,媽的這小子又是個什麽背景,竟敢無視禁衛營的權威跟我東扯西扯,媽的哪來這麽多問題,管理修真者還不容易?誰不服管就先一頓打,看你服不服!


    葉紫依傳音道:“別跟他扯了,照實迴答吧,相比於你身上的其它秘密,玉墜算不上什麽。”


    葉雲錯點點頭,看來今天不說實話是真的搪塞不過去了。


    “我姐姐做了一個玉墜,玉墜上刻印有攻擊陣法,其內記載著她的一記法術,我能通過玉墜激發那記法術。血神宗的丹成修士自然抵擋不了我姐姐的一招半式。玉墜已碎,隻剩這根吊繩。”葉雲錯從褲兜裏拿出吊繩。


    原來如此!會客廳裏的人都長出一口氣,他們本就認為葉雲錯怎麽可能憑借自身的力量擊敗十三個丹成修士,原來是有葉紫依這位無雙尊者的助力!


    但是這事兒細細一想仍然覺得匪夷所思。將大能者的法術刻印在陣法中這件事,九州修真界以前就曾有人嚐試過,但都未能成功,陣法實在太過複雜,而且有人計算過,這需要耗費修真者相當大的靈力,得不償失。而葉紫依竟然成功了?


    “我確實做了一個可以儲存法術的玉墜。”見會客廳內有老先生開始爭論這麽做的可行性,葉紫依開口說道,“但我不建議諸位嚐試。其陣法的複雜程度不言而喻,不僅會耗費多半的靈力,還必須付出魂血,且成功率極低。若非事出有因,我也不願這麽做。”


    聽見葉紫依這樣說,會客廳逐漸安靜了下來。


    “如果你們的問題一直糾結於葉雲錯為什麽能打敗丹成修士,那麽剛才他已說明了原因。”葉紫依說道,“除此之外,校尉大人還有什麽想問的?”


    趙安東咳嗽一聲,說道:“既然是用法術打敗了血神宗,那就是修士鬥法,除了參與的修士之外,沒有造成其他人的傷亡,尚屬可控範圍,禁衛營可不追責。”


    程禹說道:“法器堂的宅子過於陳舊,正好拆了建座新的,對書院也未造成多大的財產損失。”


    趙安東打個哈哈:“那這裏就沒我什麽事了。我得迴去看看對血神宗的人審得怎樣,敢來白鹿書院鬧事,血神宗必須得給個說法!”


    這或許是校尉大人執法生涯中最窩囊的一次,本可以先把葉雲錯帶迴營裏打一頓再說,哪知白鹿書院的水如此深,這裏的學生動不動就背景深厚,要麽是趙校尉眼睛都不敢直視的李詩穎,要麽是有無雙尊者撐腰的葉雲錯,惹不起,還是盡快離開為好。


    送走了趙校尉,程禹說道:“盡管這事在禁衛營那裏消了號,但本院的處理還是要有的,諸位先生,有何意見?”


    他的眼神逛了一圈,在座的老先生沒人說話,帝都禁衛營都灰溜溜地走了,這時誰也不會跳出來說要嚴懲葉雲錯。


    “且不論葉雲錯在進入白鹿之前與血神宗這等江湖宗派有何糾葛,他既然進了本院,那就是本院的一員,有江湖人士來白鹿滋事,本院理應保護學子的安危,幸而葉雲錯並未受傷。”程禹說道,“但是,葉雲錯違背本院規定,私自鬥法,造成了法器堂房屋損毀。我建議,就寫個通告批評發布全院,以儆效尤吧!”


    老先生們點點頭,有的先生還說這懲罰夠重了,足矣足矣。


    這些老家夥真會做人啊,南極子評價道。


    這件事在書院的層麵就算解決了,但波瀾並未停止,葉雲錯在白鹿書院算是徹底出名了。還躺在病床上的端木馳喜極而泣,感謝血神宗,感謝十三位丹成修士,你們的到來終於讓人們不再提老子曾慘敗於葉雲錯!


