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澤堂前,撫恩王怒氣衝衝,睨著溫涼寒,一旁的尹合一手扯著爺爺的衣衫一角,滿眼的委屈。


    “撫恩王,恕涼寒直言,陳卿可能沒法到這裏來。”


    聞言,撫恩王冷笑一聲,“怎麽?這陳卿,敢欺負我愛孫,倒是沒膽兒來見本王。”


    溫涼寒麵帶淺笑,解釋道:“這陳卿,此刻正在暮稀仙人處受教,沒法過來,可若撫恩王實在不肯,涼寒也隻好派人去恩師寢殿叫她了。”


    “溫涼寒,別以為拿暮稀仙人壓本王,本王就會善罷甘休,這陳卿,無論如何今天我也要好生管教管教。”


    “撫恩王說笑,涼寒豈敢拿恩師施壓於您,隻是您可能有所不知,恩師下午便以提過規矩,這人一旦進了蹴鞠場,不論身份如何,也不管尊卑高低,所有學子,都可以縱情玩樂。”


    尹合一下上前,一張胖乎乎的臉上一掃委屈,急赤白臉,也沒了剛才哽咽嗚咽,急聲道:“陳卿她可不是縱情玩樂,這蹴鞠場上,可有能隨便踢人屁股這條規矩?狗奴才就是狗膽包天,連本少爺也敢踢。”


    “狗奴才?”


    溫涼寒一記冷眼直直掃下,一字一頓從嘴裏咬出,目似利劍,帶著寒光直衝尹合刺去,嚇的尹合竟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王、王爺。”


    見自家孫子被嚇得結結巴巴,撫恩王當即衝外麵侍衛喊道:“來人,將陳卿給本王捉來!”


    “不必了!”


    聞聲,溫涼寒立馬抬頭,朝門口看去。


    是陳卿。


    方才還愣住的尹合一見陳卿,立馬揪著撫恩王一角,一手指著眼前穿著校服的陳卿,吼道:“爺爺!就是她!就是她踢我!”


    撫恩王冷哼一聲,盯著陳卿,慢慢行至她的身側,一雙星目,滿布陰森。


    “你就是陳卿?”


    “是。”


    “就是你踢的本王愛孫?”


    “是。”


    陳卿利落迴答,也不辯解,卻也沒有聽出絲毫畏懼。


    溫涼寒默默走到陳卿身邊,站在她和撫恩王之間。


    見狀,倒讓撫恩王笑了出來,諷刺道:“怎麽?你這王爺臉上掛不住了?剛才不是還撒謊說陳卿在暮稀仙人那受教嗎?”


    還未等溫涼寒迴答,陳卿變搶先迴到:“王爺不曾說謊,阿玄剛才去的仙人住處叫的陳卿,說您到這兒來和奴婢討說法,這才趕來。”


    “不,小姑娘,你想的太簡單了,你可知本王是何等尊貴?來這王府是討說法,對於你,隻需懲戒,並不需要什麽說法。”


    撫恩王冷森森笑道,言語裏皆是不屑。


    連帶著一旁的尹合,眼裏都多了幾分神氣。


    “那陳卿可就要問問,我到底是犯了什麽錯,要您千裏迢迢趕來懲罰?”


    “你這狗奴才踢本少爺!”尹合咬牙上前,妄想伸手去打陳卿,誰知剛一動作,便被溫涼寒冷眼嚇住,舉起的手也怔怔停在空中。


    “尹少爺,陳卿為什麽踢你,你心裏不應該最為清楚嗎?”


    陳卿直接厲聲反問。


    尹合神色一變,眼神也不似之前般犀利,有些閃躲。


    “你、你是嫉妒本少爺蹴鞠踢的比你好。”


    “嗬!”


    陳卿冷笑一聲,嘲笑意味溢於言表,厲色道:“尹小少爺蹴鞠踢得著實是好,好到要靠將別人推倒來搶嗎?”


    “你!”


    “我,對,是我踢的你,可貌似是尹少爺先動的手吧,你要是忘了,陳卿不介意幫你迴憶迴憶。”


    下午在蹴鞠場上,暮稀仙人將幾人分成兩隊,其中陳卿和尹合分在不同的隊伍,可是尹合一向跋扈,從來不管什麽規則,見球便搶,可是無奈身形不夠矯健,而那些王府下人的孩子,自小便幹活,手腳也很是靈活,尹合搶不過,便在爭搶過程中,直接將其推倒。


    那些窮人家的孩子父母,雖說知道暮稀仙人一向不論尊卑,卻也還是害怕富家子弟的官員記恨,便小心叮囑自家孩子,遇事能躲便躲,惹不起躲得起,所以那些孩子也不敢反抗,倒讓那尹合變本加厲。


    連陳卿也敢推。


    尹合雖然不夠靈活,力氣卻不小,陳卿沒有防備,一下子被推在地上,臂肘處都被地上的細小沙礫磨破。


    陳卿一下子火冒三丈。


    雖說之前經過牢獄一事,陳卿性子已經有所收斂,不相熟悉的人,陳卿已經能夠做到安分守己,更不會去主動招惹。


    可偏偏這次,暮稀仙人一開始便立下規則,不論尊卑,所以看著尹合一直仗勢欺人,陳卿本就不爽,眼下又欺負到自己頭上,便也忍耐不住,起身之後照著尹合屁股就是一腳,使了十足的力氣。


