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三人擬定了一個禁林探險計劃,但是事情總是不能一番風順。出發的前一天上午是草藥課,哈利和羅恩正在學習給變異魔鬼網取汁液。


    “……用你們的魔杖輕輕捅一下它的根部,注意不要刺破它的皮,那會讓魔鬼網發瘋的,我保證你們不想看到……”普斯勞特教授站在溫室中間,抱著一盆變異魔鬼網給他們示範。


    哈利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課,小聲和羅恩商量明天去禁林的事:“我們還是從海格的小屋旁邊繞過去吧,特瑞西問過了,明天他的南瓜地裏要種新南瓜,小屋裏沒人的。”


    “別被他抓住了。”羅恩還有點畏懼海格的大塊頭。


    “……現在,拿起你們的魔杖,給變異魔鬼網取汁,注意……”


    哈利聽著普斯勞特教授的話,捅捅他的那盆懶洋洋的變異魔鬼網。那盆糾結在一起的藤蔓植物哆嗦起來,一根藤條的頂端突然裂開一個口子,像嘔吐一樣吐出一團綠色的氣味糟糕的液體。


    羅恩誇張地做反胃嘔吐的樣子:“好惡心。”


    “接好你們的液體!用接骨木盒子裝,掉到地上就沒有用了!”普斯勞特教授正色說,“下課前每個組接滿一盒作為作業交上來。”


    哈利、羅恩隻好繼續做著惡心的作業。過了一會兒,羅恩不幹了:“你來拿著盒子,我來捅它。”羅恩放下盒子在長袍上擦擦沾滿粘液的手。那些粘液不傷害皮膚,但是很臭。


    “好吧。”哈利不情願地和羅恩換了位子。但很快哈利也受不了這份活計了,每次魔鬼網吐粘液的蔓藤都不一樣,很難接準,粘液掉在手上又很惡心,像被絞碎的鼻涕蟲內髒。“等等。”哈利叫停。


    “怎麽,你才接了一會兒,我不換啊。”羅恩說。


    “不是,你等會兒嘛,我想想。”哈利抽出魔杖在手心敲敲,“有了。”哈利把魔杖對準盒子:“——速速變形!”


    接骨木盒子原地顫抖兩下,然後變出一根長長的手柄。“哈哈,可以了。”


    “嘖,這個把戲不錯!”羅恩咂舌。


    哈利拿著手柄把盒子提起來,“你動手吧。”


    羅恩又開始捅魔鬼網。雖然隔著長手柄操作有些不方便,但是至少噴濺的粘液不會再濺到哈利手上了。兩人沾沾自喜,有說有笑地開工。但是一段時間後,魔鬼網的吐得粘液越來越少,最後什麽都吐不出來了,捅捅它隻能發出一陣像老人一樣的幹咳,和喘不過氣來似的抽氣聲。


    “怎麽迴事兒啊,還差小半盒呢!”哈利不滿地說。


    “這盆魔鬼網質量太差了,我就說不選它的。”羅恩擦擦汗,更是勁兒地捅它的根。


    旁邊的格羅夫看不下去了,作為一個赫奇帕奇,他是非常喜歡植物的,在他看來這簡直是一場虐待。“你們別弄了,根都快給捅壞了。”格羅夫說。


    “啊,是嗎?”羅恩訕訕地停手。


    “可是盒子還沒滿,怎麽辦?”哈利問。


    這時,普斯勞特教授宣布時間已經到了,收集好粘液的人可以上交了。陸陸續續地有人去交作業,哈利和羅恩急了,眼巴巴地看著格羅夫。


    “你們浪費的太多了。”格羅夫指著他們腳下的一灘黏液,哈利和羅恩不好意思地躲開他責備的目光。


    “試試保暖咒吧。”格羅夫說著收起他的盒子,他已經裝滿了。


    “保暖咒?”哈利問。


    “嗯,普斯勞特教授不是說了,升高溫度可以使魔鬼網多產生黏液。”格羅夫說完,和他的搭檔去交作業了。


    “喂,保暖咒的咒語是什麽啊?!”哈利追問,但格羅夫似乎沒有聽見。哈利無奈地看著羅恩,“這樣去交作業肯定不及格。”


    羅恩環視溫室,差不多一半的人都已經交完作業了,一咬牙道:“好吧,我聽媽媽施過這個咒,咒語好像是——


    ——火焰熊熊!”


