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達力活蹦亂跳地出院了,佩妮姨媽才迴過頭來開始找哈利麻煩。他出院當晚,把達力百般照顧哄上床以後,佩妮姨媽怒氣衝衝地來到碗櫥,叭地打開扣鎖,使勁兒一拉,門板彈在牆上砰砰作響。哈利正在玩跳棋呢,一抬頭看見佩妮姨媽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你跟我出來!”


    哈利在心裏不屑地撇撇嘴,慢吞吞地收拾好跳棋,跟著佩妮姨媽到了起居室。


    “你說,你在達力的果汁裏加了什麽?”佩妮姨媽坐在沙發上隔茶幾瞪著他,就像嚴厲校長審問犯錯的學生,隻差沒那把戒尺在桌上敲了。


    為了防止佩妮姨媽真的去找把戒尺來收拾他,哈利老老實實交代:“我就在裏麵加了幾顆糖。”看見佩妮姨媽即將發作的表情,哈利連忙補充,“幾顆味道很差的糖。”


    “幾顆糖怎麽可能吃出胃炎來!”佩妮姨媽尖叫怒吼。


    “有可能是過期了吧,不知道,可能魔法糖過期了效果會比較劇烈。”哈利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佩妮姨媽臉色白了一下,怒吼聲似乎突然被噎在喉嚨裏,她用怪異地聲調問:“你說什麽糖?”


    “就是巫師吃的糖。”哈利說,然後猛地想起他一直沒有跟佩妮姨媽說過魔法界的事,現在佩妮姨媽肯定以為他在撒謊了。


    佩妮姨媽果然是被他的說辭刺激到了,她指著哈利的鼻子罵:“別用這種蠢話來敷衍我!這世界上沒有什麽魔法!沒有!老實交代你到底加了什麽髒東西在裏麵,不許說謊!”


    哈利想佩妮姨媽肯定不會相信他的說辭了,但他還是努力的辯解:“真的有,糖就是從魔法世界一個叫的對角巷的地方帶迴來的,那裏還有一所叫霍格沃茨的魔法學校,我要去那裏讀中學!”


    佩妮姨媽在哈利說出“霍格沃茨”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尖叫:“誰!誰告訴你那所學校的!德思禮!噢,我的天!德思禮!”


    “怎麽了?”弗農姨父從臥室跑下來。


    “他,他知道了霍格沃茨,還說要去那所該死的學校讀書!”佩妮姨媽上氣不接下氣的叫罵著。


    “你也知道霍格沃茨!”哈利吃驚的看著佩妮姨媽。


    “你都聽說了什麽?!”弗農姨父一把提起哈利的後衣領:“你從哪兒聽來這些狗屎話的!”


    “我媽媽的朋友寫信給我了。”哈利下意識的隱藏了特瑞西的身份。“你們知道霍格沃茨!”


    “給我交出那封該死的信!”


    “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霍格沃茨的事!”


    哈利拚命的踢著雙腿想掙開,但是弗農姨父把他提起來粗暴地搖晃幾下:“信在哪兒?那封該死的信在哪兒?!”


    “憑什麽給你,那是我的信!”哈利毫不退縮,使勁兒地推開弗農姨父,但是弗農姨父肥大的軀體絲毫不受影響。


    “把信交出來!”


    “不!”


    哈利和弗農姨父對抗了幾分鍾,弗農姨父先放棄了,他鬆開哈利直接去碗櫥翻找。


    “不許動我的東西!”


    哈利炮彈一樣衝向弗農姨父阻止他翻櫃子,但弗農姨父毫不費力地把他撥開。哈利摔在地上又立刻彈起來,像隻憤怒的小公牛,徒勞又拚命地守衛自己的領地。


    “你的東西?你的東西都是我給的,自從你那個怪物媽媽死了以後,你一直吃我的,喝我的,我收養了你,你就是這麽不知好歹,和你的巫婆媽媽一樣都是怪物……”佩妮姨媽在客廳裏不停辱罵,激動地時候甚至夾著哭聲尖叫。


    最終,在哈利無力地阻撓下弗農姨父還是把碗櫥翻了個底朝天,當然他沒有任何收獲。哈利堅持不肯說出“信件”的下落,弗農姨父最終惱羞成怒,抓過他的胳膊往裏一甩:“不交出來以後連聖誕節你都在櫥櫃裏過吧!”弗農姨父氣得直喘:“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去石牆中學!那所該死的學校,想都別想!”