    尹合直接被踹倒在地,也有不少人很早便看他不順眼,隻是礙於他的身份不敢動作,便導致誰也沒有去扶他的,尹合隻好自己慢慢掙紮起身,剛起來便咒罵著去追打陳卿。


    可他哪能追上,陳卿身子輕盈,幾個閃躲都讓尹合撲了空,這下更讓他怒不可遏,還未等踢完蹴鞠,便著急命令下人迴府去請撫恩王來給自己作主。


    這時,陳卿身側傳來輕輕一聲笑,聲音微微,悠悠傳來,陳卿不由得轉身,卻看到溫涼寒麵帶淺淺笑意。


    他在笑。


    剛才一直板著臉的溫涼寒,卻在聽到陳卿一腳踹倒尹合時,發出了這麽不合時宜的笑聲。


    撫恩王勃然大怒,見溫涼寒如此態度,不僅沒有怪罪陳卿,反倒嘲笑起自家孫子,讓他這當爺爺的,顏麵盡失。


    “溫涼寒!本王警告你,不要不知分寸!”


    溫涼寒將視線從陳卿處移開,笑意卻還是未減。


    “怎麽了,撫恩王,陳卿都已經解釋清除了,您也沒理由再這般氣惱,畢竟尹合做的也不妥當,更沒有理由責罰陳卿。”


    撫恩王瞅了一眼自家孫子,見他目光閃躲,沒敢看自己,想必陳卿說的也不假。


    隻見他還是一臉陰森密布,狠聲道:“若本王,非要罰呢?”


    “本王才是這當朝實打實的真王爺,區區罰個下人,還需要什麽理由?”


    聞言,溫涼寒立馬看向陳卿,見她眼裏的光一下暗了些許。


    身上的傷已經痊愈,可那七天刻進心底的傷,卻是怎麽也不能完全愈合。


    “撫恩王,涼寒雖是晚輩,爵位卻和您不相上下,那若是本王,偏不讓你罰呢?”


    一直以來,兩人雖然都身居高位,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更加看重溫涼寒,可溫涼寒卻也自知比撫恩王年幼,一直謙虛謹慎從不拿自己爵位施壓於人,像這般仗著身份反駁撫恩王,倒是第一次。


    “王爺。”


    陳卿拉了一下溫涼寒的衣角,從他身後走出,直麵撫恩王。


    “撫恩王,陳卿自知,身上有很多壞毛病,也時常不知尊卑,頂撞他人。之前也被罰過,是因為陳卿確實說了些錯話,認不清形勢。”


    聞言,撫恩王麵色稍緩,仍是一臉不屑,帶著一絲神氣瞥了一眼溫涼寒。


    “可這次,陳卿沒錯。”


    陳卿看向尹合,不顧爺孫二人臉上的慍色,繼續解釋道。


    “奴婢雖然是一介小小粗使,可現在也是暮稀仙人的學生,既然尹小公子也是,我們便沒有什麽區別,在蹴鞠場上也都是以學生的身份較量,尹公子不講道理,隨意欺人,陳卿不會無故欺負別人,卻也見不得自己被人欺負,若要是真欺負了,那就必須還迴去。”


    “你們若還要繼續如此,不肯罷休,那陳卿也不能任人宰割,我們可以去找暮稀仙人評理,去問問他,這件事,到底是誰有錯在先,要罰,到底是要罰誰。”


    聲音鏗鏘有力,在撫恩王的施威下,陳卿仍是麵不改色,娓娓道來。


    撫恩王正要發作,卻又見阿玄走進屋內,衝著溫涼寒行禮道。


    “王爺,暮稀仙人叫您過去。”


    溫涼寒微微一笑,點頭迴應。


    “好,本王知道了,去告訴暮稀仙人,一會兒我隨撫恩王和尹少爺一同前去。”


    “是!”


    阿玄意欲轉身,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


    “等等!”


    尹合連忙上前,拉住撫恩王,低聲道:“爺爺,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還是抓緊迴去吧。”


    雖說才聽了一日學,可是尹合已經感覺出暮稀仙人古怪非常,很是難以捉摸,而且下午暮稀仙人也在場,卻沒有管這檔子事,這要是讓他知曉了自己告狀討說法這件事,指不定會讓自己怎樣,連自家爺爺都敬讓三分的仙人名士,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


    撫恩王哪能這麽容易罷休,怒氣全然未消。


    可是尹合卻是死死拉住撫恩王衣袖,還是耳語道:“爺爺,我們快些迴去吧,要是惹怒了暮稀仙人,不讓孫子在這聽學,那我豈不是更丟臉。”


    說完,尹合便拽著撫恩王直接往睿澤堂門口走。


    經過陳卿時,撫恩王還是陰森森睨了她一眼。


    見兩人離開,陳卿微微搖了搖頭,情緒有些低落。


    自己還是會惹這些麻煩來讓王爺憂心。


    “做的好。”


    陳卿抬頭,有些不明就裏。


    溫涼寒帶著淺笑,本是看著陳卿,卻轉頭看向阿玄。


    阿玄抱手一禮,有些不好意思。


    “王爺過獎。”


    陳卿明白過來,這主仆二人,一個撒謊說自己在暮稀仙人那裏受教,一個說暮稀仙人叫王爺過去,還真是苦了暮稀仙人,被人這麽一直當作擋箭牌。


    誰讓這裏人人都敬畏他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王妃自帶buff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山己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山己兌並收藏我的王妃自帶buff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