    從院長會客廳出來,李詩穎親熱地拉著葉紫依的手聊天。葉雲錯在旁邊幹著急,又不敢催促李詩穎,他有一肚子話憋著問葉紫依。


    “你嫌我煩啊?”李詩穎看著葉雲錯,“我這麽久沒見紫依姐了,跟她說會話不行啊!”


    “我沒有不耐煩啊。”葉雲錯說道。


    “你沒事就去修煉,小雲子你信不信,接下來會有很多人向你發起挑戰的!”李詩穎說道。


    “為什麽?血神宗那些丹成修士又不是憑我自己的修為打敗的!”


    “除了剛才開會的人,誰知道?”李詩穎笑道,“不想丟臉被人吊著打,你就安心修行去吧!”


    說話間方鴻傑和袁頤驪走了過來,二人向葉紫依施禮,方鴻傑對葉雲錯說道:“葉道友,今日事發突然,不僅沒能幫上你的忙,還差點成了累贅,實在慚愧!”


    “方道友哪裏的話,是我差點連累你們!”


    “如果葉道友信得過我們,就讓我們來刻印你的黑木劍吧!”方鴻傑說道,“我們也想試試煉隕星天鐵。”


    “我當然願意,但是現在法器堂毀了,沒地方煉啊!”


    “我們隻需要一個火爐就行,剛才我們問過程院長,他說會盡快在書院中架設新的火爐。葉道友,也是托你的福,讓院長他們記住了我和師妹的名字,也讓他們知道了書院中還有我們這樣自己煉器的修士,院長說他們打算在書院開設一門煉器的課程。”


    “那還真是好事!”


    葉雲錯將黑木劍從納物袋取出,還拿出一張按照南極子指導所繪製的陣法圖案,方鴻傑雙手接過,說一定將這個陣法刻印上去。


    方袁二人走後,葉紫依說道:“我不會煉器,沒能為你準備固靈的法寶,抱歉!”


    李詩穎說道:“其實白鹿書院裏像我這樣的學生隻是少數,他們那樣出身普通人家的學生才是大多數。”


    葉雲錯問道:“詩穎道友,你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禁衛營都怕你!”


    李詩穎搖搖頭:“我不說,說了你就不會跟我玩了。”


    葉雲錯笑道:“哪能呢,就算你是皇宮裏的公主,我還不是照樣陪你逛街吃飯!”


    李詩穎笑道:“那你就當我是公主吧!紫依姐,這小子就是想趕我走,我也不在這裏礙眼了,改天我再來找你玩。”


    葉雲錯朝著李詩穎揮揮手,說道:“姐,到我的洞府去吧!”


    二人來到七十一號洞府,設下禁製後南極子蹦躂出來,坐在葉雲錯的肩頭,笑道:“丫頭恢複到無雙了,還不錯,再幾年就能凝虛了。小九是不是也來了靈域,我見你來時用的法寶像是他的‘紫金躍葫’。”


    “南極星君的眼力真好!小雲的玉墜沒了響應,我想他一定遇上麻煩了,九爺就把他的法寶借我了,他趕到這裏還需要一些時間。”葉紫依笑道。


    “什麽法寶?可以瞬間移動的?”葉雲錯好奇問道。


    “差不多吧,一次瞬移跳躍幾百裏。”葉紫依攤開手,手心放著一個小巧的金色葫蘆,“當然不止這麽小,可以變大的,不過隻能一人騎乘。”


    “這麽好的寶貝,逃命神器啊!”葉雲錯把玩著金葫蘆。


    “好了,說正事,說好的鳳凰呢?”南極子問道。


    葉紫依手指一點,一個流光溢彩的蛋漂浮身前,“鳳凰還在這七彩鳳凰蛋裏!”


    葉雲錯雙手觸碰橄欖球那麽大顆的鳳凰蛋,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鳳凰蛋的七彩光芒竟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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