    弗農姨父把哈利甩進碗櫥,“嘭”地甩上門,一字一句吼道:“你,在這兒給我呆到開學!我,不會,給你,一個子兒,去讀什麽狗屁魔法學校!”


    哈利已經習慣禁閉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熟路的按開燈。碗櫥亮了起來,已經被翻得稀爛,哈利踢開地上的零碎蹲坐在牆角。幸好他的鍋鉗、課本都放在特瑞西那裏了,哈利安慰自己不過是吵了一架而已,沒損失什麽。他想他一定要去霍格沃茨,出去以後再也不迴這裏了。或許等這次禁閉完了以後,他可以和特瑞西商量個辦法,或者特瑞西去上學的時候可以把他捎上,或許可以讓艾瑪太太幫忙寫信給霍格沃茨的校長尋求幫助。


    哈利坐在牆角,百無聊賴的想著最近看的魔法書,他開始努力地想能記得的段落,那些拗口的魔咒、聽起來就很怪異的魔藥材料……哈利迴憶起以前看過的《魔法史》,上麵提到過巨人,他們住在一團糟的山洞裏,但是硬邦邦冷冰冰的環境,對於配糙肉厚地巨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們需要揮揮手,抹平一塊地方,就可以睡著。哈利這麽想著,假裝自己就是巨人,他豪邁地一揮手,把床單上散落的東西都抖落開,就像巨人抹平一片石鍾乳,然後在收拾出來的一小塊地方裏蜷縮著入睡了。


    模糊睡到半夜,哈利聽到什麽聲響,他迷蒙地睜眼,隻見一隻慘白的手正從牆裏伸出來。哈利一個冷顫,徹底嚇醒,他猛地起身,頭卻結結實實地撞在儲物格子上,眼淚立刻直飆。他死死捂著額頭,痛得聲兒都發不出來。


    “哈利?”


    哈利本來正痛得嘶嘶吸氣,聽到特瑞西的聲音,迴頭一看,立刻嚇得額頭都捂不住了——一個頭從牆上伸了出來!


    “頭、頭!”


    “噓!”


    特瑞西做了一個消聲的動作,哈利這才看明白,是特瑞西整個人從牆那邊穿了過來!


    “你嚇到我了!特瑞西!這簡直像鬼片!我說,你是怎麽辦到的?”哈利邊說邊給了特瑞西一拳,結果拳頭直接穿過了特瑞西的身體!


    “啊!”哈利驚訝地來迴揮動雙手,卻都毫無阻礙穿過了特瑞西的身體。哈利這才注意到,特瑞西整個人顯得有些……透明?而且腳是離地的。他是飄著的!


    “特瑞,你是鬼魂嗎?你已經死了嗎?!什麽時候的事!”


    “胡說!”特瑞西擂了哈利一拳,結果他的拳頭也從哈利身上穿過去了,他隻好撓撓頭:“這還真不習慣。”


    “你怎麽會變這樣了?被詛咒了嗎?”


    “別亂講,這個叫虛身,艾瑪太太幫我施的法。”特瑞西翻了個白眼,在他類似幽靈的狀態下看起來格外嚇人,“我這還不是為了來看你,我來找你好多次都沒人開門,今天都是複活節假的最後一天了,我看著你家裏有人了,但是來找你的德思禮太太說你生病了不能見任何人,我就猜你又被關禁閉了。我可把這房子找了一圈才找到你!”


    “我知道你會來的,不過這個方式也太驚悚了!”


    “我給你帶了零食。”特瑞西掏了掏口袋,但是他發現兜裏的火星棒也變成透明的了:“噢,不!”


    他把火星棒放在哈利手上,但是火星棒也穿過了哈利的手,落到離地麵一寸高的地方飄著。


    “沒事,我吃了麵包的。”哈利安慰道,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安慰自己。


    “真倒黴。”特瑞西拾起火星棒揣迴兜裏。


    這時,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哈利聽出那是弗農姨父。兩人立刻躲進角落。很快,弗農姨父打開燈巡視了一圈,最後停在櫥櫃前,透過通氣窗瞄了一眼。他當然什麽也沒看見。


    “你,不許在晚上怪叫!否則明天沒有早飯!”