    轟——


    一股紅色火焰從羅恩的魔杖發出,魔鬼網被擊中,整個燒了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叫。哈利、羅恩嚇得各退兩步。


    “保暖咒?這是保暖咒?!”哈利怒道。


    “好吧!這是生火咒!我怎麽知道!”羅恩也吼著。


    魔鬼網的尖叫更大聲了,有不少人已經往這邊看了。


    “快想辦法哈利!”羅恩一邊試圖用身體擋住大家的視線,一邊焦急地說。


    “我在想!”哈利手忙腳亂地拔出魔杖:“清……清水……什麽來著?”


    “快點兒!”


    “好啦!——清水如箭!”


    一股藍光從哈利的魔杖發出,火焰被一股藍色的水澆滅了,哈利長長地噓氣:“我怎麽記得咒語好像是‘清水如泉’,算了。”又迴頭對羅恩說,“現在它該夠暖了。”


    “哈利。”羅恩拉拉哈利的衣角。哈利見他滿臉呆滯地看著前方,疑惑地看過去——


    魔鬼網通體赤紅,迅速正在暴漲,而且枝幹上噗噗地冒出尖刺,刺身泛著紅光,每根足有好幾英寸長,十分可怖。


    “快跑!”哈利直覺不妙,高唿一聲拉著羅恩開始撤退。斯普勞特教授正想過來教訓他們一頓,猛地看見一株足有一人高的長著尖刺的魔鬼網正在兩人身後翻騰暴漲,立馬開始疏散學生。


    當哈利從門裏跑出來的時候,那株變異魔鬼網幾乎已經盤踞了大半個溫室,藤蔓糾纏翻滾,像一堆扭曲在一起的蛇。每根藤蔓都粗得像門柱子,周身的尖刺每根足有半英尺長,閃著金屬般的光澤。藤蔓頂端都長出一個像昆蟲的口器的東西,不斷發出刺耳的尖叫,吐出的粘液掉在地上能把地板腐蝕出一個黑坑。已經變異得像外星怪物一樣的魔鬼網,瘋狂纏繞在一切可以攀爬的東西上,瞬間就把花架絞得粉碎,而且還在迅速蔓延,一號溫室封立刻被封閉。


    到了晚上,處理溫室的普斯勞特教授越發感到事情不妙,溫室的防護牆已經在嘎吱作響了,因為鄧布利多教授不在學校,她緊急聯係了弗立維教授、麥格教授、斯內普教授,但即使四位院長聯手也沒能完全解決問題。


    第二天是周末,一號溫室仍然在封閉中,人們經過溫室的時候還能聽見裏麵傳來刺耳的吱吱聲,就像絞肉機在絞碎金屬,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無數瘋狂攪動的黑影,整個場麵異常恐怖,不少人故意路過溫室以求一觀“盛況”。由於整個一號溫室仍然存在危險,四位院長隻好輪流看守,一邊驅趕小巫師,也隨時加固溫室外牆的防護魔法。


    就像是有一條秘密通道,流言瞬間傳遍霍格沃茨,哈利又感到在分院儀式上受到的矚目,這讓他們的探險計劃徹底破產——即使他們還有那份心情,也避不開眾人的眼睛。


    大家對哈利這次的壯舉也是毀譽參半,有人認為這是哈利富有探索精神的表現,有人認為他隻是嘩眾取寵,這讓他同時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待遇。


    就像現在,禁林探險計劃宣告破產後,哈利和特瑞西正打算一起去湖邊下盤巫師棋耗耗時間,羅恩當他們的老師。但是一路上有人不停跑過來和他握手,說一些莫名其妙地支持的話。也有人在背後對他們指指點點,說什麽“自大無知”、“粗魯沒腦子”之類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能讓哈利聽到。