    說完弗農姨父氣衝衝地關了燈,“咚咚”地上樓去了。


    兩人才長籲一氣。


    特瑞西低聲說:“他們太壞了,居然用這麽糟糕的地方關你禁閉!”


    這就是我一直住的地方,哈利心說。現在他已經不會為自己的貧窮和糟糕的待遇感到羞恥,他也相信特瑞西絕對不會因為這些東西而看輕他,正是因為這些東西在他的心裏太微不足道,他覺得完全不值一提。


    “沒事,等霍格沃茨開學就好了,我一定要離開這裏,反正他們也嫌我費他們的錢。我離開這裏,等我可以獨立了,我就再也不會來了,連聖誕節也不會。”哈利說。


    “其實我也不想一直住在艾瑪太太家,為了照顧我,艾瑪太太都有兩年沒和她的女兒過聖誕節了。”特瑞西想了想,說:“我覺得關鍵是地想辦法賺點錢,等我能賺錢養自己了。小叔和艾瑪太太也就不用老是擔心我了。”


    “恩,我也不想再吃佩妮姨媽的白食了。他們最近老拿這個說事兒,好像是我把他們吃窮了一樣。”哈利說:“我也想早點賺錢,早點自己生活,不想再靠別人了。”


    “反正艾瑪太太和小叔要我學會理財,我想我們可以搭夥在巫師界做點小生意,買貼紙怎麽樣?就拿《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的所有名人做一套。”


    “這個聽起來不錯。”


    “哦,對了,這兩天的報紙我都幫你送了,報社的赫爾布先生問你還幹不幹了?”


    “當然要!”


    ……


    當晚他們一直說著去霍格沃茨以後可以幹的事,他們幻想著那些奇妙的魔法課程、古老城堡裏可以進行的冒險、魔法界的傳說,哈利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聊了多久,到最後他實在是太累了,說著說著就睡著了。第二天還是哈利先醒,特瑞西飄在他旁邊,嘴角還掛著口水。他叫醒特瑞西,特瑞西說他的脖子打不直了,哈利猜想他是落枕了——他一晚上就沒沾過枕頭。趁著天蒙蒙亮特瑞西溜了出去。


    這次禁閉持續了很久。複活節之後的新學期,哈利依舊被剝奪了所有娛樂時間,除了去學校,一步也不許踏出家門。還好有特瑞西,他還是遵守著他們周末見麵的傳統,不過時間改到了晚上。在艾瑪太太的幫助下,他還偷渡了不少東西過來——掌上遊戲機、各種零食、魔法課本,還有魔杖的周末使用權。哈利用吃午飯的時候抱了幾本課本到櫥櫃裏作掩護,盡管如此,在使用魔杖的時候他還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發出什麽聲響被佩妮姨媽發現。


    這次有史以來最長的禁閉直到再次放暑假才結束,哈利猜想佩妮姨媽是怕別人看出什麽來。要知道上學還可以推說哈利學習刻苦,但是整個暑假都不出去玩肯定是說不過去的。在嚴厲的警告了哈利不許提起任何有關魔法的事情後,哈利終於自由了。第一件事是去艾瑪太太家找特瑞西還他掌上遊戲和魔法玩具。特瑞西本來想嘲笑哈利一番,但他驚奇地發現哈利的魔法水平比之前強了一大截——他居然能把《初級變形學》上的咒語背個七七八八,而且初級變形術已經手到擒來了。


    “就像你常說的特瑞,再壞的事情也有好的一麵。”哈利聳聳肩說。


    “我看你關禁閉過得比我都好,可以隨便玩遊戲、不用早睡、晚上可以偷吃零食……”特瑞西邊說著,拉著臉去翻他的書。


    “怎麽了?”


    “既然你能背《變形學》,那我也得把《千種神奇草藥》背了。”


    “這麽緊張幹什麽?”


    “連你都能背了!”特瑞西調高眼角:“我不想去新學校當年級墊底。”


    “呃……”想到自己的成績,哈利隻好撓撓頭任他去了:“那,魔杖就歸我了?”


    “拿去拿去。”特瑞西揮揮手,像是在攆蒼蠅。


    雖說用著特瑞西的魔杖總是感覺磕磕巴巴的,但也比沒有強啊。哈利開始一個個的實踐他的背下的咒語。看著特瑞西這麽努力,哈利也不願意功課墊底。


    兩人默默地努力,為即將去另一個世界冒險做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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