    哈利倒是覺得無所謂,他在尤金的橄欖球隊裏時時常遭遇這些待遇。他常常想,其實如果“粉絲”們對他的關心還不及他們對瑞士糖的喜愛忠誠,而厭惡他的人也隻不過把他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說說即過,那他又何必在那些人身上多花感情?為了不在乎他的人一時興起的喜愛或者嘲笑勞神,有什麽意義?特瑞西絕對不會因為他一時的失利而厭棄他,他隻把注意力放到真正關心他的人身上就行了。


    但是總是有些人總能用他們持續的刻薄、粗暴的方式,昭告他們的存在。他們總能讓哈利感到不舒服、感到厭惡,比如佩妮姨媽一家,比如現在攔住他們的馬爾福——


    “聽說你又做了什麽蠢事,波特。”馬爾福迎麵走過來,還是那副臉色蒼白目中無人的模樣,他的兩個跟班也一樣的又蠢又笨地戳在他身後跟著起哄。


    “聽說你把一號溫室弄砸了?你一天都忍受不了不出現在別人的話題裏是吧,不過我想想,這次出風頭能得到什麽獎賞,波特。提前乘火車迴你麻瓜的家怎麽樣?”馬爾福譏笑道。


    哈利真是一秒也受不了他的假笑,拉下臉想繞開,特瑞西和羅恩也緊隨其後。但是馬爾福攔住了去路,他和他的跟班們哄笑噓聲。


    “或者來聽聽這個,”馬爾福模仿著佩德拉的聲音,尖聲怪叫,“救世主波特真是英勇無畏啊!”他模仿的是佩德拉,一個拉文克勞的女生,她生性害羞,長得也很平凡,平時說話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打擾了什麽一樣,在飯廳的時候聽說了哈利的壯舉,破天荒地漲紅了臉激動地大聲稱讚哈利。這事兒在拉文克勞內部傳為笑談,不過大家都是善意的,現在到了馬爾福嘴裏,味道就不一樣了。


    “你就是靠這種手段勾引女人的?”馬爾福不屑地說。


    這句話觸了特瑞西的底線,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哈利已經惱火地開口:“我看有些人才是受不了自己不受關注,是不是這次我的謠言裏沒你的份兒,你不甘心了,馬爾福?沒關係,我們現在就可以來較量一場,到時候你就又是霍格沃茨的話題了,想想看叫什麽好,馬爾福被扁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除了和那些肮髒的血統打交道,你也就嘴上這點本事了。”馬爾福冷下臉說。


    “你是不敢打吧。”特瑞西接過話頭,剛剛馬爾福拿佩德拉來嘲諷足把他氣得夠嗆。他極度輕蔑地看著馬爾福,“你甚至不敢一個人單獨來找哈利,是不是?懦夫!不過你叫人來也沒有,你後麵戳著的那兩個不中用的小不點兒,哈利一個手指頭就能擺得平!”


    “我要和你決……”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一個陰沉地聲音打斷了馬爾福,斯內普教授從走廊盡頭走過來。


    “讓我來看看,啊,又是你,波特。”斯內普教授厭惡而冰冷的目光落在哈利身上,“是啊,闖下了大禍,卻在他的同學裏洋洋自得,到處找別人麻煩,格蘭芬多扣五分。”


    “我沒有找誰麻煩,是他們先開始的——”


    “狡辯和不誠實,格蘭芬多扣五分,頂撞教授,再扣五分。”斯內普嗬斥掉他的辯解。哈利憤怒地要再次反擊,但是特瑞西和羅恩一起拉住了他。馬爾福發出嘲弄地笑聲,挑釁地看著哈利。


    “教授,我們可以走了嗎?”特瑞西問。


    “走吧,”斯內普懶洋洋地說,似乎這次的對波特的扣分讓他很滿意,“別給自己找麻煩。”最後這句是警告特瑞西的。


    “是的,教授。”特瑞西穩穩地迴答。


    把馬爾福一夥甩開後,羅恩激動得上躥下跳,破口大罵,從馬爾福到斯內普再到整個斯萊特林。罵道最後奇怪的發現哈利、特瑞西都沒什麽反應。


    “我說,你們不生氣?”羅恩問。


    “氣啊。”


    正好三人走出了城堡大門,特瑞西、哈利極有默契地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深深吸氣。


    “你們可不像生氣的樣子。”羅恩氣悶。


    “唉,一天這麽短,氣一下就行了。”特瑞西說。


    “我是覺得等著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顧不上馬爾福。”哈利說。


    “你操心什麽?”


    哈利和特瑞西相視一笑,他們都明白自己(哈利)肩上的重擔,有太多事情要做,他們隻是盡量讓過程變得符合他們的情趣。對在作弄馬爾福、達力之類的事上花費再太多精力,兩人都興趣缺缺。


    “操心的事數都數不清,”特瑞西說,“第一件就是禁林探險。”


    “可惜,”哈利看著周圍路過的人都對他們指指點點,“在溫室的事沒消停以前,我們不能有什麽秘密行動了,名人的悲哀啊!”


    在眾人褒貶不一的熱議之下,哈利倒顯得平靜的出奇。他閑的時候就和羅恩下棋,心情好的時候還對在背後嚼舌根的人笑一笑,倒把那些嚼舌頭的嚇得不輕。


    他也隨時去找特瑞西。特瑞西由於禁林沒去成反而對那兒更加憧憬,最近沒事都泡圖書管去研究禁林了。哈利有時去和他一起看資料,不過他都挑著感興趣的看,《我和霍格沃茨禁林女妖共度的時光》這類型的。有時哈利也拉特瑞西一起去練習魔咒——因為對黑魔法防禦的極度失望,他們決定在這門課上實行自學。有人指導的科目他們進步神速,但完全自學的黑魔法防禦術就像他們在艾瑪太太家的實踐一樣,緩慢而缺乏效率。不過好在興趣和這門課不言而喻的重要性一直支撐著他們的探索。


    為了找個地方安靜地練習咒語,他們又在霍格沃茨開發了一個秘密基地——霍格沃茨南塔的後方空地。南塔能追溯的曆史比霍格沃茨本身還長,它曾經禁林旁邊唯一的建築,供來到禁林的巫師休整。巫師大災難的年代,禁林附近的居民先是聚集到南塔避難,因為這裏位置絕佳,知道巫師們慢慢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直到四巨頭因為命運際會最終也匯聚到這片土地上,在南塔前麵建立起了霍格沃茨。建校後南塔曾經用作巫師決鬥場所(見《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隨著巫師決鬥漸漸消失,這裏已經罕有人至了。南塔現今已經破敗不堪,外牆長滿了青苔和蕨類,一千年的風吹雨打已經讓它搖搖欲墜。不過它的的主體結構還很完好,一個主塔兩個個副塔,略成品字形。這樣的結構在塔樓的背後圍出一小塊避風的空地,他們的秘密基地就在這裏。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周三,鄧布利多校長才迴到霍格沃茨。這一次也讓哈利、特瑞西第一次感到這位第一白巫師絕非浪得虛名——他一出手,四位院長都束手無策的瘋狂變異魔鬼網,被他敲敲魔杖就歇菜了。


    事情解決了,輪到追責了,哈利這時才有點寢食難安。幸好結果出來得快,最終鄧布利多校長判定,這件事是一個魔法意外——沒人知道那株變異魔鬼網為什麽會成那樣,隻能解釋為它在某種機緣巧合下進行了二次變異。哈利倒是隱約感覺到是他那個錯誤的清水咒惹的禍,不過他明智地沒有說出來。


    由於沒有造成的人員傷亡,哈利被免疫處罰。這個結果連哈利自己都難以置信,沒扣分、沒禁閉、沒勞務處罰,哈利有些切身地明白了他“格蘭芬多寵兒”的綽號還真不是白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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